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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青楼花魁

      前世的梦境如此逼真,几乎让玲珑不愿醒来。
    她睁开眼,看到沐星沉睡的容颜,久久不能回神。
    她已经不是曾经懵懂无知的小狐狸,随着岁月的增长,她得到的喜爱越来越多,辜负的情意也越来越深重。
    她之所以拒绝沐星逃离邀春楼的提议,是因为她知道青楼花魁的身份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最为廉价的爱。
    她对此毫无负担,只需从中挑选自己的食物就足够了。
    就像昨天,当她听到成临玉万分认真地说要娶她为妻,本该半推半就地诱惑他成为自己的常客,然而,她生出了抗拒的心思,不想用幻术迷惑他的神智,连最简单的语言哄骗都不愿意。
    她确实贪恋他的身体,却不忍心给他不切实际的幻想,当真是别扭极了。
    玲珑长叹一口气,挥去心间的怅然,继续抱着沐星睡觉。
    等到她再睁眼,反倒是被他摇醒的。
    “唔,怎么了?”她揉了揉眼睛,看到他神色慌张地指着她的腿间,只见嫩白的腿根上沾满了鲜血,连带着床榻也染红一片。
    玲珑瞧了一眼就瘫在床上捂脸哀嚎,“该来的还是来了……”
    邀春楼花魁来葵水的消息在有心人之间传播,各式礼物接连送来,其中倒是有两份送了礼物还写简信的。
    “玲珑姑娘:几日未见,身体可好?不知何时能与你再见。成临玉。”
    玲珑靠在沐星怀里享受着按摩,对于成临玉的邀请并不意外,“我瞧瞧这一份是谁……”
    “听说梁世子给你写信了?”她还没拆封,容燕就先一步踏进厢房,火急火燎地坐到她面前,“哎呦你俩别腻歪了,我可是说正事。”
    “正事?”玲珑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信件,落款果然是梁峥,“他问我愿不愿意见他。”
    成临玉对她一见钟情还说得过去,梁峥这奇怪的男人莫名其妙失踪了一年半,现在要见她,怕不是又要做出磨磨唧唧再无情拒绝她的怪事。
    可是容燕一听是梁峥,巴不得贴上去了似的,硬要她同意这次邀请。
    “我不舒服,不想干活。”玲珑赖在沐星怀里不起来,两只脚丫对着空气踢来踢去,像是气呼呼的小狐狸在抖腿。
    “我叫你祖宗总行了吧?”容燕难得在她面前放低姿态,还给她倒了杯茶,“人家也不是逮着你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过来折腾你的,梁世子他刚从岭南回来,哪里知道你来葵水的消息。”
    “岭南?”
    “可不是嘛,镇远侯坐镇岭南,妻儿也跟着待在封地,一年到头不见得回京几次。”容燕笑眯眯地凑近了说,“你若是有心打听就知道了,封地三郡、手握重兵的侯爷,每次回京有多威风,又有多少人争着抢着要当他的儿媳妇。”
    封地三郡?那可是前世燕王的待遇,相当于皇帝的兄弟,最重要的是手握重兵,而非占据空衔,不像慕容廷那样受封晋王还要费心拉拢当地督抚等实权之辈。
    怪不得当初梁峥想请她见面,容燕马上推掉了其他人的顺序,叮嘱她好生伺候。
    “以上一次的印象来看,梁世子不是性情恶劣之人。”容燕看到她有所动摇,再接再厉地劝说,“看在他是大爷的份上,你就把不愉快的经过忘了,好好感谢他帮你解决高震的事。今天不舒服,那就安排明天,如何?”
    不得不说,她当真是拿捏了玲珑的性格。
    于是第二天,玲珑稍作打扮,坐在厢房里等着梁峥的到来。
    “梁世子您真是太客气了,来就来嘛,带这么多礼物。”
    门外响起容燕客套奉承的话语,玲珑转头正好看到两人先后跨过门槛。
    他看上去没有太大的变化,仍旧是一身玄色长袍,沉稳内敛而不失华贵。
    他示意容燕和随从在外等候,坐在玲珑对面,接受她好奇的打量。
    “小女子玲珑见过梁世子。”
    “不必行礼。”他伸手虚扶她的手臂,露出手心上的老茧,但他很快转过手背,收回袖中,“玲珑姑娘近日可好?”
    “挺好。”
    空气静默了片刻,她看他垂眸沉思的模样,只感觉闲得慌。
    “为何还要见我?”
    “……不能见你?”
    得,又是奇怪扭捏的废话。
    梁峥读懂了她无奈又疑惑的神情,不甚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梁某给姑娘添麻烦了?”
    ——希望她不会厌烦。
    “这倒不是。”
    ——确实挺麻烦的。
    “姑娘有话可以直说。”
    ——她可能是畏惧于我的身份。
    “……没什么,就是许久未见梁世子,有些惊喜于心。”
    ——你丫的能不能别为难我,难道你不知道你自个的身份多吓人吗?
    “上次是梁某有所冒犯,本想再寻机会向你道歉,但是家父另有安排,只能匆忙离京……”梁峥看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忘掉了大半,“……为何这般看我?”
    “我在认真听你说话呀,总觉得你要说些大事。”
    “没有什么……也不算大事。”他莫名紧张起来,手指抓着茶杯来回摩挲,“……玲珑姑娘这些日子过得如何?”
    “你刚才问过了。”
    他的神情越发窘迫,把茶杯放下的时候,终于舍得开了口,“其实也是我考虑不周,我来时不知你的身体不适,本想与你见上一面,说声歉意……”
    “梁世子何必心心念念那一次的误会?”玲珑秀眉微挑,漫不经心地说,“伺候客人只是玲珑的本分罢了,若是今个梁公子仍是迈不开心里的坎,我大可以坐在这陪您喝完两壶茶。”
    “也不是……”梁峥摸了摸鼻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依然是如此大胆直接的态度,而他依旧另有图谋。
    人人皆说镇远侯功高盖主,却不知皇帝的忌惮早已摆在明面上。
    如今他年满二十,压根没有高门士族敢向梁家议亲。
    他每年随父亲回京时,这些大户人家生怕梁家父子盯上自家闺女,一来不愿意女儿远嫁岭南,二来也担心皇帝的猜忌波及到自身。
    他的婚事就像是烫手山芋,没人敢提,也没有人敢接,于是太后出面要给他牵红线,结果上来就是要让他和公主见面独处,这明摆着不打算让他继承爵位。
    镇远侯不好直接拒绝,梁夫人和梁峥思来想去,最后想出个馊主意,那就是在圣旨赐下之前,赶紧把自己的名声搞臭,进而有了邀春楼之行。
    当时的计划并不算是失败的,因为他连续几日逗留邀春楼,确实让太后十分不满。
    太后怜爱宝贝孙女,不愿将其许配给浪荡子也是情理之中。
    他原以为事情就这么糊弄过去了,谁知这次回京,皇帝居然以婚事为由,变相要求镇远侯把妻儿留在京城。
    梁峥本就不是愿意受人掣肘的性格,现在倒好,婚事要被赶鸭子上架,就连岭南老家也回不去了。
    所以这一次他打算变本加厉,不仅要逛青楼、见美人,还要进赌坊、醉酒馆,无恶不作。
    反正他在京城也没有朋友,坊间尽是他爹功高盖主、手握重兵的传闻,他随便转悠几天就会有人把消息传进宫里。
    只是……
    他看着玲珑强忍睡意的神情,也觉得自己实在招人厌烦。
    “梁公子……”玲珑打了个哈欠,娇俏的面容抵在手背上昏昏欲睡,“实在不行,你让容姨给你安排其他姑娘作陪如何?”
    这个问题梁峥也想过,可是他本就是被她的舞姿吸引,每次到邀春楼也是为了看她。
    唯一一次听了张牧的建议找了其他人,还被那位彩衣姑娘的热情吓得摔下椅子,稀里糊涂绑了人家。
    她总归是不同的,或许是因为她出色的容貌,或许是因为她毫无掩饰的心性。
    不管是在台下欣赏她的美貌,还是好奇她不屈于高震的果断镇定,亦或是对她直白大胆的邀请而感到羞窘,他似乎都不讨厌她所表现出的性格,隐约还有些期待着,期待什么……
    梁峥忽然捂住心口,感受到陌生的悸动。
    玲珑仍然是撑着脑袋打瞌睡的模样,耳边隐约听到一句询问,她迷迷糊糊地点了头,过了半响才后知后觉地睁开眼,发现他已经起身走向了屏风后的床榻。
    好嘛,明明他也犯困了,结果还是不让她离开。
    她正如此郁闷地想着,干脆趴在茶桌上沉入梦乡。
    “玲珑姑娘?”
    梁峥去而复返,看到她乖巧恬静的睡颜,倒是有些无奈。
    他见她实在困得厉害,就问她要不要到床上睡一会,结果他过去整理好被褥,她已经趴在这睡得正香。
    这算是他的问题,总是来得不是时候。
    梁峥暗叹一声,抱起玲珑的身子,将她放在床榻上。
    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独自坐在桌旁,喝完了两壶茶。
    ——————
    如果说前世都是青梅竹马的相知相伴,这一世的这两位男主就是从零开始的青涩爱恋。
    成临玉是那种直率又保守的,梁峥是含蓄又别扭的。
    但是他俩都有个共同点就是觉得交出身子就得负责到底,男德属性有保障(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