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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将爱意寄山海 第30节

      我的行李不多,就装了一个小行李箱,带了一些换洗衣物和生活必需品。
    我拨通了阿姨的电话,一边下车去拿行李。
    电话还没接通,就听到身后几米外乐乐脆生生的大声喊着:“林薏姐姐!林薏姐姐!”
    我回头,看见南苔市这个不大的老旧长途车站的出口外,阿姨和乐乐都站在那里。
    乐乐长高了很多,也不像小学那样扎着两条双马尾辫一脸稚气了,她五官长开了很多,是个灵动的少女模样了。
    我高考完的那年乐乐也升入初中,如今我大二,她也刚读初二了。阿姨跟我聊过乐乐青春期叛逆的事,也聊过怕乐乐早熟早恋,乐乐本就雪白可爱,如今五官长开一些,许多臭小子都惦记着她。
    可我见她,还觉得她是小姑娘的模样,一见到我还是脆生生的叫着林薏姐姐。
    我顿时困意也无了,匆匆拉出行李箱就往出站口外走,南苔市不像帝都那样风雪凛冽,走在冬夜里风如刀割,每一步都如同被风往后推,南苔市的冬天是温和的,从肢体到灵魂,都是暖洋洋的。
    阿姨拉过我的手腕,涌动许久才只说出一句你没以前那么瘦了。
    我知道她一直担心我的身体,因为我很小的时候被饿坏了胃口,后来生病,有精神性厌食,所以很少吃东西,吃饭也从不规律,以前在南苔时,即使阿姨回家过年也要按时打电话提醒我吃饭。
    所以你看,人与人的关联就是这么微妙。
    有的人和你血肉至亲,却不管不问你的死活,你主动断了联系,对方如负释重的撇清了一切。
    而有的人只不过是帮佣几年照顾你,萍水相逢,却可以很爱你。
    我在南苔市没有家,但我有归处。
    第25章
    我一直都知道阿姨的情况,她丈夫早亡,独自将乐乐养大,早年过得很是辛苦。
    她没有读过多少书,凭着一手好手艺经营着丈夫生前一直开着的小饭馆,后来被我妈妈雇佣来照顾我三餐。
    我知道我妈妈的做事风格,只要能用钱解决,给多少都不在意,所以她给了足够的钱,把我丢在了南苔。
    如今阿姨可以换个环境舒服一点的房子,不算大,就她和乐乐两个人住,以后乐乐还要上学住校,估计也不会常在家里住,所以买小一点就刚刚好。只是如今我过年要来住上几天,就略显拥挤。
    我本来是想住酒店,但是阿姨早早就已经把乐乐的房间收拾了出来,乐乐许久没见我,还像以前那样有讲不完的事想跟我分享,拉着我的行李就带回了家。
    很久没有吃阿姨做的饭,这两年我要么是吃食堂要么是吃外卖,熟悉的饭菜香久违的让我感觉到了食欲,只是我饭量小,这很难改变。
    阿姨说,等我大学毕业,如果要回南苔,她就可以继续每天照顾我三餐,她说我的身体好好调养能养好。
    乐乐也兴致勃勃问我:“林薏姐姐,你毕业之后还要在帝都吗?”
    我说我不知道。
    未来在哪,我很少去想。走一步算一步,走到哪算哪,我的人生规划里,其实没有太久的以后。久病难愈,我的心理状态一直都很悲观,很难再改变。
    乐乐拉着我说了一晚上的话,从她的初中生活又问到了我在帝都的生活,我想到阿姨说乐乐在班上很受欢迎,担心她早恋,我趁机问她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结果乐乐嘴巴一撇,没什么兴趣地说,谁要喜欢那群家伙啊。
    我听她这语气是真不乐意,忽然有点八卦:“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家伙?”
    乐乐一点都不觉害羞,反而两眼放光,顿时就来了劲,翻身去找出手机里的照片,献宝般向我展示:“你看你看,你听过那首歌吗,就是海风吹向潮汐把我推向你——”
    乐乐迅速哼完那一句,我点头表示听过。
    今年很火的一首歌,随处都能有人在哼在唱。
    乐乐更兴奋了,“就是他唱的!!他还有其他歌都很好听!而且他长得超帅,性格又稳住又温柔!他的名字也好好听,陈清桉,他父母怎么这么会起名字啊!等我长大了有钱一定要去看他的演唱会!”
    我顿时悟了,乐乐是追星女孩,真正的追星女孩。
    提到喜欢的人会兴奋的向别人安利,希望全世界都知道自己的偶像有多优秀有多值得,的,真正的,追星女孩。
    乐乐拉着我聊了一晚上的陈清桉,我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什么是追星,我这个伪装的追星女孩只能甘拜下风。
    最后实在是困得不行,乐乐才放过我,第二天我们一觉睡到中午,阿姨见状就明白了昨晚一定是乐乐又熬夜晚睡并拉着我一起,教训乐乐下次不许熬夜。
    乐乐理直气壮:“很久没见林薏姐姐了,就是有很多话想聊嘛。”
    阿姨更来气:“林薏坐了一天的车,让人家好好休息一晚,有什么话不能今天聊。”
    乐乐很懂阿姨的脾性,立即就拿我当挡箭牌:“林薏姐姐自己乐意。”
    阿姨果然顿时没了脾气,只向我无奈说乐乐被她惯坏了脾气。
    我全程笑眼弯弯,顺着乐乐的话说:“没有,我自己也睡不着,的确太久没见了,有很多话想说。”
    南苔市不大,娱乐活动比不上大城市,最热闹也不过就是文和街。
    我们一起去逛了超市和菜市场,备了许多年货,我在生活经验上几乎为零,买菜杀鱼甚至还不如乐乐有经验,在菜市场基本上就是摊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乐乐在一旁会把我及时拉走,说另一边更新鲜。
    我和乐乐去逛街,给她买了新的衣服和文具,我们去逛礼品店,漂亮的灯,可爱的杯子,娃娃,发卡,好看的东西太多,我自己一个人是不会逛这些店,能用网购解决的生活用品绝对不会出门,现在和乐乐一起,什么东西都就得心动,每个喜欢的都买两个,乐乐一个我一个,最后结账居然花了几百块。
    我们从礼品店出来,一人提着两个大礼品袋,胳膊里还夹着巨大的娃娃,一路上格外招摇。
    回家的公交车上,有小孩频频回头看我和乐乐。
    乐乐偷乐着小声跟我说:“你信不信等会儿回家,我妈看到了肯定又要说我,她肯定会说我怎么能让你花这么多钱。”
    我才头疼:“这么多东西,我到时候回帝都怎么带得走。”
    “林薏姐姐。”
    “嗯?”
    乐乐鄙视我:“你好笨。”
    我:“……?”
    乐乐:“这些东西你又不急用,干嘛要自己带回去,我直接一个快递给你打包寄回去就得了。”
    我:“……”
    被一个初二的小姑娘说好笨,我泪流满面。
    我在南苔市驻留了半个月,南苔市不大,最繁华也不过是文和街,除了逛街散步,大多数时候都是像从前我还在南苔的时候一样,在靠窗的书桌前陪着乐乐写作业,还有听她最爱的陈清桉。
    过年有几天我哪儿也没去,因为阿姨和乐乐要回乡下的老家,他们家里有习俗,这个时候要回去祭祖。
    乐乐本来想带我一起去,她说她们老家的乡下有个土庙,几辈人供奉着,灵得很。
    可我只说算了。
    乐乐问我:“林薏姐姐,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我给她梳着头发,想给她梳一个很好看的发型,“没有吧。”
    “怎么会没有!你要是不想去,我可以替你向神明许愿。”
    乐乐脆生生的语气让我忍不住弯唇,“那就帮我许愿,希望乐乐有一天能见到陈清桉吧。”
    “哎呀林薏姐姐,你真会敷衍我。”乐乐噘着嘴不太满意,“怎么可能见得到嘛,人家是大明星。算了,等我长大了有钱了,我一定能去看他演唱会。”
    我将发绳最后绕过一圈,大功告成,“所以我的愿望,也没必要向神明许愿。”
    “梳好了,跟阿姨出发吧,我等你们中午回来。”
    我把乐乐的包递给她,里面还装了一点她爱吃的小零食。
    可是乐乐后来回家,还是告诉我,帮我向神明许了个愿。
    我忍不住笑,问她替我许的什么愿。
    乐乐神秘兮兮地说:“我不告诉你。”
    我拿零食威胁她。
    乐乐憋着嘴,试图用撒娇蒙混过关,“林薏姐姐,你现在变了,变得会对我耍心眼了,你是不是没有以前爱我了。”
    我不上她的当,最后乐乐没辙,坦白道:“也没有什么啦,我又不知道你的愿望是什么,所以只说希望林薏姐姐心想事成。姐姐,你可一定要有愿望啊,不然我替你求的心想事成就白费了一个名额。”
    乐乐的这番说辞让我哭笑不得,什么名额,神明普度众生难道还是限定抢购吗。
    我在离开南苔市的前一天,最后一次去了文和街,周嘉也家里开的那家火锅店,生意比前两年还要好了,来来往往全是人,要排队才能有座。
    曾经跟我聊过天的店员已经不在这里了,全都是生面孔,见我进来问我几位。
    乐乐探头比我先开了口,“三位三位。”
    店员领着我们去了桌位。
    乐乐一路上环顾着这里的环境,感叹道:“林薏姐姐真会找地方,这家店在整个南苔都很有名,我老早就想吃了,可惜我妈不爱吃火锅,我一个人吃多没劲啊,幸亏林薏姐姐回来了。”
    “而且啊我跟你说——”
    乐乐忽然凑近,神秘兮兮的跟我说:“周嘉也,就是你之前看电视剧喜欢的那个男演员,这家店就是他家里开的。”
    蓦然听到周嘉也的名字,我的眼皮跳了一下,而后装作平淡地口吻:“是吗,他居然是南苔人吗。”
    “是吧是吧!我刚知道的时候都特别震惊!”乐乐仿佛是八卦找到了战友,说起来乐此不疲:“听说他过年的时候还会回家帮店里的忙,可惜有时候拍戏在忙,回来的时候总是不巧,我来这边几次都没撞见,不然真的好想亲眼见见,电视上那么帅现实里会帅成什么样子。”
    说着,乐乐已经伸长脖子四处张望,搜刮了一圈,遗憾道:“估计这会儿也不在。”
    我烫了毛肚捞起来放到乐乐碗里,从头到尾,居然很平静的,像个路人一样讨论着周嘉也的名字,“就算在也不会就这样站出来给你看。”
    乐乐觉得有道理,开始专注捞火锅。
    奇怪的是,周嘉也家的这家火锅店,在去帝都前的那一年暑假,我一个人来吃过无数遍,早就已经从吃不了辣的北方人变成了红油锅都面不改色的口味。
    今天的红油汤锅,却不如以往那样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客人太多,后厨忙不过来出的疏忽。
    乐乐最后不死心的张望了一眼,然后作罢:“你说得也是,明星嘛,哪能是想见就见的。”
    沸腾的热汤里跳出一粒滚烫溅到了我的手背上,我痛得手指蜷缩了一下,望着眼前的热气氤氲,忽然想到很多年前的文和街。
    会不会,那天从周嘉也的手掌心坠落的千纸鹤和星星,才是一场大梦呢。
    四周吵闹嘈杂,人来人往,我仿佛是被困在了那一年和周嘉也走散的人山人海。
    那天晚上我吃得很撑,一直躺到很晚才睡着。
    我收拾着行李,第二天就要回帝都了,一大早就要去坐长途车,晚上要住在机场周围的酒店,第三天才能坐上回去的飞机。
    南苔是小城市,去哪儿都得舟车劳顿,兜兜转转,却是回家的路。
    乐乐赖床,但是那天也起了一大早送我。
    只是那天天气不好,半夜下了场雨,到了早上还是淅淅沥沥。南苔的温度凝不成雪,降雨却带着浸透骨头的冰冷,兜头落下来,早上冷得直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