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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无情道小师弟倒追了 第159节

      梁檀十八岁下山,直到二十三岁兄长逝去,随后的漫长时光里,他走遍各地寻找兄长的魂魄,寻找能让兄长起死回生的方法。
    他找到了时空回溯的方法,也学会了涅槃阵法,然后回到了仙盟,娶了钟慕鱼,做一个窝窝囊囊的废柴。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这些年的记忆,林林总总,全是梁檀痛苦的来源。
    唯一庆幸的是,他到最后都不知道当初梁颂微是为了救他才将一魄抽出,否则以梁檀支离破碎的心,根本支撑不了这些悔恨。
    宋小河抓不住师父散开的灵力,也抓不住他的记忆,在温柔的风里,看着师父一点点消散。
    宋小河再也没有师父了。
    她放声大哭,将所有痛苦宣泄给身边的人听。
    沈溪山用拇指在她眼角揩了一下,说道:“别哭,你不是有一盏长生灯吗?将你师父的魂魄收起来,待找到你师伯被抽出的一魄,魂魄完整之后,送他们二人再去投胎。”
    凡人就是如此,寿命短短百年,死了,就什么业果罪孽都消了。
    今世的梁檀散尽修为,将阵法吸收的灵力归还,以死偿清了债,转世之后,他仍是一身清白。
    宋小河哭得抽抽不止,却还是听了话,将玉镯里的长生灯拿出来。
    沈溪山将灯接在手中,催动灵力注入进去,灯盏迅速变大,亮起微微光芒,开始将散在空中的灵力聚拢。
    宋小河怔怔地看着,待飘在空中的光影完全被长生灯收入之后,灯芯就有了一道微芒。
    “你怎么知道长生灯可以收魂?”宋小河哑声问沈溪山。
    沈溪山低低应道:“我猜的,没想到还真能。”
    宋小河不再说话,看着魂灯将师父的魂魄完全收拢,变成了一团雾气般的魂体后,她将灯抱在怀里,贴着脸颊,许久都没动弹,安静地流泪。
    天空放晴了,结界破碎,地上的阵法也消失,虽然大部分弟子都被抽取了不少灵力,但好在是最后那一道天雷落下来,打断了梁檀的献祭,所有人保住了性命。
    毕竟灵力没了还能再修炼,来参加个百炼会,命没了找谁说理去。
    一场灾难接近尾声,钟氏族人终于露头,与寒天宗一同现身,身后还跟着一众其他门派的领头人。
    众人争论不休,要钟家人和寒天宗给个说法。
    钟懿盛走在钟家人的前头,旁边是钟昌薪亲自搀扶,而钟慕鱼则跟在后侧方,其他长老也分列两旁,呈一个半圆,制度看起来相当森严,连走路时位置都不能乱。
    钟懿盛的灵力被抽走的太多,导致他现在仍是老得连走路都打摆子的人,脸上那狠毒的怨气倒是没有随着年龄减弱半分。
    他将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喝道:“来人,将这恶人的徒弟给我抓起来!”
    钟家护卫应声而动,沈溪山冷声道:“谁敢动她,死路一条。”
    钟懿盛道:“我钟氏固然有错,但论其根本,害了所有人的是梁檀!此债不该我们背,既然梁檀死了,自然该他徒弟来承担!”
    “不错,就算我们有错,青璃上仙来了自当领罚,可害了我们所有人的梁檀,就因为他死了轻易放过?”钟昌薪在一旁道:“既然大家要个交代,便找他徒弟要吧。”
    “真是厚颜无耻。”千机派女长老在后面骂了一句。
    钟家人装作听不见。
    众人又吵闹起来,相互争执不休。
    有人认为钟懿盛说的有道理,归根结底害了他们的是梁檀,若要迁怒,头一个也该是他徒弟,是仙盟。
    有人认为挑起一切事端的是钟家人,若不是他们当年起了歹毒心思害人,就也不会有这场无妄之灾。
    千百弟子元气大伤,人界仙门因此损失惨重,总该找一个人讨回点什么。
    问鼎人界的仙盟和百年大族钟家,都是不错的选择。
    自然无人善罢甘休。
    沈溪山就挡在宋小河面前,看看谁不怕死敢真的上来捉拿宋小河。
    他道:“在仙盟来信说明如何处置钟氏和寒天宗之前,所有人都不得轻举妄动,你们没有给人定罪的权力。”
    话虽然说得霸道,但也是事实,人界仙门之中,只有仙盟有资格定罪。
    寒天宗众人见状,也不再争执,与钟氏众人辞别,看样子是要走。
    沈溪山不怕他们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寒天宗背靠皇室,坐落在北境,罪状确定之后,沈溪山会亲自带人去捉拿。
    届时,谁也不会成为漏网之鱼。
    正想着,身后却突然传来宋小河的轻声。
    “炼狱八寒——”
    沈溪山惊得转身,瞬间就感觉到了一股寒气在空中蔓延开,原是宋小河收好了魂灯,将手覆在木剑上,念动了业火红莲的法诀,他下意识想要阻止,“宋小河……”
    “万径,人踪灭。”
    宋小河念道。
    下一刻,洪水般的寒流剧烈爆发,以宋小河为中心,掀起滔天巨浪般的风暴,极寒之力在顷刻间往方圆猛然扩散而去。
    宋小河所站的地面开始结冰,一层厚厚的,红色的冰如瞬间大肆泼洒的红漆,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在大地上铺满。
    宋小河此前,从未用业火红莲的神力达到这种程度的力量。
    她的身体开始覆上寒霜,顺着雪白的颈子往上攀爬,覆住了半边脸,连带着眼睫毛都染上霜白。
    极寒之下,所有人发出惊叫声,慌张地运起灵力逃离,然而业火红莲的神力如此凶悍,很快追上了他们,将他们的脚冻在原地,死死地钉住。
    眨眼间,赤冰覆盖辽阔的场地,像一朵开在地上的,无比绚烂的花。
    寒意侵骨,刚被抽了大量灵力的众人,没有一人能够抵抗如此寒意,陆续发出哀嚎。
    宋小河将木剑拔出,踩在赤冰上稳稳行走,许是脸上染了霜,衬得眉眼淬了冰一般。
    “你!你又干什么?!”钟懿盛吓得大叫。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哭个不停的少女,身体里竟然蕴含着如此爆发性的强大力量。
    梁檀闹出这么大的事,他的徒弟也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
    钟慕鱼到底是看着宋小河长大,知道她是个无论怎么修炼都无法聚集灵力的废柴,看到她用出这样恐怖的力量,惊得话都说不好,“小河?你、我记得、你这是要做何?沈猎师方才不是说自有仙盟会审判钟家,给我们钟家定罪吗?”
    宋小河的眼睛和鼻头还是红红的,泪才刚刚止住,表情并不凶狠,只是冷漠非常。
    她声音带着哑,也不算多么有气势,只慢声说:“我说过,定要让伤害我师父师伯的人都付出代价。”
    “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第82章 清檀雷法
    寒冰之力不断地扩大, 几乎将整个钟家城覆盖。
    宋小河的皮肤凝结出大片的雪霜,以至于她整个身体都散发着极其寒冷的温度,就连站在旁边的沈溪山也感受到寒意侵入身体, 腐蚀骨头。
    他催动灵力护身, 下意识上前一步, 站在宋小河的面前, 挡住了她的路。
    宋小河将润黑的眼眸一抬, 伤心的眼睛就落入沈溪山的视线中, 她轻声问, “你要拦着我吗?”
    说实话,沈溪山是不太想拦的,毕竟钟氏与寒天宗联手作恶, 害得梁家兄弟那么惨, 害得宋小河失去了师父。
    若宋小河想要给师父报仇,谁都没资格劝她。
    只是依照仙盟律法, 所有犯了律法的不管是妖怪还是仙门之人,都要先抓回去由仙盟审判, 再定罪。
    沈溪山好歹也是猎门的首席执行者, 眼看着宋小河在他面前触犯律法, 理应阻止,但他只是动了动嘴皮子。
    他唯一担心的, 就是宋小河的身体承受不了这样寒冰之力的释放, 也担心暴露了这样强大的力量后会遭遇数不尽的麻烦。
    “溪山!”
    左晔奔来, 远远地喊他,“快阻止她!”
    沈溪山没应声, 而是抬手扣住了宋小河的手腕。
    触手冰冷无比,像摸到了腊月的雪, 一点活人的温度都没有了。
    “宋小河,莫要冲动。”沈溪山很是随意地劝了一句。
    其后就将灵力汇入宋小河的体内,淡淡的金色光芒顺着她的手臂而上,蔓延至心口,就见她胳膊处的霜雪开始慢慢消融,脖子上的霜也褪去,那仿佛被冻僵的身体也软和下来。
    “去吧。”
    沈溪山压低了声音,几不可闻,却传入了宋小河的耳朵中。
    宋小河抿了抿唇,攥着剑往前走,脚步落在光洁的赤冰之上,每一步都泛起微微红光,好似步步生莲。
    呼啸的风冷到了极致,将她的长发衣袍吹鼓起来,刮过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肤,她却像是毫无感觉,脚步坚定。
    “小河!”钟慕鱼奋力地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完全挣不脱这寒冰之后,才戚戚地哀求起来,“这些年虽说我与你师父离心,可待你却是真心,也是看着你自幼长大,就当做师娘舍命求你,放过钟氏吧!钟家固然有错,但仙盟会给出公正的制裁,你就收手吧。”
    宋小河恍若未闻,脚步不停。
    涅槃阵法吸走了太多人的灵力,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填补体内的亏空,宋小河所释放的业火红莲又是神器之力,这超出她身体极限的力量让前后两者在短暂的时间内形成了压倒性的差距。
    于是所有人被这股强大的寒冰冻在原地,不仅是钟家和寒天宗,连带着其他门派也跟着害怕起来——若是宋小河在这时候大开杀戒,将无人能够阻止。
    有人喊道:“钟家的确难辞其咎,可梁檀也造出此难,铸成大错,该由仙盟审判是非,不该是你肆意妄为!”
    也有人道:“这是你与钟家恩怨,牵扯我们做什么!”
    其中千机派女长老性子倒是豪爽,冲宋小河大喊,“小丫头,别听这些人胡言乱语,少年人当快意恩仇,你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谁惹了你,你就找谁!”
    于是众人又开始声讨那女长老。
    女长老性子烈,当即与他们对骂起来,四处顿时嘈杂一片,闹哄哄的。
    宋小河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走到众人面前,隔了两丈的距离停下。
    她将木剑缓缓抬起,身上的衣裙瞬间涌出绚烂的红色光芒,就见她原本穿着的仙盟宗服在光中变换,换上了一件雪白短衫长裙,外面披着一件墨黑的衣袍。
    宋小河换下了仙盟宗服,意为在此时舍了仙盟弟子的身份,表明所有举动都与仙盟没有干系。
    她仅代表她自己。
    她站在洁净的天地间,夺目的赤冰上,成为天光下一抹绝色。
    “崇轩三十年。”
    宋小河一开口,周围的叫骂声就停下来,变得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