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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喜欢黛黛

      目送沉黛离开机场,和所谓的“未婚夫”会合,贺杭强忍跟上去的冲动,打车前往她家。
    田书君正好在家,一看见他,满脸惊喜,笑道:“阿杭来啦?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她一边安排家里的阿姨多炒几个菜,一边给沉青松打电话:“老沉,阿杭过来了,你中午早点回家。”
    贺杭将带来的水果放下,陪着田书君喝了两杯茶,打听起沉黛的婚事:“田姨,听说黛黛要结婚,她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田书君不大好意思说女儿是闪婚,含糊其辞道:“我们也不清楚她谈了多久。不过,年轻人很有诚意,黛黛又喜欢,我们做家长的,只盼着她高兴,没有理由反对。”
    “田姨说得对。”贺杭目光微闪,沉默片刻,表情有些担忧,“我只是害怕她涉世不深,被人欺骗,这才多嘴问两句。”
    “我知道你是关心她。”田书君笑着转移话题,提起他的妈妈周筠,“阿筠还在加拿大吗?黛黛的婚礼定在中秋节,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回来。”
    “我最近没有跟她联系。”提到关系并不亲厚的母亲,贺杭的身躯变得僵硬,“我抽空问问她,再给您答复。”
    田书君看着贺杭长大,把他当做亲儿子,从橱柜里找出他专用的碗筷,盛的饭菜堆成一座小山。
    沉青松更是夸张,急匆匆从学校赶回来,还记得在小区旁边的超市买他喜欢喝的低脂低糖酸奶,进门的时候,脸上隐隐有汗。
    “晚上留下来住吧。”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面对贺杭时,露出慈爱的笑容,“等黛黛回来,我们一起吃顿团圆饭。”
    贺杭正想答应,又听田书君说:“对,把小顾也叫上,介绍他们认识认识。他们的年龄相差不大,应该很有共同话题。”
    贺杭脸色一沉,立刻拒绝:“沉叔,田姨,我晚上还有事,改天吧。”
    吃饭的时候,贺杭又旁敲侧击地向沉青松打听了几句,渐渐确定自己的猜测。
    沉黛前阵子还在相亲,这么快就找到了结婚对象,其中一定有蹊跷。
    他从凉爽的空调房出来,走到毒辣的日头底下,犹豫很久,拨通了周筠的电话。
    加拿大那边应该是半夜,电话里却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和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
    很显然,周筠正在享受丰富多彩的夜生活。
    “小杭,有事吗?”女人抽多了烟,声音沙哑,态度疏离,好像跟血缘上的直系亲属一点儿也不熟。
    贺杭闭了闭眼睛,快走几步躲进树荫,抚了抚被太阳晒得发红的手臂:“妈妈,黛黛要结婚了。”
    “哦。”女人似乎换了个安静点的地方,“不是跟你吧?”
    她的语气很微妙,带着淡淡的嘲讽,好像在说——
    瞧,又有一个傻姑娘,掉进了婚姻的陷阱。
    贺杭被她的话语刺痛,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不适。
    他艰难地回答:“……不是。”
    母子二人陷入漫长的沉默。
    “把婚礼的时间和地点发给我,我尽量赶过去。”周筠低声说道。
    她和田书君是认识了很多年的闺蜜,又拜托对方帮忙照顾儿子,于情于理,都该亲眼见证沉黛出嫁。
    “回不回来都行。”贺杭冷淡地回答着,好像需要什么支持,微微加重语气,“妈妈,你和爸爸真心相爱过,对吗?”
    “多少年前的事,提它干什么?”周筠有些不自在,好像承认喜欢过贺景同,是一件丢人的事。
    往前数二叁十年,周筠也算位奇女子。
    她出生于社会底层,一路摸爬滚打,靠美貌和实力跻身国际名模,泼辣大胆,野心勃勃,很快吸引了贺家小公子的注意。
    一对年轻男女如同天雷勾动地火,爱得死去活来,贺景同不惜放弃家族继承权,跟周筠私奔,周筠则头脑一热,中断了如日中天的模特事业,为他怀孕生子。
    有些感情像烟花,燃烧的时候万众瞩目,还不等你反应过来,就彻底熄灭,连袅袅升起的青烟都散得迅速。
    贺景同难以忍受拮据的生活,染上酗酒的毛病,周筠则将哇哇大哭的孩子当成麻烦,对着穿衣镜里走形的身体发火。
    夫妻俩天天吵架,指责对方毁了自己的人生。
    很快,贺景同抛妻弃子,回到家里求得长辈的谅解,接受商业联姻的安排,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周筠把年仅五岁的贺杭塞给闺蜜照顾,远赴异国,开始人生第二段旅程。
    贺杭见周筠不肯正面回答,又问:“所有的爱情,一旦失去神秘感和新鲜感,进入柴米油盐的普通生活,都会走向灭亡,对吧?”
    这是他从父母的婚姻里总结出的教训。
    “……”周筠后知后觉儿子的偏激,残存的愧疚浮现,“也不能这么说……小杭,爸爸和妈妈只是个例。”
    她虽然只见过沉黛几面,却记得她开朗又可爱,是个很有趣的女孩子,迟疑了一会儿,问:“你……你是不是喜欢黛黛?现在挽留,还来得及。”
    “我不会和她结婚的。”贺杭失去交谈的兴趣,说话斩钉截铁,“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
    他挂断电话,走进不远处的药店。
    靠近收银台的货架上,摆满花花绿绿的避孕套,规格大小不一,看得人眼花缭乱。
    贺杭第一次自己买套,分不清其中的区别,在女店员的注视下,又有些窘迫。
    他压低帽檐,选了一个白金色包装、标注着“超薄倍润”的盒子,见里面只有叁枚,又追加了两盒。
    沉黛将手里的工作交接得差不多,定好婚纱的款式,正在熟悉顾续明发过来的集团资料,忽然接到贺杭的求助电话。
    “黛黛,我按照你说的,请了位家政阿姨,今天上午和陈姐一起,面试了几个造型团队。”贺杭表现出罕见的心平气和,好像这段时间的别扭全是她的错觉,“他们发来了很多作品,看起来都差不多,我不知道该挑哪个,你能帮忙把把关吗?”
    沉黛爽快答应:“当然可以,你发过来吧。”
    “文件包太大了,邮箱发不过去,你方便过来一趟吗?”贺杭对新雇的阿姨做了个手势,请她帮忙把自己的卧室打扫干净。
    这位阿姨不善言辞,却训练有素,非常注意个人卫生,进卧室的时候,往脚上又套了一层鞋套。
    沉黛不疑有他,笑道:“好,我吃完晚饭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