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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八寻常夫妻(一)

      宅屋的前院里,放满了功练的武器。
    围墙旁的大树还在飘零着枯叶,落在宽敞的地面薄薄的铺盖了一层。
    前院两旁的排屋是孩子们的寝房,穿过一道通往后院的庭廊,便来到了一座单独的寝院。
    脚下的石板路延绵到了尽头的房屋。
    推开门。
    屋子里陈设素朴却非常整洁。
    小满跨入了门槛,隐隐的淡香充盈在空气中。
    抬眸间,一幅挂在墙壁上的画像引起了她的注意,目光被牵引着让她一步步靠近。
    她仰首望着画像上的人,目不转睛。
    画中的女子无疑就是她自己。
    可不同的是,所绘的自己盘着年少的环发,穿着一身还是公主时期的裙装,绽着因遥远而显得极为陌生的畅心笑意。
    詹南客是自己登帝位后才来的阎崇。
    他为何会知道自己身为公主时的装束?
    “天转冷了,夜里最凉。这是新打的棉被,用的最细的缎子,很舒服的。”
    身后,詹南客已走在了床榻旁抚过被褥的缎面。
    转身之间,他接而步到了圆桌边:
    “桌上是你最喜欢的甜饮,要是想喝了告诉我,我去温一温。”
    直至他走到了她的身前,温言不改,目色柔和:
    “今天想吃什么?晚食我给你做。”
    她始终抱着警惕。
    用稍显锐利的目光回应着他:
    “詹南客,我不喜欢拐弯抹角。这里没有别人,你到底想干什么,不妨直说。”
    他有些无措的垂下了眸。
    像是被戳破了言语中的那层柔软,露出了祈求般的怯意:
    “这几日,与我当一对寻常夫妻好不好。”
    他曾说他想要她。
    他也说过不求其他,只求她闲暇之余陪他共食。
    如今又说,与他当一对寻常夫妻。
    不管她如何询问,他都未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他到底想要什么?她至今都无法猜透。
    小满空淡的面色上多了几分敷衍:
    “那我要唤你什么?夫君?郎君?”
    既然他提出所求,她便顺其心意。
    走一步看一步,他总会露出藏在心底的意图。
    “唤我阿客吧,小满。”
    炊烟袅袅时,夕阳没入了天与地的交接之间。
    拥挤的灶房里盈满了欢声笑语。
    “小满。”
    詹南客搅和着碗里的蛋液,高声唤道。
    “哎!”
    和孩子们围蹲在木盆旁择菜的小满回应着。
    “把笼勺递给我。”
    “好好、”
    小满赶忙起身,取下挂在绳上的笼勺递给了詹南客。
    柴火烧的旺,锅里的水漫着浓汽,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詹南客将一碗蛋液倒入了笼勺之中。蛋液从笼勺的缝隙中漏了出来,随着圈甩的动作形成了长长的丝线落入滚水里。
    “哇——”
    只见,水中的蛋液环成了圈圈环线。
    “师父好厉害!”
    孩子们凑在锅前,拍这手欢呼着。
    落入菜叶后撒上各色调料,一瞬间香气扑鼻。
    詹南客用汤匙舀起一勺,小心翼翼的递到了小满的唇边:
    “尝尝。”
    小满撅着嘴,唇触在勺沿抿了抿。
    “怎么样?味道合适吗?”
    她舔着嘴皮像是在回味一般,随即而来是点头不止:
    “好吃!”
    夜色初临,院子里燃起了烛灯。
    摆在庭院中央的大圆桌被菜肴摆得满满当当。
    做完手头的活,孩子们纷纷落座。
    望着满桌的菜肴,他们舔着嘴巴咽着口水,好不易终于盼来了师父师娘坐在了主位上。渴望的目光汹涌得快要将小满淹没。
    小满扬手招呼,笑道:
    “快吃吧快吃吧。”
    “谢师娘!”
    一双双小手拾起了筷子,井然有序的夹食着碟中的佳肴。
    文素还是照顾着年纪小的孩子,撩起衣袖一一为他们夹菜。坐在文素身旁的阿扶会夹起吃食偷偷的往文素碗里放。被文素不经意撞见时,他又不好意思的埋头吃起来。
    小满望着一桌的孩子大口大口的吃得香,嘴上的油光闪闪发亮。
    一时,竟陷入了莫名的思念。
    往时初遇,她将这些孩子看作弟弟妹妹。直到自己为人母后,看着这些孩子,她会不经意的想起远方的那个小小身影。
    不知道她在八洲城过的好不好。
    不知道她的父亲有没有将她照顾妥善。
    “小满。”
    顺着声音,小满被从思念中拽了出来。
    眼下,碗中已经堆成了小山丘,坐在身旁的男人竟还夹着吃食不停的往她碗里堆迭着:
    “多吃点。”
    此时他已取下了面遮,她方好目之所及那张俊美无瑕的侧脸。
    有那么一瞬间。
    她陷入了一种假象。
    他不是詹南王厌弃的五皇子。
    他没有经历过一次次残忍的虐伤。
    他应是多么气度不凡的翩翩儿郎。
    高超的武艺,绝世的容颜,能言善道,有勇有谋。
    这该是多么明艳的光彩,多么闪耀的光辉。
    可当他转首望向她时,他嘴角旁那道狰狞的伤疤忽现,霎时间击碎了她所有的假想。
    哪有那么多的或许然。
    造就他的是仇恨与怨怒,他被无数的血肉枯骨塑成了今天的模样。
    那道丑陋疤就像在提醒着她,一切的美好只是表象。撕开他伪善的皮囊,是一片昏黑的危机四伏。
    若是无意陷入,便是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她执起筷子,戴上了那张伪面,笑意虚假:
    “阿客,你也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