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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节

      亦嫣被吓了一跳。
    因为来之前,她就打听得知今日前来和胤禛议事的门人已经走了,谁知道还有一个人留在这里?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准备打量眼前跪着的中年男子,只听他开口道:“奴才年羹尧,见过侧福晋。”
    原来这段时间,经常前来雍亲王府的门人中,就包括年羹尧。
    年羹尧所属乃镶白旗人,胤禛被封亲王的那一年,康熙便将镶白旗分给了胤禛,所以年羹尧便是胤禛的属人之一。
    之前之所以他从未拜访雍亲王府,也是因为他远在四川担任巡抚。
    而去年在青海战役中受伤,今年便回京养伤了,而他作为雍亲王的奴才,回京后,自是要经常向胤禛这个主子请安。
    可年羹尧的忽然出现,却给亦嫣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冲击。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年羹尧出现以后,是不是意味着年侧福晋就要进府了?
    旋即,亦嫣又否决了这个想法,不停地告诉自己,胤禛不会对自己的。
    “奴才年羹尧,见过侧福晋。”年羹尧再重复了一遍。
    亦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将人叫起呢:“实在抱歉,我一时愣神,年大人您快请起吧。”
    而年羹尧只是循例请安而已,所以他起来后便立马向亦嫣告辞了。
    亦嫣见人离开了,也继续带着食盒去找胤禛了。
    她一进门听宫人说胤禛正在左厢房的书房,便左拐进了书房。
    而看到书案前的胤禛后,亦嫣便开心地喊了一声爷。
    胤禛听到亦嫣的声音也面带笑意抬起了头,但当他看到亦嫣的脸色不对,笑容一顿,然后起身快步来到亦嫣身边,扶着她柔声问道:“脸色那么差?可是孩子闹你了?”
    亦嫣摇了摇头:“没有,可能是今日的日头太大了,我一路走来,便沾染了些暑气,我进屋坐坐便好了。”
    胤禛皱眉道:“我忙完以后,就会立马回蒹葭阁了,你何必挺着肚子来前院找我呢。”
    最近多事之秋,常有人上门找他,因此他也不能向以前那般,搬去蒹葭阁和亦嫣同吃同住,但他也是一有空,就回蒹葭阁的。
    亦嫣有些委屈,她这不也是,一时还没适应身边白天没胤禛存在,这才想着自己主动来找他,这样也不用累得他两头忙了。
    她正想如此解释,可一想到刚才的年羹尧,便低落道:“是,我知道了。”
    胤禛见亦嫣的眼睛红红的,立马面露不忍,他叹息一声,将亦嫣扶到软榻上坐下后,心疼地将她揽入怀里:“好了,我也不是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的身子。”
    埋在胤禛怀里的亦嫣,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调整好情绪后,抬头满是笑意对胤禛道:“爷,我带来消暑的绿豆沙给您,是我命人冰镇了许久,才给您端来的呢,这您快趁着还未变温就吃吧。”
    胤禛微笑点头,低头亲了一口亦嫣的额头:“你陪我一道用些吧,正好散散暑气。”
    亦嫣应了声好,就和胤禛到一旁的桌子坐下了。
    可碧为胤禛和亦嫣分好绿豆沙,便退了到一旁了。
    胤禛拿起勺子,舀起一勺冰冰凉凉的绿豆沙,喂到亦嫣嘴边:“来张嘴。”
    亦嫣闻言张开了嘴吃下胤禛的投喂,可视线却是从未胤禛的脸移开。
    胤禛见状忍俊不禁:“怎么了?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说着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亦嫣回神,微笑道:“没什么,就是许久未曾见过爷了。”
    胤禛哑然失笑:“咱们才分开半天,你就这般想我?”
    亦嫣垂下脸,不好意思道:“哎呀,您快吃吧。”
    胤禛轻笑道:“好,咱们都吃。”
    两人低头沉默享用着绿豆沙,可胤禛却发现亦嫣还在偷偷地看着自己。
    胤禛没忍住放下下勺子,柔声道:“怎么了?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亦嫣下意识回答道:“没,没有。”
    虽然的确是有话想要问胤禛,可她是想问他是不是打算要娶年氏为侧福晋?
    这叫她怎么问出口?
    她只是从历史上得知胤禛会娶年氏为侧福晋,现在并无传出胤禛要娶新人的风声,她又从何问起?
    刚开始的时候,她只是抱着谈一场进可攻退可守的恋爱,她就想着等胤禛主动违背他的诺言,那样她便可以就从之前爱慕胤禛人设中完美退场。
    可她也没想到胤禛的承诺,一守就守了那么多年,而且还始终如初地待她这般好。
    如今她早已舍不得,她真的舍不得那么好的胤禛。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便簌簌地往下而落。
    胤禛见亦嫣忽然哭得这般梨花带雨的,胤禛便紧张询问:“嫣嫣,你到底怎么了?”
    说着便起身来到亦嫣身边弯下腰,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与她对视,柔声哄道:“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我来为你解决。”
    可亦嫣一抬眸,便撞入胤禛关切的目光里,这让她泪水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胤禛神色更是紧张了:“还是说,你是因为我刚才不许你来前院而难过?”
    “如是这样,那你想我时候,便随时过来吧,但过来的时,一定要记得撑伞”胤禛说着还不放心:“还有,让你身边的宫人端着一盆冰在你身边降温。”
    听着胤禛温柔的关心,亦嫣对胤禛的不舍之情更浓烈了,可她只能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今儿这是怎么了,我就是特别想哭。”
    胤禛并没有觉得奇怪,他曾在医书看过,孕妇在孕期情绪易变,有时会没来由地情绪低落。
    他将她的头揽入怀里,柔声哄道:“好了,好了,既然你想哭,哭一会便好了,哭太久了对你和孩子都不好,嗯?”
    亦嫣闻言果真埋头痛哭了起来,双手还紧紧地抱着胤禛的腰,生怕他会离开似的。
    这让旁边的胤禛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不停地拍着亦嫣的后背安慰道:“不哭不哭,我在,我一直都在。”
    良久,等亦嫣哭累了,就躺在胤禛的怀里睡着了。
    胤禛居然也纵容着她,像抱孩子一般,抱着让她继续睡。
    为此,他还让苏培盛将剩下的公务,都搬来软榻这边的茶几处理。
    “爷,您要不,就放侧主子到您卧室睡吧?”苏培盛怕胤禛累着了,提议道。
    胤禛垂眸看了眼怀里熟睡的亦嫣,心头便止不住的发软,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一吻:“不用,就让她待在我身边吧。”
    苏培盛担忧道:“可这样,您的手会不会?”
    胤禛眼睛都没抬一下:“我手酸了,自会放她到软榻睡。”
    “还有,你去告诉喜嬷嬷和福嬷嬷一声,让她们下午只一人来我这边打点伺候就行了,留一人多看着二格格。”
    反正他也早已习惯了方嬷嬷和如嬷嬷的伺候,所以现在喜嬷嬷和福嬷嬷不来前院也无所谓。
    还是让她们更多地留在蒹葭阁那边,多替他照顾嫣嫣和孩子。
    苏培盛应了声是,便告退了。
    胤禛低头亲了一口怀里像个瓷娃娃似的亦嫣,便抬起手批阅公文。
    ...
    这日,胤禛向康熙汇报完户部各项事项后,康熙忽然问胤禛:“老四,你府上还有一个侧福晋的位置?”
    胤禛不明白康熙为何忽然提起这个,还是应了声是。
    康熙:“上次赈灾之时,朕并未赏赐你何物,如今就给你赐婚如何?。”
    胤禛听了康熙的话,忽然就想起之前年羹尧,曾主动跟他说,他家中尚有一容貌倾城的小妹,愿意和随他一起效忠于他。
    本朝没有女谋士,年羹尧的妹妹所谓的效忠,便就是嫁入王府。
    可见年羹尧,就是冲着他侧福晋的位置来的。
    ...
    虽然,那天亦嫣哭过了,但年羹尧的出现,宛如一座大山压在她的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故而这段时间,亦嫣便一直闷闷不乐的,而这情绪不佳,就连孕吐也上来了。
    这可把胤禛心疼坏了,可他问起,亦嫣也只是推脱自己是苦夏罢了。
    孕妇有孕,也不能放太多的冰块,胤禛又再多添了几个宫人进蒹葭阁,转动为亦嫣扇子,只为缓解亦嫣的苦夏。
    亦嫣也没想到自己随意推脱的一句,胤禛居然如此兴师动众。
    不过见胤禛如此在乎他,她这浮躁的一颗心,也就渐渐安定了下来。
    …
    这天早晨,亦嫣去请安后,就打算前往东院那边的花园散散心。
    夏天的中午和下午太阳,又大又辣,还是早晨的阳光舒服点,所以亦嫣就常在请安过后,来到后花园走上半个小时。
    亦嫣带着可碧和喜嬷嬷慢悠悠在花园里走着,经过一处洒扫宫人聚集地。
    隔着墙,亦嫣发现她们正聚在一块聊八卦,她不想听下人的墙脚,本想继续往前走,可听到她们说年羹尧这个名字之时,她脚步不由一顿。
    亦嫣侧耳倾听,隐隐约约听到她们原来在说雍亲王府和年府即将要成为亲家了。
    还说什么,前几日四爷还破天荒去正院和四福晋商议,此事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亦嫣心头一紧,所以胤禛还是要娶新人?
    果然男人为了他的大业,那点子儿女情长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年氏不仅貌美而且还年轻。
    这般想着,亦嫣胃里忽然冒起一股酸水,她忙扶着一颗树,然后“哇”地一声,就吐了出来。
    可碧和喜嬷嬷以为亦嫣只是又起孕吐,忙掏出手帕,上前为亦嫣清理。
    亦嫣不愿意旁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抬手接过手帕便让两人后退。
    等擦过嘴后,亦嫣脑子才能运转。
    心想反正她也独享了那么多年的宠爱,自己也不亏。
    更何况她如今已是侧福晋,膝下更有一双儿女,即便是胤禛负心了又如何?
    只要地位和待遇到位,她也就无所谓了。
    想通所有的节点以后,亦嫣便强打起精神,抬头重新站了起来。
    可谁知她刚一站稳,眼前瞬间天旋地转,感觉所有的景物都扭曲了起来。
    旋即亦嫣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