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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封闭的红皇后与不平的交易

      画面渐渐淡出,故事投影结束了,不知道为何童言真有点感伤。
    不知道是因为艾弥赛不惜为艾尔赛变成了杀人的魔鬼,还是村子的无知造成了这个大伤亡。
    「啊后面的文字我看不懂了,所以阅读结束。」柴郡猫弹指,一旁的紫色烟雾变回了原本的白色书本,只是亮白色的书封有点暗沉。
    「这不是你写的吗?」蘼露可不解的看着柴郡猫,被质疑的柴郡并没有生气。
    「是我没错,但我没有阅读的权限。」柴郡猫露出微笑,明里暗里的表示他无法多说什么。
    「好了,资讯获得足够了,那本书可以外借吗?」
    「当然囉!红心城就在这个大门后面。」柴郡猫一口就答应了,随后他走到其中一个大树前,大量的紫色烟雾聚集在一起,变成了白色的大铁门。
    「帮了大忙,感谢。」蘼露可接过柴郡猫手上的书,伸手推开了大门,铁门打开后一座装饰华丽的红玫瑰花园进入了两人的视角,最后方醒目的大红色城堡让人看的入神。
    若不是知道红心皇后住在那里,童言真肯定会申请访客证进去逛一逛。
    「好夸张......」童言真仰头望着高耸的城堡,在高大的城堡面前他像极了渺小的螻蚁。
    「那么祝两位一路顺风,我就目送你们离开。」柴郡猫将大门完全推开后站回了门边,童言真没想到柴郡猫竟然不跟他们一起走。
    「你不来吗?你的能力会对我们有很大的益处。」抱着书的蘼露可不解的询问,但柴郡猫只是浅浅一笑。
    「我的束缚啊.....跟帽客他们不一样,说来可笑我只是被艾弥赛分离出来的『潜意识』,只要她没有走出来我也无法离开这座图书馆,这也是为什么我后期一直没有出席茶会的原因。」
    「原来如此......如果艾弥赛產生动摇时请过来帮忙。」蘼露可像是觉得问了什么不好的事似的止住话题走向铁门,后知后觉的童言真便快速跟上她的脚步。
    『红心皇后......不,艾弥赛就交给你们了。』当童言真踏出门时,他彷彿听见了柴郡猫的声音。
    柴郡猫改变了自己对艾弥赛的称呼,而原本带着欢快的语调变得有些哀伤,这令童言真回过了头。
    「柴郡猫?」他对着铁门呼唤那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猫儿男孩,铁门嘎嘎的关上,他最后看到的只是柴郡猫踩着小跳步走回藏书室。
    「人类,你不跟上吗?」回过神来,抱着书的蘼露可转过身在不远处等着他,不是童言真浮夸,此刻的蘼露可美的像一幅画。
    「我有名字啦!我叫童言真!」
    「我知道,但人类比较顺口。」她呆板的语气像是在述说平凡不过的事实,但至少她并不是不愿意叫他的名字。
    「什么啦!」童言真带着笑脸跑向也许是一时慈悲等待他的白发少女。
    「吵死了。」
    至少她不是厌恶呼喊他的名字,就像是她最厌恶而自私自利的其他人类。
    ?
    庭院的植物不同于外面的森林五彩繽纷,一条宽大的石子路直达前方的红色大城堡,除了主要道路还一旁还衍生不少转角,两排修剪整齐的玫瑰花在旁点缀着石子路,玫瑰虽有着艷红但格外的毫无生气。
    这个庭院就像娇艳但生刺的玫瑰,看起来美丽但无不令人怯步,就连大自然应有的虫鸣鸟叫都彷彿被按了静音键般,没有任何声响。
    为了找到更多蛛丝马跡,蘼露可从头开始读起了从柴郡猫那外借的书,童言真原本以为蘼露可边走边当低头族会撞到庭院内的灌木,但她似乎没有这个困扰,每每要撞到障碍物时总能轻松闪避。
    有普通的移动、有轻功跳、有各种花式跳跃,完全不计气流或者风的干扰,蘼露可落地时还能神色自若的翻页,接下来若是出现蘼露可一拳拔起灌木,童言真肯定不意外。
    在进到这个世界以前......蘼露可也是窝在柜檯后的兔子娃娃山看书,她大概是喜欢阅读的孩子吧。
    如果在街上......她也是这样行走的吗?
    这不管怎么看都像是杂技演员吧!
    「喂,你这样迟早会撞到树吧。」童言真看着闪避技能点满的蘼露可,她敏捷的行动力好像是在嘲笑他这个运动白痴。
    「这是无谓的担心,我没有人类那么蠢。」
    「......」好吧他不管了。
    「快点快点,要把皇后最讨厌的白玫瑰染成红色。」像是歌唱似的平板机械合唱在不远处传来,蘼露可听到声音后抬起头,不慌不忙的掏出怀中的塔罗牌充当书籤。
    ……说实在那张牌也蛮可怜的,斩树枝、当暗器现在又兼职当书籤,看来这年头的塔罗牌也不好当了。
    「不快点我们的人头即将落地,鲜血将染红了这个庭院。」歌声越发越急促,好像是在赶着什么。
    「安静。」蘼露可小声的向童言真说道,随后藉着一旁的绿色灌木遮住身体探头查看。
    「前面怎么了吗?」童言真学着蘼露可探出头,看到的是三个纸牌士兵提着油漆桶,努力的用油漆刷将花丛上的白玫瑰漆上红漆。
    三个扑克牌士兵的图案分别是梅花三、黑桃四以及方块三,依照现实世界的纸牌序大概是玩家最不想抽到的牌。
    「慈悲的皇后请原谅我们的无能,请宽恕我们的罪过。」梅花三的士兵唱了起来,歌声像是合成音一样毫无情感。
    「如果我们的头颅能平息您的愤怒,我愿无私的献上。」黑桃四接续梅花三唱了起来,手上的油漆刷一刻也没停下,反而速度越来越快。
    「美丽的皇后就在附近,我们得快点将皇后的玫瑰染上鲜红。」方块三像是急了般直接举起油漆桶到处泼洒,无辜的灌木也被漆上了艷红色的红漆,活像个命案现场。
    在方块三说完,响亮的乐队演奏声传了,一群由扑克牌士兵组成的队伍踏着整齐的步伐走了过来,这大阵仗彷彿是总统驾到。
    「原来红心皇后那么浮夸啊......」童言真不自觉的吐槽道。
    「我认同你的看法。」蘼露可难得对童言真的话表示认同。
    三个扑克牌士兵立刻将水桶放好、站直身子,整齐的队伍停了下来,接着士兵们各自向左、向右跨步,让中间空出一条道路。
    「啪噠啪噠。」规律的步伐伴随着尖锐物刮着地板的声音在异常安静的庭院响起,原本死寂的庭院变得像是电影里杀人魔接近猎物的场景。
    「皇后万岁!」乐队的扑克牌士兵放下喇叭仰天大喊,此时一个穿着华丽洋装的红发女孩拖着血红色大斧走了出来。
    红发女孩沉默不语,只是拖着大斧在石子大道四周走来走去,红心皇后虽有着和艾弥赛一样深邃的五官,但她的样子和蘼露可在帽客那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原本的艾弥赛有着金黄色的金发和天真烂漫的微笑,现在的红心皇后有着如同沐浴在鲜血中的红发,清澈的蓝色眸子没有了生气,好似没有灵魂的人偶。
    「看起来好像不一样欸。」为了确认是不是自己来源自卡特的讯息错误,童言真戳戳蘼露可的肩膀。
    「嗯,也许是成魔了吧。」蘼露可淡淡的回答,紫色的右眼内张开小小的法阵,透过死神的特殊能力,蘼露可看到了残留在红心皇后身上的灵魂碎片。
    那个灵魂碎片形状像微小的光点,光芒十分暗淡,好像随时会熄灭的灯火。
    还好没有变得污浊,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白色的...?我不是说要全部染成红色的吗?」红心皇后在一处花丛停下了脚步,白嫩的小手拨开了花丛,她将隐藏在花丛间的玫瑰摘了下来,转过身让所有扑克牌士兵看到。
    「我、我们不是故意的!」
    「下次肯定不会再犯!」
    「我们敢向您发誓!」
    刷油漆的三个扑克牌士兵看到白玫瑰时吓得腿软了,只要红心皇后不高兴他们的人头可能就不保了。
    「能听到你们的认错我很高兴,玫瑰只要漆上红色就好了啊。」红心皇后露出甜甜的笑容,那个笑容让童言真怀疑红心皇后并没有帽客他们说的那么残忍。
    「谢谢皇后。」三个扑克牌士兵站了起来,正当他们以为自己度过难关时,红心皇后又说话了。
    「白色的玫瑰再染红就好了啊,当然我找到更适合的顏料了──」红心皇后举起大斧高兴的大喊。
    「那、那真是太好了!」梅花三连忙附和着,深怕红心皇后又不高兴。
    「那就是──你们的鲜血啊!」红色的大斧挥下,梅花三瞬间人头落地,剩下两个扑克牌士兵吓的往后退,没了头颅的梅花三身体失去力气倒了下来,直到他倒地的那一刻,他流淌的血液像是小河流般持续的奔流从没停过。
    不知名梅花三扑克牌士兵,卒。
    他错了啊啊啊啊!
    红心皇后真的太恐怖了啊!他现在回家不知道还来不来的及?
    「蘼、蘼露可要出人命了啊!」初次看到人断头爆血的童言真惊慌了起来,而蘼露可则是一派冷静。
    「他们只是纸牌并不是人,而且我们现在就算衝出去了也没有胜算。」
    「就算不是人也是一条命啊!现在不是胜算不胜算的时候!那个扑克牌士兵已经死了欸!」童言真对于蘼露可眼睁睁的看着扑克牌士兵死去而不帮忙无法理解,不知不觉的大声的起来。
    「控制音量,你不是要平安的回去吗?在这里死了,在现实世界就是失踪人口了。」不同于童言真的愤怒,蘼露可冷静的叙说事实。
    「我......」童言真很想反驳但蘼露可说的没错,他想活着回去,这个时候感情用事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虽然他不认识那个惨死在斧头下的扑克牌士兵,但...他不想再看到有生命死去了。
    『再』?
    明明他没有朋友或家人死去过啊?
    「嘻哈哈哈哈──能成为我的染料是你们无上的荣幸吧?」红心皇后像是发狂似的不断挥舞着斧头,血红色的斧头一击一击的打在梅花三士兵的身体上,每当一击落下士兵的鲜血就如同涌泉般涌出,直到把尸体砍的血肉模糊才停手。
    「皇后饶、饶命啊!」剩下的黑桃四和方块三请求着红心皇后,但红心皇后并没有停手,反而露出狰狞的笑容将鲜红色的斧头挥了过去,两个士兵也同样惨死在斧头下,三个士兵的血交溶在一起,被丢在地上的白玫瑰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同样不知名的黑桃四和方块三,卒。
    庭院又恢復了沉重的死寂,接连看到三个士兵血肉横飞、死状凄惨,童言真抱着头蹲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童言真不断的重复着,念到后面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为什么这个画面那么熟悉?明明他从来没参加过任何人的葬礼啊?
    不对,好像有这么一个人在他眼前出过意外过。
    但,到底是谁?为什么他想不起来?
    「喂!小声一点!」蘼露可试图稳定童言真的情绪,但此刻的童言真完全听不进去。
    「啊咧?是谁的声音呢?」红心皇后像是听到了童言真的自言自语,拖着与身形毫不相符的大斧走了过来。
    「她过来了,你冷静一点,你不是要活下去吗?」蘼露可用力的摇了摇童言真的肩膀,但他没有反应。
    「喔?请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欢快的女童声响起,此时的红心皇后已经站在他们的身后。
    糟糕!
    「花园很美,我们不小心跑进来了。」蘼露可板着脸编造完全不合理的理由,她用力的打了童言真一巴掌,童言真这才回过神来。
    「好痛!」
    「你没资格叫痛,起来。」蘼露可使用了命令式的口气,看来她非常生气。
    毕竟被红心皇后发现是最糟糕的状态。
    「你们是谁啊?我不记得我有见过你们。」红心皇后水蓝色的眸子一瞇,那个眼神让刚回过神来的童言真背脊发凉。
    「我们住在很偏远的地方!今天突然经过这附近採草莓!然、然后就一不留神的走进来了!」童言真有些结巴的说谎,红心皇后思考后笑了起来。
    「原来你们和我一样喜欢红色呢!能找到同好真是太好了!」
    看起来似乎蒙混过去了。
    「呃嗯对啊!红色真的超美的!特别是这些玫瑰的色泽,真的是美的令人窒息!」童言真看了下红心皇后手上的大斧,锐利的鲜红色斧头在阳光下展露锐利的锋芒,想到有可能像扑克牌兵一样被剁成肉酱......他就捏了一把冷汗。
    「那么庆祝我们的相识,就来打槌球吧!一个小时后在大空地集合喔!」
    庆祝相识个鬼啦!
    而且槌球......似乎就像童话故事里一样,他和蘼露可拒绝了可能会被红心皇后杀了吧。
    「晚点见囉!」红心皇后礼貌的行了个礼,踏着愉悦的小跳步带着扑克牌士兵们离开了,她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被自己杀死的三个同伴,她并没有处理那三张纸牌士兵的尸体,就好像那是毫无价值的垃圾。
    而他们的血......像是染料般染红了石子路和土壤。
    「建墓碑吧。」待红心皇后离开后蘼露可看着地上的尸体开口。
    「什么?」这句话太过突然,突然的让童言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人类不是很在意所谓的生命?把他们找个地方埋了吧,即使我们互不相识。」蘼露可用手拾起其中一个士兵的尸体,在一旁翠绿的草地挖洞。
    「嗯!原本我以为你会直接从他们的尸体上走过去,看来是我误会你了呢!」士兵的尸块太过血腥,童言真不忍直视更别提帮蘼露可搬运了,因此他决定帮忙蘼露可挖洞。
    有三个人大概要三个洞吧,看来是项大工程呢!
    「死神并不是没有感情,我曾经也是人类。」
    「竟然!完全看不出来!」蘼露可不苟言笑又冷静的异常,完全没有人类应有的表情。
    「嗯,死神是人死去后但仍抱着强烈的执念,在与地狱缔结实现一个愿望,但要为地府效力并被取走一部分灵魂作为的契约后,会依照愿望给与对等的代价,之后成为无法进入轮回的死神。」蘼露可将较完整的黑桃四尸体拖进刚挖好的洞,再轻轻的把土盖上。
    「感觉很划不来欸,那蘼露可你许了什么愿望啊?」童言真在黑桃四坟墓旁又挖了一个新的洞。
    「许完愿后会被消除掉那部分的记忆,现在我只记得自己最后一次死亡的那一世的记忆,契约解除的契机就是找到自己当初许愿的内容。」蘼露可面无表情的收拾梅花三的零碎尸体,完全不在乎西装会沾染上鲜血。
    「那你想找到那个内容吗?」童言真撇开视线,尽量不让碎肉进入视野,如果他在这个时候反胃肯定会造成蘼露可的麻烦。
    更别提什么时候会恢復正常了。
    「我的双胞胎夜露可知道,但她似乎不想告诉我,我想大概是很悲伤的愿望,当死神是很孤单的,时候到了就会知道了吧。」蘼露可将尸块和断掉的头放进洞里,就算谈起自己的事依旧没有表情,童言真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无法摆出表情还是不在乎。
    「感觉你们感情很好呢,啊要帮他们写墓碑吗?」童言真总觉得蘼露可谈到自己的双胞胎姐妹时特别温柔,好像是重获感情的布娃娃。
    「墓碑是什么?要弄就快点,我已经失去耐性了,似乎是这个『白兔』角色设定的关係。」蘼露可将梅花三安置好后盖上泥土,随后迅速跑向方块三的断头尸体旁,粗暴的拎起方块三的脚用力甩进童言真刚挖好的洞里,要不是童言真闪的快他大概就要跟方块三一起种下去了。
    蘼露可觉得很痛苦,这个身体不断的强迫她要跑起来,看来她就像帽客说的那样,她正在被艾弥赛创造的『规则』侵蚀,一开始是衣服时她并没有多做防备,但现在那个『规则』已经侵蚀到了她的性格,但现在的她不能受规则摆佈。
    「抑制我的痛苦,塔罗·拔除。」以童言真不会发觉的音量施加了抑制的法术后,蘼露可深深吸了口气。
    看来,必需在下个『规则』束缚前离开这里。
    另一边的童言真如她所料的接住了方块三的头并发出凄惨的叫声──
    「靠──」喔她错了,是凄惨的脏话。
    直接丢过来是希望连他一起种萝卜一个刚刚好两个吃饱饱吗!
    「你是希望连我一起种下去吗!暴力女蘼露可!」那是血淋淋尸体欸!
    「如果可以很顺便的根绝人类有重度智商缺陷的脑残后代当然是最正确的做法,啊还有头,接着。」蘼露可毫不犹豫的快速拿起方块三的头颅,以一气呵成的投球动作朝童言真丢过去。
    「什么接着......该死啊啊啊这是刚砍下来的头欸!」由于在学期间体育课锻鍊的『遇到球就要接』的观念,童言真反射性的接住蘼露可拋过来的球形物体。
    啊啊啊是真的头!而且方块三还翻着恐怖片死不瞑目的白眼!
    先不提乱丢尸体的恐怖程度,这样把人家的尸体丢来丢去分明就是褻瀆死者啊!
    「愣着干嘛?放进去啊蠢蛋人类。」蘼露可恢復冷静的走了过来,高傲的俯视着童言真。
    这绝对是故意的!
    肯定是骂她暴力女的报復!
    「唔噁。」童言真把想吐的感觉吞了回去,撇开头颤抖着双手将方块三的头放进洞里,为了避免蘼露可因为刚刚的话突然暴走,因此童言真识相的把方块三简易坟墓的土埋起来。
    「好了,来做墓碑吧。」
    「欸?你有兴趣了?呃......我没那么大的力气,蘼露可先把旁边的石板搬过来。」
    「嗯。」蘼露可轻松的从泥土拔起来,然后直接往童言真的方向丢出去。
    她讨厌被人指使,特别是人类。
    「啊啊啊啊陨石──」这次真的要被种下去了啊!
    蘼露可到底在干嘛啦!
    「咚。」岩石落地的沉闷声响传来,岩石的落地点距离三个简易的坟墓只有一小段距离,童言真捏了把冷汗。
    这个砸了他真的要领便当了。
    「石头好了,然后?」蘼露可拍拍手掌上的灰尘,完全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算了,要找东西刻上他们的名字。」看了看少女认真的神情,童言真不知道如何跟蘼露可生气,想也知道她会说效率比较高之类的话。
    「我的死神镰刀啊,现身吧,李。」蘼露可将脖子上的水蓝色项鍊扯了下来,项鍊化成清水包覆住蘼露可的手臂,清水不断从项鍊涌出,直到项鍊也成为了水流的一部分,蘼露可将被水流包覆住的手往旁边一甩。
    「叮铃。」铃鐺声彷彿像是当舖大门的风铃,剎那水流裂开,一把刀柄后方掛着铃鐺的中国式长刀斩露着锋芒。
    那个项鍊明明非常美,但童言真的眼眶却不自觉泛泪。
    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如此悲伤?
    「呃......其实不用用那么......」童言真用手抹去尚未夺眶而出,他尽量表现出他只是沙子进了眼睛里。
    只是要找个东西在石板上刻字而已......不用用那么夸张的刀吧......
    「水切。」蘼露可双手握住刀柄往石板上插下去,蘼露可连字的第一划都还没下,石板一分为三。
    「......」还是用石头割好了。
    最后当然是蘼露可不满的收起长刀,将长刀幻化成的项鍊戴回脖子上,童言真则用蘼露可斩碎的石头碎屑在石板上刻字之后立起来。
    三个各自刻着梅花三、黑桃四、方块三的墓碑完成了,蘼露可十指交扣,像是祭司般闭上眼祈祷。
    「祝逝去的有意识体安息。」她这么念着,童言真虽然他听不懂『有意识体』是什么但大概是蘼露可对三个扑克牌士兵的称呼吧,对于没有灵魂、记忆只是按照红心皇后拟定的剧本行动的人偶。
    「祝逝去的有意识体安息。」童言真虽然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意思,但他依旧选择跟着蘼露可念。
    毕竟缺少生活意义的他已经和扑克牌士兵没两样了,谁说他现在浑浑噩噩的生活不是名为命运书写的『剧本』呢?
    ?
    距离红心皇后的槌球邀请还有十五分鐘,蘼露可利用探测的魔法找到了红心皇后所谓的『大空地』,而找到的根据是满地插在地板上的木製小拱门。
    「还有一段时间,就坐着等吧。」蘼露可直接在草地上坐下,而童言真当然不排斥这个能让长途奔波的双脚休息的宝贵机会。
    「正好能休息一下,啊能问你刚刚那个像是道士驱魔用的刀是什么吗?」想到自己看到项鍊后眼眶泛泪的情境,童言真无法控制自己的想知道更多。
    「死神镰刀,是为因特殊原因死亡的灵魂而定的特殊选择机会,经过契约后实现一个任何形式的愿望,作为实现愿望的代价,被契约为死神镰刀的灵魂直到持有者转世之前都无法进入轮回。」蘼露可将藏在衣领下的项鍊拿了出来,水蓝色项鍊中间的雪花逼真的彷彿散发着寒气。
    「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吗?好好喔我也想当死神镰刀,感觉很帅!」童言真目不转睛的盯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项鍊发愣,他觉得那柔和的光芒他似乎在哪见过,即使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项鍊。
    「虽然能实现不限大小的愿望,但愿望只有一个、未来要斩杀的生命却是无法计算,这样还觉得帅气吗?」蘼露可将项鍊又放回了衣服下,她神情异常的严肃,就像是开会不断板着脸的大老闆。
    用未来投胎的机会换取一个愿望吗?
    不管往哪方面想都是无法称上能获得投资以上利益的生意。
    但若是成为了死神镰刀,那么不是刚好能摆脱现在的这种行尸走肉的生活吗?
    「欸蘼露可。」
    「嗯?什么事?」蘼露可转过头来,美的令人窒息的异色瞳注视着他。
    「我以后啊──我想当蘼露可的死神镰刀!」童言真露出笑容,灿烂的彷彿像是夜空的烟花。
    蘼露可愣住了,她无法理解为何有人愿意放弃转生的机会重新开始的机会,明明成为死神砍杀碍事者的工具将永生────甚至是比永生更久的时间沐浴在鲜血之中。
    既放弃了进入轮回的机会又得无限的斩杀生命,为何『李』希望消除记忆的人会想成为这种无法停手的杀人工具?
    童言真的笑容让她想起了遇到『李』的那一天──
    ◇
    「你就是那个新死的灵魂吗?」那天地狱的管理处把灵魂和代表回忆萃取物的项鍊託交给她,那时的她非常没有耐性,因为这个灵魂是『特殊死亡的魂体』,必须补齐资料才能进入轮回,原本这个资料应该是由负责的死神填写,但她运气非常的不好。
    负责的夜露可像是预先知道有麻烦会降临在自己身上似的填妥了假单度假去了,只留下管理员带来的『小蘼麻烦你啦!今天正好是韩剧死神的拍摄日我这个专业的追剧当然不能错过!啊啊啊我帅气的牧沐?』欠揍纸条。
    夜露可做出这种事很常见,但她真正无法理解的是她擅长遇到麻烦就跑路的双胞胎竟然在纸条背后画了当事人的q版装可爱画像,只要想像到那傢伙顶着和自己相同的脸做出这种动作────蘼露可就觉得烦躁。
    但无奈于自己不能立刻杀到韩国把夜露可拖回来,她看着厚厚的待填资料叹了口气。
    「我好像死了呢,所以正确答案是是的。」那个灵魂发出了活泼的男性嗓音回答道,完全没有蘼露可预想到的惊慌。
    「嗯,下个问题,请人形化让我确认照片是否符合,然后回答你叫什么名字、年纪、居住地区?」在『确认是否死亡或者是否为灵魂出窍』的问题栏打勾,只要一想到要一个一个程序填完这厚如死神教义的资料,蘼露可真的差点没把表格撕了。
    这种资料只要扫描灵魂表面就知道了吧?真是无法理解管理处到底在干嘛。
    「人形化吗?好像刚刚带我来的人有教过,嘿咻!」发亮的灵魂摇晃了一下变成了戴着阳光笑容的黑发男孩,要不是他半透明的身体说明男孩已经死去,否则蘼露可真的会错认男孩还活着。
    在蘼露可还是前线收割灵魂的死神时,她看过的每个灵魂都掛着悲伤的表情,像是自己提早办了丧礼再顺便拍遗照一样,像这个男孩的灵魂她实在没见过几个。
    「符合,那么请说基本资料。」蘼露可不耐的转着笔,在照片审核的部分打了个勾。
    「我叫李俊彦,今年十八岁暑假过完正要升大学,居住啊...大概在左营那边,我很擅长运动和说笑话!」男孩思考了一下回答道,还顶着过分阳光的笑容说些蘼露可归纳为废话的资料。
    「嗯,剩下的我不想问所以往后跳。」蘼露可书写完毕后不断往后翻和在密密麻麻的问题上划个大大的叉,反正这个又不是她自愿想完成的工作,蘼露可不断的翻页又打叉,快的像精准的机器人。
    直到翻到最后一章『死神镰刀申请书』,虽然她对人类的印象并不好,差不多和天上那些满口圣经、满口上帝的无脑使徒一样,即使是讨厌人类的她,对于与转世无缘的她只能用情感中的『渴望』来形容。
    不过某些成为死神镰刀的亡灵来说,这个申请书是地狱对他们的慈悲,而不是蘼露可认定的废话。
    「我不急喔!我并没有急着投胎所以可以慢慢问!」名为李俊彦的灵魂不正经的在当舖走来走去,好像就是来参观的观光客。
    「剩下的问题不多了,接下来的问题你必须考虑仔细,这关係到你的转世资格。」
    「好哦!」
    「──请问,你愿意以实现任何一个愿望为代价成为死神镰刀吗?」蘼露可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申请书上唯一的问题。
    这是将灵魂从天堂拖入地狱深处的问题,答应了将成为永远的兵器、失去成为新生命的自由。
    「我能问过问题吗?请问死神镰刀是什么?」......你根本不用我回答,你已经问了。
    「成为像我这样死神的兵器,而相对的你就在持有死神死去之前,你将不会拥有进入转世、轮回的机会,请慎重考虑。」蘼露可青筋跳了下,稳住耐性解释道。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死者李俊彦偏了偏头,停下了四处走动的脚步,他注视着蘼露可的眼眸,像是确认蘼露可说的这天方夜谭的发言是否属实。
    「是的,不过世界毁灭这种建议不要,毕竟你们称之为上帝的混蛋会在毁灭世界一秒后再原样重构,正确来说只毁灭了一秒,连诺亚方舟淹大水都还没开始。」蘼露可毫不犹豫的指了指天上,毕竟她对于传说中慈悲的上帝完全不相信。
    对于不相信的人她不管是神是鬼都一律称之为白痴或浑蛋,毕竟没有根据的东西并没有称呼名字的价值。
    「答应的话真的什么都可以?」李俊彦走进了正在填写资料的蘼露可,专心的阅读申请书下方的说明文字。
    「签上自己的名字即代表答应,毕竟是关係到是否能转世,所以请再三考虑。」
    「好!在签字之前我有个条件。」李俊彦带着笑脸看着蘼露可,蘼露可无法预料李俊彦的条件是什么,因此她拿出好久没有翻开的『死神镰刀修订规范』,避免有要查资讯的可能。
    「说吧。」
    「我想成为你的死神镰刀,『顏语寧』。」李俊彦像是篤定了什么似的念出一个名字,『顏语寧』是管理处为了让夜露可能在人间交易与购买必须品而创造的身份。
    「......你认错人了吧。」基于法规蘼露可不能未经夜露可同意透露的身份,因此蘼露可选择否定。
    「虽然眼睛顏色变了但是非常像!请让我当你的死神镰刀!」李俊彦双手合十的祈求蘼露可,既然李俊彦坚持认定她就是『顏语寧』,那么她也无可奈何,只是撇过头慢慢的翻阅死神镰刀规范。
    意外的规范里并没有规定成为死神镰刀之前的灵魂不能选择合作伙伴。
    「......规范并没有强烈拒绝你的理由,准许。」她真的搞不懂规范该写的完全都没写,编法部到底在干嘛啊!
    「太好了!我可以许愿了吗?」李俊彦开心的跳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为了八吋生日蛋糕兴奋的幼年人类。
    「可以。」蘼露可并不打算挽回李俊彦的想法,被上头知道长官肯定会认为是她的表情把别人吓跑,毕竟在更早之前曾有过先例。
    她发誓她真的只是没有表情的说明而已。
    「我希望我的家人和朋友能忘记我曾经死掉的事,简单来说就是让所有人不记得我。」
    「这个愿望,将会造成没有人记得你的出生、成长,就连你们人类最在乎的父母也不例外。」奇怪的愿望,怎么会有人类那么愚蠢的希望全世界都不记得自己?
    明明能被记得是多么幸福的事,而记得她的人只剩下一直陪伴她的夜露可了。
    这个人类真是不知福。
    「没关係,因为我的关係让我的挚友为了小寧有那么沉重的压力,如果那天我没有带他去和那个人搭话就好了。」李俊彦露出悲伤的笑容,一般这个时候正常人一定会担当多管间事的不专业心理师听死者娓娓道来,但她可没有那种美国时间当心灵垃圾桶。
    「好的,请签字,签字后你将不是『亡者』的身份,你将作为没有选择权『武器』。」蘼露可将申请书转正并将原子笔放在申请书旁。
    「请保证会实施我的愿望。」李俊彦并没有悲伤的表情,他拿起笔毫不犹豫的签下端正的名字,蘼露可觉得这好像是在阿拉斯加赌场下注一样,只是赌注不是钱财而是无限期不会归来的自由。
    「我代表地狱向你保证,这样子的签字就没问题了。」弹指厚厚的资料染上黑色的火焰,燃烧后的灰烬有意识的一同缠绕住李俊彦的手腕上,灰烬一个个各自形成不明的文字镶进手腕的外皮。
    「啊。」李俊彦被突如其来的痛觉吓到了,灰烬像刺一样刺进他的皮肤,像是被针筒连续扎进皮肤一样。
    「疼痛很快就会消失,这是比较现代的契约。」原本的契约曾被设定成抓住灵魂的内在中心,藉由强烈的疼痛阻止成为死神镰刀的灵魂反抗,现在已经『人性化』多了。
    毕竟对保守派的元老级死神来说,怜悯死神镰刀是不必要的,在新生代的抗争后契约才逐渐改变,虽然她也是新生代但她对于人类和灵魂是一样的鄙视。
    除了她独一无二的死神镰刀,塔罗牌悠玛。
    「啊痛痛痛......好像没那么痛了呢,话说我的第一个工作是什么?」李俊彦放下停止疼痛的手腕,但依照他仍没松懈的眉头似乎还是有着强烈的痛觉。
    「武器化。」
    「蛤?」没等李俊彦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化成了水流和桌上的水蓝色项鍊结合在一起,最终他被蘼露可握住并斩开了水流。
    「叮铃。」一把后面掛着铃鐺的中国长刀破除水流而出,清脆的铃鐺声彷彿是水滴落地的细小声音。
    于是从水流内重生的死神镰刀『李』成了她的另一个武器,同时整个世界也忘记了李俊彦这个人的存在,而那个李俊彦的挚友,也从未与在人界的夜露可对上眼。
    明明没有感情的她为何会对李的笑容如此心痛?
    这次她不知道。
    ?
    「所以说啊蘼露可,让我当你的死神镰刀嘛!」等待红心皇后到来前童言真依旧像那个人一样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应该要拒绝才对、拒绝这个愚蠢的人类,但她说不出恶毒的话。
    「你符合资格后,我考虑。」这次她选择了另一个答案。
    蘼露可仰头望着这个世界的天空,虽然顏色和她在当舖外面看到的不一样,但一样如此的宽广、无边无际。
    关于艾弥赛解除心结的方式还差一片拼图,虽有未知但蘼露可已经看见了模糊的真相。
    远处响亮的喇叭声响起,红心皇后拿着红色纸扇驾到。
    「诸位唷!我们的比赛即将开始!对能带给我娱乐感到荣幸吧!」红心皇后张开双臂大喊道,此时名为恐惧的情绪在童言真心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