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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苏澜有气也使不出,瘫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虽说李承珺这人有时是欠了点,但他的药的确是好药,如今她身子终是缓过来了,到时喝一贴药再养养就是了。
    ……
    李承珺那边刚回到马车上,无南就将一个锦盒递了过来,正是方才被他抛出马车的弓箭。
    李承珺只是扫了眼,“哪里来的就送回哪里去。”
    “是。”
    无南刚转身,就被李承珺叫住,“等等!”
    “主子还有何吩咐?”
    “无南……这世上除了易容术,可还有换脸之法?”李承珺捏着指尖,上面似乎还沾染着苏澜的气息,一想到方才触摸时手中传来的娇嫩感,他不免有些心烦意乱。
    “换脸之法?”无南沉思,“属下也只见过将军用过易容术,若是要换脸,脸上难保不留下疤痕。”无南察觉到什么,声音都不由得拔高,“主子可是遇见将军了?”
    李承珺紧拧双眉,一言不发。
    方才他试探过了,苏澜脸上不施粉黛,亦毫无粘着人皮的迹象,不是易容之象,除此之外,更别说有细微的疤痕了,那张脸不似有假。
    李承珺苦涩一笑,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然在看到苏澜眼睛的一刹那觉得苏澜就是她……
    果然,还是不该抱有期待。
    “苏澜那边留两个人继续跟着就是,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李承珺声音微沉,“若是些小打小闹,便不必管了,但若是查探到苏澜与她之间有联系,就来禀报。”
    无南自然明白自己主子口中的那个“她”是谁,立马应下,悄然隐入人群之中。
    此时正值卯正一刻,天色还未全亮,方才那些动静完全掩映在晨光熹微之中,无人察觉。
    李承珺伸过手就要去抱一直趴在榻上的赤狐,谁知一直懒洋洋的赤狐突然振奋起来,它不停地嗅着李承珺的手指,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李承珺一把拎起它,“又在闹腾什么!信不信我将你直接丢在路上。”
    小狐狸呜咽了一声,又无精打采地趴下,只是脑袋时不时去蹭李承珺的手指。
    ……
    洛城距京城百里,卯时二刻出发,就算马不停蹄地赶,也得日夜十分才能到。
    车队不敢耽搁,众人也只是在驿站稍作休憩,便继续赶路。连皇帝都没开口,底下的人哪敢说累。
    苏澜依旧躺在她的那一方小天地中怡然自乐。
    话说,这京城也有不少猎场,李驿昀为何非要选在十万八千里远的洛城?皇帝竟然也能同意?皇帝七日离宫,李驿昀与李承珺都跟在身侧,京城若有变故,他手能伸那么长?
    要她看来,冬猎也只是一个幌子,这洛城里绝对有重要的东西。
    不过,她眼中最重要的便是兵符,那兵符此刻在李承珺手中,比在她手上还要安全百倍,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
    有件事不应该啊,这老皇帝和朝中重臣都在这车行人马中,又进了群山险峻道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按道理,不来个刺杀,岂不是白白糟蹋了这大好良机?
    苏澜刚想到这茬,就听见马车外有人大喊,“护驾!护驾!有刺客!”
    顷刻间,利刃出鞘之声划破天际,马车渐停,车外混乱起来。
    苏澜差点被呛着,说来就来?她发誓,这些刺客不是她派来的!
    苏澜坐在马车中没有动弹,只因她这马车只是装卸货物所用,若是刺客聪明些,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在这样的马车上,应直奔主车前去。
    不过她也不担心,各家都派护卫守在马车旁,刺客应当近不了身。
    她这边刚安慰好自己,耳边突然划过一道尖锐声,苏澜迅速往后一仰,只见一支箭从窗轩中摄入,直直钉在她坐车的车身上。
    我天!还真有不聪明的!
    作者有话要说:  苏澜:人站在你面前,你认不出,脸让你摸了,你也认不出!李承珺你脑子呢?
    李承珺委屈巴巴:夫人,那要不……再让我摸一下?我这回肯定能认出!
    苏澜:滚!
    第22章 晋王眼瞎第22天
    苏澜尽可能不发出声响来,想来是外头的人觉得里面应当没有人,便没有再将第二支箭射进来。
    有了前车之鉴,苏澜拿着帕子将箭身包住,轻轻一拔,箭就落入她手中。
    苏澜一眼便知,这是弩/箭,箭杆长一尺三寸,箭镞以铁铸成,中脊线略高出,两侧有槽,内可藏毒。
    此箭特殊,若是刺入人体,不可直接拔出,否则箭头会留于体内,一刻钟内便会毒发身亡。
    苏澜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此番刺杀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这种弩/箭她见过,在蛮夷之地,北狄人善骑术与围猎,用的就是这种弩/箭!
    苏澜顾不得多想,掀开马车的帷裳,外面已乱作一团,各家侍卫纷纷护着本家,李驿昀带着羽林军也在混战中。
    可令苏澜惊讶的是,李承珺竟然不在!横扫一眼,只有他手下的几个侍卫在其中,就连无南也不见身影。
    苏澜本欲将箭投出去,可最后还是收回了手,她随意将箭往地上一丢,坐回了马车里。
    罢了,此事与她无关,强出风头对她没有好处。
    “姑姑!姑姑!”
    马车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苏澜眉头一紧。
    “如今都自顾不暇了,你现在还管她做什么!”苏芸一把拉住要跑开的苏衡。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姑姑。”苏衡急得不行,五姑姑不跟他们一车,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担心的要命,虽说姑姑很厉害,可外头这么多刺客,要是伤着姑姑该怎么办!
    苏澜掀开帷裳,只见苏衡一个劲儿的往这跑,她也没多想,下了马车,“衡儿,不必过来,姑姑没事。”
    苏衡突然跑出,引起了苏府的一阵骚乱,不远处的刺客早就注意到了这里,苏澜暗道不好,她提起步子就要往苏衡身边跑。
    可是杀手的暗箭已早她一步射出,苏澜巧捷万端,不假思索地勾起脚边的石子,咬了咬牙,用力踢在苏衡膝盖上。
    “哎哟。”苏衡吃痛,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只见下一刻箭险险地擦过苏衡头顶飞过,苏澜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那支箭就往她身上射来。
    苏澜原本是要躲的,可余光中突然出现了李承珺的身影,电光石火间,苏澜下定决定,她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动弹不得。
    李承珺不是对她有所怀疑吗?她就干脆斩断了他的念头。
    “小心!”耳边传来苏景云的惊呼声。
    可已经晚了,苏景云根本来不及救她,苏澜闭上眼睛,等待着箭身刺破身体的那一刻。
    不过是再疼一次罢了,往日又不是没有过,她习惯了……
    可等了很久也不见疼痛,苏澜微微睁开眼,只见李承珺已站在她身侧,手中握着的便是方才的那支箭。
    苏澜松了一口气,“腿一软”,跌坐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多……多谢……晋王。”
    李承珺捏着箭,眼神晦暗不明,像是有什么破灭开来,阴郁浸润了他全身,周遭清冷异常,无人敢靠近。
    李承珺看向苏澜,只见她惨白着一张小脸,两行清泪挂下,楚楚可怜,仿若劫后余生。
    李承珺将箭往一旁射去,直接刺入刺客的身体,致使缓缓倒下,他恍若未见,用帕子轻轻擦拭着手指。
    “多谢晋王相救。”苏景云赶忙奔过来,将苏澜扶起,“澜儿,没事吧。”
    李承珺不着一语,独自离开。
    “没……没事。”苏澜愣愣地望着李承珺离去的背影,心有些沉。
    他为什么会过来救她?
    某些种子在她心头种下,让她不免有些烦闷,她不愿多想,罢了罢了,随他去就好,管那么多作甚!
    刺客已经被压制下,场面也不再混乱。
    “还疼吗?”苏澜蹲下去想要查探苏衡的伤,方才她踢的是重了些,应当是起了淤青。
    “要你假好心!”苏芸将哭泣的苏衡抱了起来,“若你乖乖待在马车里,他能跑去找你吗?如今是什么光景,就算不懂,瞧瞧也知道了吧,你是巴不得让人瞧见这里还有一个箭靶子吗?”
    苏芸字字锋利,可身边除了苏景云没有人作声,在众人心中便是如此,苏府的庶女哪有嫡孙重要,而且苏芸说得没错,苏衡确是为了她而伤着的。
    “我……我不是有意的……”苏澜眼眶红了,看着小萝卜头分明疼得要命,却一直忍着不哭出声来,她有些心疼。
    她恍若看见十年前的自己……背负着她不必有的使命,遭受着她不该有的挫折,本应是扑在父亲怀里撒娇的年纪,可她只能咬着牙把血和泪咽回去。
    苏澜此刻自己也不知道,她的眼泪究竟是是真是假……
    “主子!刺客已经全部拿下了。”
    李承珺只是低头,失神地看着手心,恍若未闻。
    “主子?”无南朝他手中看去,眼神一缩,“主子怎么受伤了?”
    只见李承珺手心有一道三寸长的伤口,此刻正向外翻涌着血水,沾染了半只手,血液沿着他的手臂渗透于他玄色外袍之上,消隐不见。
    “把在苏澜身边的那两个人都撤下吧……日后她的事,不必再来向我禀报……”李承珺将衣袖放下,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无南不解,这不是刚说要监视吗?怎么一会儿功夫就说要撤下,可他不敢问,老老实实安排去了……
    是他多心了吗?他总觉得自家主子近日有些异常,特别是遇上那苏五姑娘之时……
    李承珺坐在马车中,闭上眼,手中的疼痛惊不起他的波澜,只是他脑海中不时浮现起方才那一幕:
    那时苏澜立在原地不动,一双眼睛惊恐与绝望交杂,犹如利刃一般刺入他眼中,扎得他生疼。
    那双眼睛太过于熟悉了……他都记不清有多少次午夜梦回,有那么一个人站在他面前,就是用这样一双眼睛望着他。
    也就是那一瞬间的恍惚,自己竟然鬼使神差般的就冲上去徒手将箭挡了下来,见苏澜没有受伤,自己竟然还松了口气……
    只不过是一双眼睛,就能让他心神不宁,苏澜那样的人太过危险,还是离远些的好,即使她跟那个人没有丝毫关系……
    李承珺低笑了一声,“宋幼清,你真是好的很,就算死了,也能搅得我不得安生……”
    他望向窗外,“若你未死,我也定会叫你此生不得自在……”
    作者有话要说:  苏澜:听说某人说要让我此生不得自在?
    李承珺:啊?媳妇儿,你肯定听错了,我说让你此生自由自在。
    苏澜: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