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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骗子

      出发当日项昼为曲微和卫龄安排了一辆马车,坠在队尾缓慢行进,不多时便被军队甩在后方。
    项昼领着一支十人的队伍缓下行军速度,守在马车左右。
    回京约莫四日行程,一路景致怡人,又有志同道合的卫龄说话解闷,曲微很是惬意。
    一日小憩中醒来,发觉马车未动,外面传来不甚分明的说话声,曲微下意识掀了帘子往外看。
    车前伫立三匹枣红骏马,马上的人穿着常服,身姿分外挺直。
    背对她的人是项昼,朝向她的那三人恰好被挡住脸面,曲微浑浑噩噩地倾出身子去看。
    乍一看清为首那人半张俊逸的脸,心脏瞬时猛烈加快抨撞,一股凉意直冲入脑中驱散睡意。
    说时迟那时快,曲微“嗖”地缩回身子,快得来不及眨眼。
    竟是叶苍!那送粮的坞城官员果然认得她!
    曲微将帘子压紧,慌得恨不能钻进车底,别无他法,只能用帕子遮了脸假寐。
    叶苍轻扯手中缰绳,不动声色地朝前方马车看过去,方才余光里闪过一道光影,但未看分明,现下车帘紧闭。
    项昼察觉他动作,主动相告,“内人受伤不便骑马,在车中将养。”
    叶苍不疑有他,料想许是项昼的夫人不便见外男,当即抱拳告辞。
    踏步声临近,有人登上车辕,拨开门帘,曲微浑身发僵。
    突然外头马蹄声起,朝麾城方向奔袭过去,曲微瞬时松懈下来,虚惊一场,轻轻缓气起身。
    项昼进到车里,卫龄也悠悠转醒,他将干粮分给二人,“歇息一盏茶的时间再行路。”
    曲微眼中闪烁,一边进食一边状似随意地开口,“方才是什么人?”
    “昌云王府世子叶苍,去麾城寻人。”
    项昼面上惋惜,许是他以为叶苍要寻的人凶多吉少。
    曲微心道果然如此,幸亏她走得及时,再晚上两天,怕是要与叶苍碰个正着。
    这一回惊险避过,可叶苍起了疑心,若以后上天入地寻她,怕是再难有安生日子。
    曲微心有余悸地掀开车帘,官道上早已看不见人影,尘土未息,叶苍方才堪堪与她擦肩。
    一年未见,他瘦了许多。
    第四日傍晚,一行人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
    华灯初上,摊贩夹道,多的是人趁着日头落山出门散心,一派祥和安宁,天子脚下的百姓尚未受群雄逐鹿波及。
    马车在一栋宅子前停下,卫龄面上喜悦,牵着曲微的手问,“来我家小住几日可好?”
    曲微婉言谢绝,“朋友受伤,我需去他府上看望,过几日再来看你。”
    开门的老伯见来人是项昼,立时冷了脸色,却还是不出差错地给他行礼。
    项昼朝他道明来意,那老伯一怔,浑浊的眼里泛出光彩,脸上笑得皱皱巴巴,连忙往里喊,“老爷!夫人!小姐回来了!”
    曲微帮着将卫龄送到家中,又拒了她父母的挽留,和项昼往稚府去。
    稚府管家见着项昼,熟络地与他招呼,一听来的女子是由徵,惊喜不已,连忙在前开路。
    曲微想着来府上叨扰,该当拜访长辈,项昼告知她稚老爷已故,老夫人不住府上,如今当家的人是稚羽。
    绕过长廊水榭,进到正院,管家直奔书房,未通报便领人进去。
    稚羽正伏案疾书,一见来人是曲微和项昼,眉间瞬时舒展,眼中欣喜,弃了笔朝他们迎过来。
    席间稚羽与项昼谈及修远县之事,并未避着曲微。
    一连在稚府住了两月,期间稚羽的妹妹稚悠回府看望,她也是个随心所欲的性子,与曲微一见如故。
    稚羽平日繁忙,得闲时会来找曲微饮茶,告知她长宜村的宅子正在修葺,又说雁王进京述职,因修远县之事被问责,当今太后、雁王的亲生母亲,为这事与陛下起了争执,如今闭门绝食,逼陛下妥协。
    曲微心下纳罕,连忙叫停,“这等宫闱秘事能与我说?”
    稚羽深深看她一眼,口中叹息,不知曲微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作不明白。
    “太后背靠宋氏,与汝英王、幽王皆有渊源,若非先帝临终前当众留下遗诏传位于五皇子,陛下怕是早被冠以谋权篡位的罪名。如今朝中风云诡谲,诸藩王只待一个名正言顺的契机剑指帝位。陛下是为百姓谋求福祉的明君,一旦天下失守,受苦受难者必然是芸芸众生,此次修远县之事可以见得。”
    曲微对当今陛下并非全无了解,在他还是五皇子叶准时曾远远见过一面,他亲力带着人教农户修沟渠,此事难以在政绩上添光加彩,却对普通百姓大有裨益。
    她知晓稚羽为何对她说这些话,因着她母亲在世时颇有佳名,连带着不少人对她寄予厚望,想要纳为己用。
    可她向来厌恶权势纷争,不愿踏入这摊泥淖。
    “我不过一介乡野女子,对天下大势不甚明晰,朝堂之事更非我能掌控,我...只想清闲度日,不想做那些计较。”
    稚羽脸上凄哀,垂眸收敛了情绪,勉强牵出一抹笑,“是我多言,不该强加于你。”
    ......
    八月暑气浓重,曲微跟着稚悠将京中游遍,动了回长宜村的心思。
    稚羽出言挽留,“过两日是恩师祭日,我需去城西祭拜,附近有处庄子,山明水秀,夏日清爽怡人,我母亲便是在那处颐养天年。当下园子里的葡萄该甜了,不如去待上两日再走?”
    稚悠从旁撺掇,曲微被动摇心志,开口答应。
    稚羽亲自将她们送到地方,再转去祭拜恩师。
    老夫人和蔼但疏离,与曲微招呼过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稚悠带着曲微进到葡萄园子,两人先是吃到牙酸,又剪了几篮带回,到家不久便听到门前传来马车辘辘声。
    曲微是时正在院中流水下清洗葡萄,余光瞥见门口光影晃动,便下意识看过去。
    一定睛,瞬时浑身僵木,冷意乍然侵袭,她来不及多想,立时背过身,强装镇定快步往里院走。
    与稚羽并排进来的颀长身影,她怎的都不会认错。
    恨就恨这片院子连处能矮身隐蔽的地方都没有,只要叶苍朝这处看过来,必然能看见她的背影。
    稚羽今日到恩师坟墓时,已有人赶在他前头祭拜,细看发现那人是数年未见的昌云王府世子叶苍。
    抛开党派之争,他与叶苍是同门之谊,也勉强算得同窗,曾一同听过几回恩师讲学。
    稚羽有意邀叶苍去家中坐一坐,念着恩师的情面,他没有拒绝。
    口中的话方说到一半,身边的人却突然拔腿朝前方猛冲,带得一阵疾风吹乱鬓发。
    稚羽不明所以,顺着方向看去,分明什么也没有。
    突然脑中一闪,慌忙提步追上去。
    曲微一直走到转角处背后的人都未动作,她将将如释重负地呼出气,突然听见院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发地近,正朝着她来。
    浑身惊得一激灵,她拔腿便狂跑。
    叶苍速度实在太快,一息间余光里的人已在数丈开外。
    “曲微!”
    后头的声音落在曲微耳中如同索命符,她不敢有半分停顿。
    千钧一发之际,曲微发现自己误打误撞跑到老夫人的院子前,实在走投无路,便一推门闯进去。
    老夫人的贴身侍女婆婆惊了一大跳,来不及致歉,曲微慌忙开口,“婆婆,帮我拦下外面那人!”
    说完便朝着后门跑,利落地攀上院墙,一撑手往下跳,落地时腿脚震得酸麻,半晌起不来身。
    她靠着墙呼哧喘气,喉咙里干得刺痛,跛着腿再难跑动,若是婆婆没拦住,她只能束手就擒。
    另一厢,叶苍紧跟着人闯进院门,亏得他及时收住,否则定要撞伤面前这位上了年纪的瘦弱妇人。
    “公子,这是我家夫人的院子,外男不能入内。”
    稚羽稚悠先后赶过来。
    “叶兄,我母亲喜静,此处不宜擅闯。”
    稚羽面上严肃,话里话外责怪他逾矩。
    叶苍额上青筋凸起,冷厉瞪向稚羽,一甩袖转身退出去。
    自古权臣豢养幕僚并不稀奇,曲微投靠稚羽,自然受他的庇护。
    叶苍出了院子并未停留,冷着脸色朝稚羽一拱手,“稚兄不必相送,擎城事急,就此告辞。”
    说罢径自出门。
    侍从递过缰绳,叶苍翻身上马,瞥见门外有一扫地老翁,显然是这宅子的下人。
    手里的缰绳晃了一晃,叶苍提声问道,“老丈,这宅中的年轻女子是谁?”
    扫地翁方才见着稚羽将人恭请进门,当是主子贵客,不敢怠慢。
    “公子问的可是二小姐稚悠?”
    叶苍面上不耐烦,蹙眉摇头。
    扫地翁惶恐,“那想必就是我们公子的朋友了。”
    “她叫什么名字?”
    “‘由徵。”
    “哪两个字?”
    扫地翁眯着眼睛望天,像是在回想什么人的话,半晌一拍脑袋:
    “‘缘由’的‘由’,‘角徵宫商羽’的‘徵’。”
    “由”“徵”两字在齿间转了一转,叶苍突然嗤笑一声。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