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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节

      随着“锃”的一声响,长刀出鞘。
    使用了加速道具及隔热道具,祁究踩着木屐一跃而起,朝悬吊于枝头的灵体挥刀而去。
    微微泛红的刀锋流淌着与火场格格不入的寒光,利落斩断缠绕在灵体上妖樱气根。
    像牵线木偶一样被气根悬吊的灵体并未立刻坠落,重获自由的灵体瞬间弥散开来,变成蓝色流萤般的光点漂浮在夜色里。
    手持长刀的祁究松了口气,他也是在赌,好在赌赢了。
    郁子小姐将那家伙的刀藏匿在闺房的屏风后,祁究根据之前郁子小姐透露的话推测,她每次咬人后,都会用这把刀再次切开被害者的脖子、造成真正致命的伤害。
    毕竟郁子小姐只是人类,大多数时候需要通过利器杀人,不像梦里那家伙能露出淬了蛊药的尖齿。
    于是这把长刀成了整个事件的“因”,那些被刀刃切开脖子的死者是“果”。
    之前祁究测试过,寻常武器没办法切断这些纠缠了深厚怨念的气根,只有这把背负了“因果”的刀可以切断二者连接。
    与此同时,系统发出提醒——
    【恭喜您成功切断血樱怨灵的因果连接,被樱树捆绑的怨灵将重新获得自由】
    【获得自由的怨灵将释放出巨大能量,供切断它们因果束缚的旅人使用】
    怨灵释放的巨大能量——
    灵光一闪,祁究瞬间想到了「帮助郁子小姐解脱」的真正解法!
    【警告!普通级道具「降温防护伞」将在30秒后彻底失效,请及时更换道具】
    【警告!普通级道具「体力加速器」将在20秒后彻底失效,请及时更换道具】
    系统的警告声不断,但此刻的祁究并不着急。
    他确认了一眼道具栏里的库存,剩余道具足够他游刃有余斩断所有气根。
    进入这个温泉本之前,祁究为防止出现汤池迅速升温的情况,批发了不少价格低廉的降温制冰道具,在「温泉旅馆」第一层副本空间中没机会用上,现在用着却正好。
    他穿行在落樱和火雨之中,疯狂挥舞手里的长刀,迅速斩断所有被缚于枝头的灵体。
    这把长刀在他手里微微震颤,一人一刀配合默契非常。
    长刀被祁究握在手里,原本泛着邪异血光的刀刃也逐渐变得澄澈清明,祁究能感觉到自己与刀存在某种不可名状的连接,他猜测,大概是因为这是那家伙的刀。
    长刀和小灰猫一样,把祁究当成了“自己人”。
    又或者说,他和那家伙不光是外貌一样,就连身上散发的能量场都是一致的,以至于他能毫无障碍地使用对方的物品,无论是这把刀,还是上个副本的食堂饭卡和指纹机。
    “我会把我的资源、以及我能兑现的能力分享给你”——
    当时那家伙是这么承诺的,确实,那家伙做到了,他雇佣npc过来打工花的是那家伙的钱,现在手里提的也是对方的武器。
    而挖掘废弃剧情线、找到那家伙的隐藏角色作为交换条件,祁究清楚,自己比任何人更享受其中。
    他喜欢和那家伙玩这种类似捉迷藏的游戏。
    “找到我——”男花魁不止一次在他耳边蛊惑低喃。
    祁究心中笃定,用不了多久,他就能通过这些怨灵释放的能量,真正会见这位蛊人的男花魁,而不是在梦境里。
    就在祁究抵达夜樱火灾现场之时,系统已经发出主线通关提示——
    【恭喜您顺利找到郁之屋火灾的秘密,完成隐藏主线任务「郁之屋火灾的真相」】
    【通关主线任务解锁生存币*1000】
    【获得附加道具:「郁子小姐的自述」*1;「来自未来的黑色绘马」*1】
    【系统检测到您的灵活支线任务「请让郁子小姐解脱」已变更为强制支线任务,在支线任务完成之前,暂时无法正常登出副本】
    【由于您已经启动了游街火灾结局线,引燃了延续百年的阴火,副本面临崩塌风险】
    【副本崩塌倒计时:12h】
    【警告!请您继续探索角色背后的因果,且尽快离开副本!】
    要顺利打通主线任务「郁之屋火灾的真相」,就必须让「郁之屋火灾」在剧情中重现,可一旦郁子小姐将郁之屋引燃,做任务的旅人就要面临副本崩塌的风险。
    看起来棘手又矛盾,但祁究知道,副本设计者的目的,是希望玩家置之死局而后生。
    只有将副本推进到高潮剧情「夜樱盛宴」,在郁子小姐火烧郁之屋时,借樱树燃烧之力,这些悬挂于树枝上的灵体才会真正出现,拿到重要道具「长刀」的祁究才能将其因果斩断。
    而此时隐藏主线解锁度达到最高,完成「郁之屋火灾真相」后,系统会将那块写着「请让郁子小姐解脱」的黑色绘马归还给祁究。
    绘马上那行「请让郁子小姐解脱」已经从背面的代价,变成了正面的愿望。
    黑色绘马是邪灵和人类交易的媒介,它的存在本身不受时间和剧情线的限制。
    祁究现在身处的郁之屋中庭,正是第一层副本「神社」祈愿架原址所在。
    身处正确的地点、拥有沟通的物件,祁究现在缺少的只是「能量」。
    而斩断樱树灵体所获得的巨大能量,不就可以让写着「请让郁子小姐解脱」的黑色绘马重启了吗?
    在解放所有被缚灵体后,捋清副本任务内在逻辑的祁究将这块绘马悬挂于妖樱枝头最高处。
    一时间,所有散落在夜空里的蓝色光点汇成河流,缓缓朝绘马方向流动。
    这会儿周遭的温度下降了,降温道具失效后,祁究甚至感觉不到燃烧的热浪
    “叮铃铃、叮铃铃——”
    绘马源源不断吸收灵体释放的能量,即使周遭没有神社和祈愿架,祁究却隐约听到从风里传来熟悉的铃铛声。
    燃烧的樱树、神社祈愿架、能达成邪灵交易的黑色绘马……
    此刻祁究站立之处,正是三层副本时空的交汇点。
    很快,周遭的火光和樱树逐渐变成模糊的噪点,郁子小姐手中三味线的弦也在一瞬间绷断了。
    受周围能量场扭曲的影响,祁究脸上的「万媚」裂成两半,瞬间从他脸上滑落。
    樱树燃起的大火还在熊熊燃烧,冲天火光照亮此刻祁究的脸。
    郁子小姐惊诧到无以复加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你是…花、花魁?!”
    她声音发颤,眼前的场景过于荒诞,她甚至以为自己此刻已经死了,这位手持长刀、站在燃烧樱树下的前代花魁,是她弥留之际的幻觉。
    “郁子小姐,您认错人了。”祁究的声音一如寻常礼貌柔和,他收刀归鞘,蹲下身平静地看着郁子小姐说,“别忘了,郁之屋内是不允许讨论前代花魁的。”
    因为剧情已经进入到尾声,祁究现在也不是郁之屋员工的身份,不能脱下面具的约束已经失效。
    烈火中,郁子小姐的瞳孔缩成一个极小的点,她浑身都在发颤。
    “郁子小姐,您才是今晚的花魁。”
    祁究话音落下的瞬间,周遭火光噪点连成一片。
    在满树灵体释放能量的帮助下,祁究通过黑色绘马,再次扭曲了时空。
    这一次,他来到了故事的起点,也是属于男花魁的时空。
    *
    【恭喜您顺利进入到强制支线任务「请让郁子小姐解脱」】
    【副本崩塌倒计时:12h】
    【为了让您有更好的过本体验,接下来系统将为您自动播放已获取道具:「郁子小姐的自述」】
    【注:播放过程中系统时间已冻结,请您放心观阅——】
    「第一次见到花魁,是我被卖到游廊的那个夜晚,那晚热闹非常,整个游廊的灯火都亮了起来,行人将街道挤得水泄不通,我从未见过这般盛景。将我买下的苍白女人拽着我,粗鲁地穿行在人群中,她说,是花魁在游街了。
    游街的花魁穿着猩红华丽的金锦织锻制长袍,脚下踩着黑漆桐木制成的高下駄,他和我见过的所有人类都不一样,游街的花魁生了双灰绿色的眼睛,手上吊着一只长长的烟斗,脖子系着深红绸带,花团锦簇中,他始终以慵懒冷淡的眼光看向众生。
    似乎完全不把游街的客人放在眼里。
    我问苍白女人,花魁小姐脖子上的绸带是做什么用的。
    苍白女人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沉默地拽着我继续朝前走。
    就这样过去了两年,即使生活在游街,也鲜少遇见花魁游街的盛景。
    生活在游街的日子很苦很疼,这两年我不想刻意去回忆,直到两年后的冬天,那个老女人将我牵到花魁的房间。
    所有人都告诉我,我被选中了,被选中的人很幸运,因为很可能成为下一代花魁。
    但其实那时的我并不在意这些,我只是好奇当年游街的花魁为什么可以用那般高高在上的目光看向众生,自从那天之后,在这条充满痛苦与无奈的游街,我再也没有遇到过这样不羁、又令人向往的目光。
    直到我成为他们口中的候选人,来到这位花魁身边服侍他,我才找到了真正的答案。
    这位花魁之所以能无拘无束、为所欲为,是因为他不是人类。
    他有一双特别的灰绿色眼睛,拥有能在夜里生长而出的尖锐牙齿,他是传说中从大海对岸行船而来的吸血鬼。
    我还发现了一个众人心照不宣的小秘密,花魁系在脖子的绸缎之下,是凸起的喉结。
    名动游街的花魁是个小哥哥。
    但游廊众人似乎对花魁的性别丝毫不在意,事实上,众人似乎永远畏他、敬他、仰望他,因为只有他能跳出所有规矩,拥有真正的自由。
    这是游街上所有游女穷极一生都无法获得的东西。
    他身为游街的花魁,但从来不接客。
    他身为需要饮血的吸血鬼,却不屑于直接咬开人类的脖子汲取血液。
    他随身佩戴一把长刀,夜幕降临前他会卸掉脸上的妆容,化身刀客在人来人往的游街觅食。
    他不会直接喝人类的血液,他嫌弃人类身上的味道。每次觅食回来,他将新鲜的血液放在酒缸里酿造成血酒。
    他还给每位游女送了一把短刀,刀刃上抹了特制的迷药,割在人身上不会感觉疼痛。
    游女们会在接客时,用这把特别的刀割开不礼貌的客人的身体,伤口通常都是不致命的部位,死亡在这里是禁止的。
    游女们会用酒坛收集客人们流淌的新鲜血液,这一切都在客人无知无觉中完成,他们的伤口很快愈合完全,从没客人发现这个游街的秘密,所有人都默契地遵守男花魁的规矩,因为他拥有真正的力量,可以保住所有他想要保的人。
    自由、为所欲为、对于自己和别人的掌控,这是我真正憧憬的事物。
    男花魁将这些惩罚的血液埋在中庭的樱花树下,酿了一坛又一坛的血酿。
    久而久之,这棵樱树就四季常开,甚至在有月亮的夜晚,樱树的花瓣变成血液般猩红,我一直认为人类的血液拥有世间最迷人的颜色。
    虽然他禁止任何人动他的血酿,但我偷偷喝过一口。
    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喝过最美味的东西,足够让尝过它的任何人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