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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节

      “主要是留着那样的头发感觉不太得劲儿,而且头发一长了就容易碍事儿,我想剃了,留点儿短头发。”而孙福全听到这话之后明显是有些不高兴的,因为他从小时候就被灌输了要这样留辫子的想法。
    虽然现在大清已经完了,可他老一辈的观念在根深蒂固之下并没有完全转换过来。
    相比于陈年在旧金山的时候遇到的乔老爷子,孙福全毕竟一直都生活在国内,所以阶级的观念和那些大清的习俗一直都深种在心中。
    “我看你是想学那些学生吧?一个个的就想着要革命,但实际上连革命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这样做对得起你的父母吗?”孙福全如此想着,说话也有些重了。
    陈年之前也没想到因为剃头会引发这样的事情,但在孙师傅身上留存着这种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可对此他偏偏又不能给孙师傅讲头发是由没有生命的硬质蛋白角质组成的,而且那种蛋白角质占到了头发总量的85~90%,另外的就是水类、植物色素和微量元素等等。
    要是把这话说出来,孙师傅指定会认为自己在信口雌黄,危言耸听,不知所云,乱说一通。
    “师父,我并不是在学外面的那些学生,只是我自己觉得这样是最适合自己的,至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其实我也懂,但如果真要那样说的话,为何头发只留后面而要把前面剃掉?头发剃掉终归是会再长出来的,我只是不想做饭的时候被辫子所困住而已。”
    陈年还是没敢说的太过于直白。
    孙师傅原本就很生气了,结果陈年还说了这一通话进行狡辩,可他张张嘴想要反驳一下陈年,但又不知道该怎样反驳。
    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为什么要把前面剃掉这个问题,从来他考虑的就是只有后面的那些头发。
    “你……”
    “你先别做饭了!出去!”
    孙福全怒斥了一声。
    之前在说那些话的时候陈年也都是一直在处理着食材的,因为这些东西迟早要面对。
    但就在孙福全说出让自己出去的时候陈年也没有办法,只是默默的叹了口气,然后将最后的一些酸菜切完:“那师父我先出去了,您消消气。”
    说完便转身走出了厨房。
    在走出厨房的一刹那,陈年在心里想着,若是因为这样孙师傅心生芥蒂的话,那自己这个任务大概也就完不成了。
    不过就算这样其实也不亏,失败了一个任务但是学到了老爆三,烧二冬,还有木须肉这三道菜,至于bj烤鸭只能等到以后再找机会学了。
    但他离开厨房之后并没有立即被菜谱结束梦境,没办法的陈年此刻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回屋里也没什么好待的,索性去外面的武馆看一看他们在做什么。
    来到外面之后陈年看到沈三正穿着一身十分精干的练功服,手中持着一根戒棍在巡视着,虽然沈三已经年过半百了,但习武之人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而武馆内的众人则是结结实实的扎着马步,沈三看到谁的马步扎的不稳上去就是一棍子。
    离得老远,陈年都能感觉到那种疼痛。
    这可不是自己在上小学的时候老师的戒尺能够比的。
    沈三是习武之人,而且又是天津武术界的佼佼者,自然知道怎么打最痛还不伤及根本。
    果然那些被打的弟子在挨了一棍子之后疼得直哆嗦牙花子,有些人的眼中已经生理性的泛起了泪花,可他们依旧只能按照师父说的去做,把马步扎得更低,双手也抬得更直。
    转着转着,沈三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陈年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这里。
    原本沈三也有些无聊,光是巡视这些弟子们扎马步其实也是很枯燥的。
    在看到陈年之后不禁心生好奇,心想现在陈年不应该是在厨房里帮忙吗?怎么会有空跑到这里来?
    “你们好好呆着,一会儿我回来要是看到谁在偷懒,下午就给我加练!”
    沈三说完之后便拿着戒棍朝着陈年那边而去,而陈年看到拿着戒棍走来的沈三,以及对方脸上严肃的神色,心里直打突突。
    “小陈师傅,怎么不在厨房里做饭跑到这边来学武来了?”
    沈三原本就有些担心陈年是被派来偷师的,因此在问的时候自然严肃了一些。
    “回三爷,我是被师父赶出来了,他不让我在厨房里待着。”陈年老老实实的说道,也没想着在沈三面前撒这种谎,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为何?”沈三一边问着一边心里思索着原因,会不会是陈年做错了事情把饭做砸了或者是处理食材的时候没处理好。
    陈年听后颇有些无奈的继续回答道:“因为我把头发剃了,师父有点不高兴,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我又说若真是如此的话,为何留发只留后面不留前面,前面的头发也是受之父母,最后师父就不高兴把我撵出来了。”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一颗明晃晃的脑袋便出现在了沈三面前。
    “你怎么把头发剃了?”沈三爷不知道陈年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
    陈年只好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将先前和孙师傅说的话又给沈三说了一遍。
    可说完又忽然有些后悔,孙师傅是个厨子,而沈三可是个习武之人,万一沈三也是和孙师傅一样传统的人,听到这话之后一个不高兴给自己来一下子,那自己也只能白被打了。
    因此说完之后,他又直接为自己铺好了退路:“若是三爷也觉得此事不妥的话,那我现在便请辞离开,多谢三爷先前的赏识之恩,是晚辈辜负了三爷和师父的提携器重。”
    这样说的话应该挨打的几率会变小吧,大不了把自己撵出去而已,而把自己撵出去大概也就代表着任务失败,马上要回去了。
    可是沈三在听完这话之后沉思了一会儿:“其实我觉得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还是孙师傅小题大做了,这样吧,我带着你去找孙师傅说一说,你看如何?
    毕竟若是你真无本事的话,孙师傅也不会在认识你几天之后便想着要收你为徒。”
    到这里沈三基本上已经确定陈年不是被派来卧底偷师的了,毕竟要真是搞卧底的话,又何至于做出这种事来?
    那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如此甚好,那晚辈便先谢过三爷了,但一会儿若是师父还不愿意接受的话,那晚辈日后无论去往了何处也会记得三爷和师父的。”陈年说道,说实在的他还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现在只能是尽力争取一下。
    “嗯,那你跟我来吧。”沈三说完便带着陈年朝着后厨而去,这一幕被武馆里的弟子们看到了,钱虎有些纳闷儿的嘟囔着:“奇怪了,师父这是要带小陈师傅去哪里?后厨?”
    而沈文则是不无猜测的说道:“二师兄,你说父亲会不会是饿了?打算跟着小陈师傅去后厨先垫垫肚子,毕竟现在算时间的话,第一个菜应该已经做出来了,我现在好像都能闻到点香味了。”
    结果唐德春听到这话严肃的转过头来:“钱虎,沈文,不要说话,现在是练功的时候,而且沈文,我们的师父可是你父亲,此话若是被他知道了,你觉得你还能有好?”
    第430章 酸菜汆白肉
    沈文听到这话也没有再说什么了,谁让师父不在就是大师兄最大呢?
    虽然他觉得大师兄肯定不会做告密这种事情,但难保什么时候这话就传了出去,传到父亲耳里自己肯定免不了挨一顿打。
    闭口不言,专心练功!
    而另一边,沈三带着陈年来到了厨房。
    孙福全可以让陈年滚出厨房,但对于沈三他还是要非常尊重的。
    在沈三进来咳嗽了一声之后,孙福全听出了声音,连忙放下刀转过来,恭敬的说道:“三爷您怎么来了。”
    沈三看了看厨房里,看了看刚做好的那盆烧二冬,然后叹了口气:“我这不是带着你徒弟过来看看吗?我要是再不来,你徒弟都要没了。”
    而刚才孙福全在将陈年赶出厨房之后,心里说实话也是有些后悔的。
    毕竟他等了四十多年才等到这么一个徒弟,结果就因为对方剃发的事情将其赶走。
    可又想到,这种违背祖宗大逆不道的事情,在陈年口中却被说的振振有词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这样矛盾而又纠结着。
    在看到沈三带着陈年回来之后,他又不禁想着这事儿居然惊动了三爷,又开始在心里骂起了陈年不懂规矩来。
    可是当沈三说到他再不来自己就要没徒弟了之后,孙福全又开始在心里犹豫着。
    总之就是纠结纠结又纠结。
    如同在口袋里自动打结的耳机线一般。
    “让三爷费心了。”孙福全连忙说道。
    沈三则是将陈年拉到身边对着孙福全说道:“孙师傅,你看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好不容易找了个徒弟,结果还因为这种事情撵走,你就不觉得可惜?”
    “可是三爷你没听过这小子刚才说的……”
    “我都知道了,刚才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而且他在告诉我之后,就说如果我也接受不了的话那他马上请辞离开。”沈三打断了孙福全的话说道。
    而孙福全听到这话明显不太理解,因为他听出了沈三话中的意思。
    “三爷,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可沈三听着这话却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孙师傅你这话说得确实不假,但如果真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们习武之人岂不是都是不孝之徒了?拳脚无眼,刀剑易伤,动辄断根骨头,严重的缺胳膊断腿都是家常便饭。
    剃光头和这相比那岂不是成了小儿科?孙师傅这话岂不是连我们也一起骂了进去?”
    “那哪能一样?你们习武之人……”。
    “一样的孙师傅,我们就算是正式比武,那也是要签下生死状的,一旦主动签下了生死状,那便是将身体发肤全都置之度外了,这种比武一不是为了保护至亲至近之人,二不是保家卫国,说白了也就是为了世俗的一些名利而已。”
    不得不说,有些话从陈年口中说出来没什么分量,而从沈三的口中说出来就显得分量十足了。
    陈年猜测大概因为自己只是一个毛头小子的缘故。
    俗话说得好: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而孙师傅也被这一番话说的默不作声,他心中其实还没有完全接受了这个道理,只是觉得自己会不会却是小题大做了?而且还有就是心中有些芥蒂。
    “孙师傅,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徒弟,为人、秉性、天赋都不错,若是因为这种事而失去了那就太可惜了,要不你们两个再谈一谈?我还要去外面教导那群不成器的徒弟。”沈三说完,将这里的空间交给二人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今天的这一番话让陈年对沈三的印象大概改观,先前只是觉得沈三可能是一个性情比较内敛的武者,现在看来沈三这个人能够被天津那么多人尊重是有原因的。
    而很快屋内便只剩下了陈年和孙福全二人。
    孙福全并没有说话,他只是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陈年之后便叹了口气转身过去继续切酸菜了。
    而陈年见状也没有说话,默默地来到灶火前开始拉起了风箱。
    呼呼的声音不断传来,风箱口挂着的木片儿被这风吹得抬起又落下,与灶台撞击所发出的声音有节奏的在厨房之内回荡。
    锅内煮的是肉,这肉还是刚才陈年放进去的。
    摸不透孙师傅的心思,陈年只得在心中思索着酸菜汆白肉的做法。
    酸菜白肉这道菜主要吃的是肉,因此便要保证肉香,但还要能吃到酸菜的酸,如此一来,酸菜便不能切的太细,那样酸味就会流失。
    可同样这汤还不能太酸了。
    一句话来说就是适量偏酸。
    对于一些老东北或者吃惯了这道菜本人来说可能没什么,但是像现在这样做大锅饭最好还是把酸菜心去掉,那里和酸菜根是酸菜最酸的地方。
    同时这道菜做出来的汤必须还得清,不能浑浊。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非常容易被人忽视的一点,就是做出来的肉还不能太腻。
    毕竟用的是猪肉,而且还不是里脊的位置,谁也不能保证上面的肥肉具体有多少。
    但不管用什么样的肉,都必须要保证做出来的肉吃着不会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