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葚福王家

      一个秋千在半空飘荡着,秋千上空无一人,几张白纸像水被人泼出去一般在空中洋洋洒洒得,几只白鸽从屋檐的一角落到另一座房屋上。
    叮叮咣咣的嘈杂的铃声过后,几辆车因为前面的人群的悠闲只得慢慢走到路口才敢放开手脚,漫天的白纸散落在一个人的脚下,那个人弯下身捡起地上的纸看着,她边走边默默念着。
    #王断红(少年)停止内战,联合抗日,中华民族大团结万岁。
    王断红停下脚步,她望着街上的纸片越来越多,她抬起头望着成片的纸被风吹着街上的纸跛着脚颤颤巍巍立了起来向天空飞去。
    “长河遗梦”
    她的神情变得恍惚,火车的轰鸣反方向呼啸而过,那阵阵白烟逐渐散去,一声声轰鸣变成马的哀嚎,只见无数匹马拉着几节火车在铁轨上奔驰着。
    “三十年前…”
    一缕缕白光从天空的云层中射进空荡荡的紫禁城,一声声破锣的声音代替机械吵闹的铃声,一抹火光染红了北平的半边天,一个人走在街上大声喊着。
    #陈华伟反清复明!反清复明!荣耀属于大明!清朝政府无恶不作!天下人无不想念我大明!
    百姓在四处乱窜着,几个清兵迎着洋人的炮火到处抓着百姓,他们手里握着长矛盾牌,嘴里大声喊着。
    “抓住革命党!一个也不能放过!”
    一个人躲在墙角望着陈华伟,他看着迎面跑来的清兵他抬起手一把将陈华伟拽进巷子里。
    #王升(青年)你还要不要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恢复大明!要恢复别当炮灰!走!
    陈华伟望着眼前这个人的西装笔挺,头发梳的油光锃亮,他打量一番一甩手。
    #陈华伟我不与洋人走狗为伍!
    王升听后不由一愣,他笑了出来,一把拽起陈华伟的手大步穿到巷子的另一边,二人大步跑着,他们气喘吁吁的左右看着,躲到了另一个角落。
    #王升(青年)街上四处抓革命党,我知道你不是,你依然念念不忘你的大明。但是这个政府已经疯了,他们不去抗击洋人却在这对百姓开刀!
    #王升(青年)我看你颇有思想,我想带你去个地方,你会受益良多,历史的车轮不会等待任何人,在一个又一个轮回的脚步过后,该改朝换代了。
    陈华伟有点懵,王升望着他背后披散的头发,已经剪掉的辫子,他不由笑了笑轻轻拍了拍陈华伟的肩膀,陈华伟缓缓将手放到背后摸了摸。
    #陈华伟你是革命党?
    王升摇了摇头,他靠在墙上望着血色的天空。
    #王升(青年)我怎么可能够得上这样的职业,又怎能有这般觉悟?我和天下任何一个人都一样,只是历史的旁观者又是历史的创造者罢了。
    几个蓝眼睛黄头发的小孩子在码头手拉手在那群劳工的面前高声唱着。
    “太后吃,饿大臣,饿皇帝,饿完皇帝饿百姓,没狗肉有狗尾巴,饿了就咬狗尾巴。”
    劳工搬着一箱箱鸦片,他们看着那群嬉闹的小孩,满口令人听不懂的语言,他们又看着船上穿得华丽的绅士们叉着腰望着那群小孩笑,于是那群劳工便附和着笑着,不知怎的,他们一笑那群蓝眼睛便笑得更厉害了。
    那群蓝眼睛走到一个劳工身边他抬起手一捋那后脑勺的辫子,对着小孩们重复了一句“狗尾巴”。那群小孩笑得前仰后合阵阵阳光拂过他们的侧脸,劳工满脑子汗水,他有点不知所措便继续躬下身附和着搬着东西。
    一个人站在大殿门口背着手望着那阴雨连绵的天空,他颤颤巍巍抬起手,阵阵雨珠落在他的手背上起了无数涟漪,他的手缓缓攥成拳头转过头瞪着大殿的一个画像。
    #道光都是你的错!酿成此乱世!与我无关!江山社稷危难!何人又有前顾与明知之能!
    那画像被门外的暴风雨吹拂着,无数缕白光透过窗户照在那画像的脸上,道光转过身大步走向画像,一阵风吹过,那画像直接被掀起,落在了他的脚下。道光心里突突的,他颤颤巍巍双膝跪在地上,双手捧起画像眼眶涌出眼泪。
    #道光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朕…错了……
    道光捧着画像他颤颤巍巍的将画像挂回墙上。他后退两步,望着那画像的眼睛。他皱了皱眉看着那画像被风吹得五官如同活了一般。
    道光大口哈着气,他眼珠左右动着,后退几步,疯了一样跑了出去,他手舞足蹈着迎着大雨高声喊着。
    #道光活了!活了!不要再打仗了!去祭拜先祖!苍天有灵保佑我大清福寿安康!万年!万年!万万年!
    #道光紫禁城的漫天淫雨!犹如神兵降世啊!天佑大清!
    道光停下脚步,他望着紫禁城的人,每个人的脚步都变得混乱,在积了水的大地肆意乱窜,道光瞳孔晃动,帽檐一滴雨珠打在地上,他转过头看向正殿,看着那云层透出丝丝金光又转瞬即逝如同盘龙飞走一般。
    一个人看着手里的奏折,几丝金光扫过奏折的字,他将奏折扔在面前的案上,身体缓缓靠在王座上。
    #乾隆这群洋人,天天想着怎么蛊毒那些百姓,一进国门就喊着自己所谓的思想!那些让朕听不懂的话朕一个字也不想听了!
    乾隆吐出一口气,他抬起手一拍龙椅的把手。
    #乾隆自由,民主,我大清自有国情在此!一个国家的东西不能用在其他国家身上!让他们肆意宣传自己的东西那这皇位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乾隆传朕口谕,封闭全国大小关口!不要再让那些洋人胡作非为了!他们想得倒美!用思想奴役中国百姓!与其让外人奴役,还不如在我大清老老实实当愚民!
    众臣纷纷将长袍一抻双膝跪在地上,他们双手伸平将头磕在地上,大声喊道。
    “陛下英明!”
    乾隆站起身,他踏着帝阶走到门口,他的帽子遮不住白发,几根发须渗了出来,在耳后起舞着,他望着天空的艳阳。
    #乾隆我大清!地大物博!完全不需要那群人的施舍!天佑大清!我大清…天下无敌!
    乾隆转过头看着大殿内的众臣。
    #乾隆听说葚福县的那个县令病死了?子孙年幼无人继承,就叫当地县丞王复德接任吧,听说在当地政绩可以,不是个闲人。
    #乾隆去拟个书传下去吧!
    众臣纷纷站起身,他们抖着腿迈着碎步转过身,朝着门口跪在地上。
    “遵命!”
    1757年,乾隆皇帝闭关锁国,埋下一颗祸乱的种子,在该皇帝死后,子孙后代的软弱,将这片大地长久浸泡于黑暗之中。
    一个人手中握着圣旨站在一处宅院前,他不时抬起手砸着门。
    宅院外的大红灯笼不时一晃一晃得,院内的竹架子无数薄纱起伏着,薄纱后不时闪过几个人慌乱的脚步,一个人一把拽住一个小孩,他怒斥着。
    #王复德接上!
    他手里握着辫子,手指将一个小孩的衣服几乎要抓破了,深深陷进去几道抓痕,那小孩挣扎着。
    #王兴泰(幼年)丑!我不接!
    王复德抬起手一巴掌扇在那小孩的脸上。
    #王复德此!保命之物!我告诉你!你还想抱住你这脑袋,保住我们全家的脑袋就不要任性!
    王兴泰捂着脸,他吐了个舌头继续挣扎着。
    王复德近五十岁才有这小儿子,极其的宠爱,仗着自己在边境,天高皇帝远这小孩啊,对着镜子把自己头上那狗尾巴给剪了,他倒也不责怪,只是警告哪也不让他去。
    小儿子不知怎的从小就极其厌恶头上的辫子,小儿子三四岁时王复德心血来潮就把他抱在自己的脖颈上,谁知,这小儿子竟直接双手拔起老爹的辫子像是看见要了命的东西一般扯。
    #王兴泰(幼年)人的脑袋怎生得这狗尾巴!莫不成这天下是人人当狗!人模狗样!
    小儿子的任性让王复德心神不宁,果不其然,孩子年龄到了,便请了教书先生来家里,谁知这小子死活不接辫子,那教书先生也是好事人总想着进屋里取暖,王复德一不做二不休,抄起柜子前的棍子,将小儿子摁在床上使劲打了五下。
    #王复德你带不带!
    可笑的来了,王兴泰屈服在武力下,他哭闹着倒是让教书先生不敢进屋了,他捂着那儿缓缓拿起帽子,将自己头发遮盖了起来。
    这一打,王兴泰倒睡一觉便忘,可十足让王复德心疼了很久。
    王复德缓缓屈下身,他握着辫子在王兴泰后脑勺编着,他叹了口气看着哭得一颤一颤的王兴泰。
    #王复德儿啊,你有个比你大几十岁的哥哥,可是闹了病早早离世了,可谁知我们家本该绝户的,老天给我那四十岁的妻子送了份大礼。
    #王复德这份礼或许是不该有的,你的母亲因为你的降生死了,是一命换一命啊,你母亲就这么瞪着眼睛看着我抱着你在我怀里哭闹,到死到死也没喂你一口奶。
    一个人躺在床上,她的眼睛瞪得溜圆,床上的帘子起伏着,照着一个人影摇晃着婴儿。
    #王复德死了?
    王复德看着怀里的婴儿叹了口气。
    #王复德这索命鬼,命留下来了,把你娘送走了,你这小鬼!
    王复德站起身,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王兴泰的肩膀。
    #王复德唉…你的命哪能单单属于你,你是属于这个家,你母亲唯一的寄托就是你,你这样任性哪天丢了性命不能善终,你对不起你娘!
    王复德抬起手一把掐住王兴泰的腮帮,他瞪着王兴泰的眼睛,王兴泰看着这老头第一次露出这般恶毒的神情,也着实吓一跳,一瞬间不再挣扎了。
    #王复德索命鬼!你接不接!你想让全府上下的人陪着你进畜生道吗!
    王兴泰愣愣地看着王复德,他咽了口唾沫,气息逐渐变得颤抖,王复德一把将王兴泰的身子一转扯住他的头发编着。
    一阵阵大风将二人的长袍吹得起伏,王兴泰默默低下头,他被王复德轻轻搂了一下肩膀,牵着手走到门口。
    大门被缓缓拉开,只见外面的人阴沉着脸,他缓缓抬起手,那小拇指缓缓翘起指着王复德。
    #太监你们丫得咋回事啊,第一次见圣旨来了敢那么怠慢的,你们丫的是不是找死啊。
    王复德尴尬的笑了笑,变得恭维的一把扶住那人胳膊。
    #王复德犬子调皮,也是想让他一块叩见您,可这小子以为我跟他捉迷藏,我追了他大半天,嘿…您瞧。
    王复德一抹脑门上的汗。
    #王复德老了,追索命鬼整一脑门汗,来,进,快进。
    那太监一翻白眼,将胳膊一抽,他缓缓展开圣旨。
    #太监不必了,您接旨吧,喜事。
    王复德见状,他拉着王兴泰的胳膊一拽,俩人一同双膝跪地。
    #太监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得知葚福县县令去世,且膝下子嗣幼小,深感悲痛,这一个地方不能没有人管辖,朕知县丞王复德勤勤恳恳半生为国为民,特此批示让王复德速速接任县令职务,钦此。
    王复德连忙将头磕在地上,他颤颤巍巍抬起双手,太监将圣旨承在他的手心。
    #王复德臣王复德叩谢皇恩浩荡,领旨谢恩。
    那王兴泰左右张望着,他抬起头看向那个太监,白光闪着那太监的脸庞,让他看不清楚那人五官,那太监抬起脚一碰王兴泰。
    #太监贵子长得倒是周正,也是清秀,未来如果不考虑正官,可考虑阉割进宫,倒是一步登天的好活计,伺候皇帝也是尔三世修来的福分。
    王复德瞳孔放大,他眼珠转了转,王兴泰的手缓缓攥紧。
    那太监笑了笑,一拂袖子,便转过身大步向远处走去了。
    王兴泰咬着牙,王复德一把将王兴泰拽回屋,他的头在门口左右张望一阵,便一把将大门关闭。王兴泰缓缓迈开步,他嘟囔着。
    #王兴泰(幼年)我真他妈的…
    王复德皱了皱眉,他一下转过头瞪着王兴泰。
    #王复德你说什么?
    王兴泰一把将自己头上的帽子扔在地上,拽掉自己后脑勺的辫子用力摔在地上,他抬起脚狠狠踩在辫子上。
    #王兴泰(幼年)欺人太甚,死太监!
    道光浑身湿透了,他直勾勾地瞪着门口,一道闪电从空中劈下,混合着英国的炮火声,无数白色的闪光闪着大殿的墙壁,一个佝偻的身影若隐若现。道光咬着牙缓缓闭上了眼睛,第一次鸦片战争以清廷的惨败告一段落。
    道光缓缓叹了口气,他望着大殿的日月向被人射下来一般,一缕白光照在他的头上。一张纸从他的手上滑落,他闭上眼睛缓缓倒在地上。
    #布朗我大英为了你们的繁荣损失了多少!贵国饥弱,饿尸遍地,你们好好想想,我们抱着的是菩萨心肠与你们合作共赢,而你们呢简直是执迷不悟。我们需要应得的补偿,这并不过分。
    道光坐在龙椅上望着底下的大臣手里握着纸大声念着。
    #布朗我们需要你们的土地。为了我们两国的贸易之门常开,也让你们看看我们是如果让贵国如何富强,香港这块地,就交给我们管理吧。
    #布朗你们不必觉得我们吃亏了,不必内疚,天下大势,再也不是一个国家的内部纷纷扰扰,而是多个国家的合作才能让你们摆脱困境。
    无数雨水冲刷着他的身体,衣服也湿透了,如同沉重的铁块一般坠着他的全身,他耳边充斥着“陛下…陛下”的喊声,可他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道光颤颤巍巍举起手指着天空,那乌云密布的天空中出现一丝白光,他突然间瞪大眼睛嘴角发着颤。
    #道光签…我大清再也折腾不起了…签……要稳下来…稳…
    几个人跪在道光身边,道光的眼睛越睁越大,他的眼珠左右动着,四面眼白全裸露了出来,灰蒙蒙的天空在他眼里变了色,如同蒙了一层红色的晚霞。他笑了出来,手一下掉在地上。
    #道光希…我看见希望…看见了…
    那张签订条约的纸被踩踏得稀烂,一阵阵微风吹起大殿的玛瑙吊坠,随着风起,帘子如同被人用双手掀开一般,一个女人坐在帘子后抿了抿嘴。
    一只只白鸽从帘子后的王座背后飞了出来,它们冲过帘子咕咕叫着,一只白鸽落在那个女人的肩膀上,几个大臣在大殿左顾右盼着,他们不时抬起手,又踮起脚,一蹦一蹦得,在宫殿四处抓着。
    窗外的白光照着大殿的每个人,可环境依旧昏暗无比,鸽子扑腾着翅膀窜出大殿,一阵阵乌鸦嘶哑的喊声过后,大殿陷入寂静。
    道光手里的纸逐渐干透了,他紧攥的手缓缓松了,尽管那纸已经变成碎片,可上面黑而有力的字怎么也冲刷不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