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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

      明匪玉看看谢知归单薄的身子,脸色更不好,“那么远,那么冷,你一个人去那种鬼地方修仙吗?”
    谢知归无奈道:“有老师带队的,而且我又不住荒郊野岭,酒店里不冷,就一个月,很快。”
    明匪玉抿唇不语,沉着脸看他。
    他有点后悔说要让他体验完整的大学生生活。
    随便你同意不同意。
    谢知归耸耸肩,进屋搬出了谢清元那个超大的行李箱。
    他的声音从房间传到坐在客厅正心烦意乱的明匪玉的耳朵里,“阿玉,过来帮我收拾下东西。”
    “不帮!”
    “爱帮不帮。”
    “……”
    一分钟后,明匪玉捏着拳,踩着不满的沉重脚步进了房间。
    到了出发那天,谢知归只让明匪玉把他送到楼下,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要去跟过去找我,那段时间我会很忙,不能分心。”
    明匪玉心不在焉地“嗯。”
    谢知归去拿明匪玉拎着的行李,他握的死死的,没拽动,而他抬头看去,明匪玉眉宇间结了一团阴郁之色。
    谢知归摇头,放开行李手柄,搂住明匪玉微微踮起脚尖,扬起脖子故意露出他留下的痕迹,迎着他的目光轻声哄道:“我会回来的,你信我”,随后主动贴上他的唇。
    明匪玉也抱紧了他,加深这个吻。
    后面将会有一个月的时间见不到他,摸不到他,闻不到他的味道,所以动作不自觉激烈了点,想多留点他的气味在身上。
    谢知归本来打算亲一下意思意思就算了,结果被抱着磨了快十分钟才能抽身后退,他大口喘气,嘴角疼的抽了下,用大拇指抹去唇上血迹,鲜红刺眼。
    庆幸大清早周围没什么人,不然不消一天,他和一个大男人当街拥吻的艳事就会传遍整个小区。
    明匪玉怕不是真是属狗的,咬这么狠。
    他再看向明匪玉,人家满足地舔了舔唇上的血,一点事也没有。
    这下不高兴的人换成了他。
    “好了吧,一个月而已,松手!”
    明匪玉还是不大情愿,谢知归硬了抢过去,一句话都不多说,赌气似的转身就走。
    “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明匪玉在他身后挽留般喊道。
    谢知归顿了下,握紧行李把柄,继续在轱辘轱辘的轮子声中往前走向破晓天光。
    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晨光赋予这个世界光明,明匪玉依旧站在阴影中,神情莫测,似警告般喃喃——
    “你一定要回来,别再逼我。”
    第89章
    谢知归直接去了机场, 坐了几个小时飞机,又转了几小时的车,山路不好走, 一路颠簸, 晃的他几次想吐, 好不容易捱到了目的地,却发现才到山腰上而已,要上道观还得走上千级天阶。
    他抬眼看向延伸入云层、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天阶,再看看身边巨大的行李箱,沉默几秒,果断拿出手机想把刚才那个司机叫回来,他不去了还不行。
    电话还没拨通,从远处跑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诶诶!我在这里!”谢清元边跑边朝他挥手, 身后带着一个清秀的小道士。
    来的还真是时候, 谢知归挂了电话。
    “你怎么带这么大一个箱子?”谢清元从他手里拿过行李手柄, 拎起掂了下重量。
    “好重,装什么了?”
    谢知归看了眼那个小道士,谢清元心领神会, 让小道士转过头去,又凑到谢知归耳边, 眨了眨眼,两人仿佛在连接什么重大机密,谢清元神秘兮兮地问:“是不是那些东西?”
    谢知归低声:“嗯, 都是你爱吃的。”
    “真不愧是我的好弟弟!”谢清元喜笑颜开,激动地猛拍了下他的后背, 差点给他拍出内伤来。
    谢知归疼的更想吐了, “咳咳, 你轻点行不行?!”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下次一定注意。”谢清元略感歉意地吐了吐舌头。
    道观明令禁止一些垃圾零食出现在寻仙问道的清净之地,但奈何谢清元实在嘴馋,只能嘱咐谢知归偷摸带点上来,他算客人,道观里的人不会查他太严格。
    所以别看行李箱这么大,他的东西没多少,剩下全是谢清元的东西,收拾前明匪玉还疑惑他为什么带这么多零食,被他拿带给同学吃的借口搪塞过去了。
    谢清元招呼那个小道士过来,“云松,来见见我弟弟。”
    小道士恭敬道:“好的,师叔。”
    小道士不紧不慢走近,对谢知归微微鞠了一躬,“谢哥哥好。”
    “你好。”
    谢知归见他不过十五、十六的样子,但一身道袍气度不俗,眸光沉稳内敛,头顶松枝做簪灵气绕身,再看看和自己勾肩搭背,笑的一脸痞气的谢清元……啧,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怎么看都觉得云松更像师叔,谢清元只是个还没有开化的中二少女。
    “你在想什么?”谢清元见他发呆,在他眼前摆了摆手。
    “没什么,先上去吧。”谢知归叹口气,不能嫌弃自家人。
    进到道观里,谢清元让云松把行李送房间里去,自己则领着他去给祖师爷上了柱香。
    这里和之前那个道观不一样,更加肃穆威严,路上遇到的道士们脸上皆无大悲大喜之色,脚步盈浮,浑然似仙。
    当然,除了谢清元这个异类。
    谢清元按着他的头冲那法身拜完三拜后,嘴里神神叨叨念着:“弟子只想借您宝地一用护住骨肉兄弟,并无冒犯之意,还请您老莫要怪罪,让我这弟弟能平安度过此劫,弟子必潜心问道以报恩德……”
    说完,谢清元把香塞他手里,抬首指向香炉,“你去插。”
    谢知归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但照做应该没错。
    搞完这一切,谢清元又带谢知归去拜见了她的师父。
    白鹤老道端坐蒲团上,手拿一拂尘,身着紫衣道服,一派仙风道骨的形象,悠哉捻着一缕鹤白胡须,掀起和他年纪并不相符的清亮眼睛扫过谢知归。
    不知为何,对视那一刹,谢知归感觉他的眼神很有穿透力,是被时间和道法双重打磨过的利刀,俗世一眼堪破,能够轻易剜出他真实的内心。
    老道并未多看他,转而对着谢清元微微皱起了白眉,稳如劲松的声音刮过来,“他惹了不好对付的债,可能会给观里招来麻烦,你带他过来,问过祖师爷同意了吗?”
    谢清元跪在蒲团上,此时倒挺直了背,有了几分道骨,神情严肃说道:“弟子问过了。”
    “怎说?”
    谢清元一秒破功,笑嘻嘻道:“他老人家没说不同意,那就是同意了呗!”
    “……”
    谢知归清楚看到老道嘴角没有风度地轻微抽动了一下,如果谢清元不是老道唯一亲传弟子,敢这么嬉皮笑脸地打诨,肯定会被揍一顿扔雪地里。
    “罢了。”
    老道再次将目光放在谢知归身上,意味深长,“来者皆是客,只要别惹祸,那便留下吧。”
    “多谢师父!”谢清元看谢知归居然在发呆,赶紧把他脑袋按下去拜谢老道。
    谢知归后知后觉,也忙垂头道谢:“多谢仙师。”
    老道慈爱地对两个小辈点了点头。
    谢清元继续说:“那师父,为感您的收容,要不要徒儿我再去给您约一下山下王大爷上来给你按摩,或者让刘阿姨她们过来陪您搓麻将啊?”
    “……”
    “又或者您想偷偷下去通宵唱歌了,徒儿给您打掩护?”
    老道手一抖,硬生生扯下几根胡须。
    谢知归愕然地看着老道。
    这位玩的……还挺接地气的。
    老道抖了,老道怒了。
    谢清元不知死活,还在说,谢知归默默扯了扯她的衣服,用口型提醒她,“别说了。”
    然而已经晚了,那柄拂尘在老道手里被用力捏成两截。
    咯吱——
    “啊!师父,您怎么又掰断了?我可没钱给你买新的了。”
    “逆徒!滚出去!”
    咆哮声响彻整座道观,震落了松叶上的积雪,惹得弟子们纷纷驻足朝他们那边看去。
    谢知归回到为他准备的房间,身心俱疲,脱下鞋子,衣服还没换就躺上了床,闭目休息。
    假寐了会,突然想到什么睁开了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果不其然,多个未接电话全是明匪玉的,他关了静音,所以一直没听到。
    可想而知,明匪玉那边有多烦躁焦虑,才会不间断地打一大串过来,但后面意识到他可能在忙,所以才没继续了。
    谢知归回拨了过去,秒接。
    “你到了吗?”
    尽管明匪玉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如常,但谢知归知道他在意什么,先一步开口解释,“阿归,我到了,刚才在处理入住的事,手机关了静音,所以没听到,一处理完就发现你给我打了这么多通电话,有事吗?”
    明匪玉:“没事,就是想你了。”
    就知道没什么事,只是查勤而已。
    谢知归看着天花板,困倦涌上眼皮,捂嘴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说:“阿玉,我也想你了。”
    明匪玉许是没料到他会这么回复,沉默了有一小会,“阿归,我想来找你。”
    什么?!!
    谢知归立刻被吓醒,从床上坐起,他只是想安抚住明匪玉,又不是真想见到他出现在这里。
    他要是来了,就是怪物捅了道士窝,指不定会打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