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要这么扯掰，陈骁是永远都说不过路楠的，他当即换下了腕表，带上新的以表达自己的喜爱。
    “我就知道拆了两节表带刚刚好。”路楠顺势帮他调整了一下腕带，顺势玩了一句梗，“我的眼睛就是尺！”
    这句话倒是很有趣，陈骁从袋子里拿出细长的盒子：“我的眼睛应该也是尺吧。”
    相当会活学活用了。
    陈骁给路楠挑的新年礼物是一条珍珠手链，他早先注意到了，楠楠其实很喜欢珍珠制品。
    路楠看了看手链，又看了看手表：“确实。”
    确实都是尺。
    大小刚好。
    不一会儿涮菜就上齐了。
    陈骁一边帮楠楠涮毛肚，一边笑着说：“我记得，你之前晚上就只吃一点点。”
    那时候他心里还纳闷：路楠这么瘦，还要节食，是不是有些过犹不及了？
    后来接触多了，才发现她也不是一味地追求瘦，才发现的自制力是多么地可怕。
    但是这样的路楠总是让他无端地心疼。
    路楠微微一愣，点点头：“那时候确实有点矫枉过正。现在我想通了，晚上稍微放肆一点其实也没有关系的。”
    她能将饮食习惯这么改一改可真是太好了。陈骁认真地赞同：“只要你健康就好，胖瘦有什么关系。对了，海岛好玩么？”
    说起这个，路楠就开心了：“好玩，我弟弟拍照技术实在是太好了，给你看……”
    陈骁接过路楠的手机，翻着她的相册，碧海蓝天、沙滩踏浪，每一章照片的她都笑得神采飞扬。
    他更觉遗憾了：下次，一定要好好计划一趟旅行，同楠楠一起的旅行。
    分享快乐的事情，总免不了提一提明天的会议。
    “明天的高层会议，我父亲也会出席。先前他对你有些非善意的举动，一部分是为了敲打我，一部分是因为心态有些失衡，不过你放心，他现在的状态比之前好多了，明天的会议一切公事公办。我会把握节奏，夏总也会协助我。”
    路楠努力想了一想：上辈子的现在我只是城市经理而已，年初正式开工之前的高层会议根本挨不着边，所以是真不知道从去年正月开始就没有在媒体和全公司露脸的董事长这次出席会议是不是我重生之后蝴蝶的翅膀。
    【不过，就算是也无所谓。陈骁强势入主董事会一年，现在的源川可不是董事长一言堂的地方了。】
    她并不慌，反而主动问：“有什么需要我注意一下的么？”
    明天的会议，她肯定要发言的。
    陈骁给她捞了虾滑：“你尽管说今年的工作计划就好，其他的交给我。”
    ……
    能参加这个级别会议的人并不多，路楠看了一圈会议室，里头是酒厂高层、酒水销售公司高层、董事会成员，一共也就三十几号人而已。
    进场签到的时候，路楠拿到了一个开门利市，蛮有厚度的。
    同样也是第一次参与此类规模会议的仇超群小声说：“8888，我刚才偷偷数过了。”
    路楠：仇哥，终于轮到我给你比大拇指的时候了。
    人到齐、都落座之后，董事长来了。沈董事长也是自静养之后第一次出席公司会议，此前他只是偶尔开一开视频会议，或者是将夏总等人喊到家里商量公事的。
    路楠记得陈骁先前无意间提过，他父亲小中风之后坐了挺久的轮椅，不过现在拄着拐杖走进会议室的懂事步伐虽慢却稳当、面部五官也都正常，说明他恢复得还算不错。
    客观地说，对方比前年年终总结会上见到的确实是要苍老多了。
    路楠感受到董事长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打了一个转，她同所有其他管理层一样，卖力地鼓掌欢迎，一丝一毫异常都没有。
    开会前，董事长稍微讲了几句，大概意思就是感谢大家去年为源川做出的贡献等等。
    而后，五大品牌部和海外市场部负责人要按照部门销量从高到低的顺序上台做工作计划讲解，路楠是第六个上台的。
    今日的报告和年终总结会有很多不同的。
    那时候主要侧重于总结二字，对来年的计划也只需要说个大概。
    现在，各部门的负责人却要详细阐述本年度的任务分配安排，至少要精确到每一季度、每个大区——对路楠来说，就是要精确到每个已有经销商的海外市场。
    这不是什么难事。
    路楠本来就打算在源川再干一阵子，至少要将海外市场部干到风生水起才行，她手里怎么可能没有详尽的发展计划书呢？
    她站在台上，俯视下方。
    下头坐着的人里80％的职位都比她高、年纪都比她大，她却毫不犯怵。
    海外市场部今年当然是扩张的一年，按照她之前发上去的报告，除了现有市场之外，未招商市场的主要安排便是积极主动地配合今年国家的丝路论坛、主动出国参与其他国家举办的展销会、还有她之前发给总部的报告中提到过的，将华国白酒拧在一起凝聚力量，共同出海的展望等等等。
    路楠讲完之后，夏总侧头问：“董事长，您看？”
    董事长在听的时候，就简略地在面前的电脑上敲了几个字，以做备注。
    不得不说，他虽然将近一年没有来公司了，但是从业多年的经验与眼光依旧还在。沈董事长支持路楠提出的想法，转头对坐在他右手边的陈骁说：“和谐酒的国内标准正月过后基本可以批下来，国际标准这一方面，公司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关系了，你需要再加把劲。”
    陈骁点点头。
    这一部分会议内容结束之后，董事长却突然开口：“我这边还有一点事情。先前路楠做了一份一份关于白酒在电子商务平台销售分析的可行性报告，当时我只是粗粗看了一眼。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给我们讲一讲，针对令扬和我们经销商荣宝酒业合作共同构建电子商务平台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和想法呢？荣宝酒业，可是我们多年的重点经销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路楠身上。
    路楠翘了翘嘴角：对嘛，这才是一个集团董事长该干的事儿。偷偷摸摸找人打听这种行为，实在是太不光明磊落了。
    她不怕被问，因为她心中早已有应对之策。
    第448章
    路楠在大半年前刚刚听闻令扬与荣宝有合作意向， 就能够写出一份白酒网络销售的利弊分析。
    当时她仅仅凭借对白酒行业和电子商务未来趋势的‘先知’动笔。
    相当于用已知道‘白酒网络销售不得行’这个结果倒推其利弊，思路完全正确，就是写得尚且较粗略。
    但经过这一段时间对整个行业顶端名白酒厂家的了解以及围观令扬、荣宝一系列‘大动作’之后， 她对此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白酒尤其是名白酒的网络销售， 真不是轻易可以搞的。
    这就是一个大坑，谁踩谁沉的那种！
    即便今天董事长不问， 路楠其实也打算之后再写一份报告，阐述一下其中风险。
    她一直都相信：‘准备周全、以不变应万变’才能够在职场上长久立于不败之地。
    她一直都相信：只有掌握更多的信息与资源，才能拥有更大的自主权。
    生活如此、职场也是如此。
    在遇到困难的时候，路楠从来都不会指望别人从天而降、为她解围。
    虽然很抱歉还是把陈骁归类于‘别人’， 可……此刻的情景，不正是表明她一贯坚持的原则是对的么？
    昨天陈骁的提醒是想告诉路楠， 如果董事长罔顾公司利益刁难她， 公司其余人不会袖手旁观。
    事实证明当局者迷， 陈骁或者是被他父亲探听信息的手段而迷惑、或者是因为他父亲近一年不良于行而降低‘危险等级’。
    总之，结果就是陈骁低估了董事长对白酒行业动态的了解、对公司董事会和酒厂高层人心的把握。
    当然，路楠还是很看好陈骁的，这位小伙子用了短短一年的时间基本收服酒水销售公司的几位负责人， 已经是相当厉害啦。
    董事长这不是为难、更不是刁难路楠， 他只是站在上位者的角度，合理地对下属提出质疑而已。
    尽管荣宝酒业是京市市场的经销商——严格意义上来说， 这个问题应该问源川和谐酒京市经理路楠， 而非海外市场部总经理路楠；
    尽管路楠已经重新签了年合作金额仅次于荣宝酒业的一城酒业，相当于弥补了荣宝未回款部分的损失，且京市去年和谐酒的销量不减反增。
    可是来自上级的质疑， 并不会因此而改变。
    甚至于， 董事长挑明这个问题之后， 其余董事会成员、酒厂高管也纷纷觉得董事长说的有道理：就算路楠新签了一城酒水为经销商，难道不能同时挽留荣宝么？
    大概只有酒水销售公司的人能够理解路楠。
    但是——
    但是，夏总看了陈骁一眼：董事长的质疑合情合理，路楠必须自己解释给其他人听。
    仇超群也看了陈骁一眼：这，我大概帮不上忙。
    陈骁比他们都明白，他随众人一起转头，看到路楠的嘴角很浅地勾了一下。
    就这一下，让陈骁放下心来：是的，她是路楠，她是从不打无准备之仗的路楠。她是，无往而不胜的路楠。
    ……
    顶着大多数人质疑的目光，路楠微微颔首：“我去年上交的报告确实简略了些，既然董事长这么问，那我就说一说我近来由令扬和荣宝的合作而产生的一些看法和想法。我毕竟入行时间浅，如果哪里说得不对，还请董事长和各位领导包涵、指正。”
    “好，你来说说看。”董事长对坐着的其他人笑笑，“既然距离吃中饭还有一段时间，我们不妨让小路讲一讲。”
    说着，董事长往椅背靠了靠，摆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路楠冲着董事长笑了笑，仿佛十分感激对方给自己这样一个‘表现’的机会。
    她其实有写了一半的分析报告，但是路楠觉得，没有必要投影出来给众人看。
    【有时候，脱稿更有震撼力，不是吗？】
    深知演讲节奏的她合起了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关于白酒是否适合在电子商务平台销售的情况分析。我有以下几点愚见……”
    做演讲和商务谈判的时候，路楠的语速从来都不会太快。
    尽管心里已经有腹稿了，但是略缓慢的语速不仅有利于她在脑内更好地组织语言、还可以使她看起来成竹于胸。
    “咱们白酒属于快速消费品行业。”
    “凡是这个行业的产品，除了假冒伪劣之外，威胁市场价格体系稳定的一个最重要因素就是窜货。”
    “现在市面上的白酒品牌窜货分为两种情况。
    第一，是经销商因为不同经销地区之间的价格差异，为谋求更大利益而窜货；
    第二，是厂家为了回笼资金，默许甚至主导了窜货行为。”
    第一点是众人皆知的，第二点是身为厂家不太愿意提及的——咳咳，源川酒水早年抢占市场的时候，也未必没有此类行为。
    路楠就事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