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路楠觉得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位传说中的汤副总今年年初摘掉了副字成为源川房地产公司的汤总，按理说，不至于这么心急火燎地来找陈骁的麻烦。
    路楠暂时按下这个想法，当下，她需要安抚过来‘投诚’的齐静：“我懂你的意思了。你不想掺和这些，所以想出国，是吗？”
    齐静点头：“我想赚钱，出国，能赚钱。”
    “好，我答应你，今年今年前半年你在和谐酒京市市场部的奖金依旧按照内勤标准发给你，这几个月你在海外市场部应得的和部门绩效相关的奖金——虽然不对，但是也不会少你一分钱。只是我要提醒你，出国固然可以淘金，能够因为汇率优势和时薪差距赚到更多的钱，可是孤身在外难免有危险，你自己要多加小心。”虽然齐静曾被梁希明买通过，但是除此之外，她分内工作并无失误，路楠公私分明地说。
    齐静眼神坚定地说：“路总放心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路楠嗯了一声：“我能力有限，不过在海外市场部的客户那边还算有几分薄面，你想去哪里，我可以提前帮你安排去程机票和三个月的住宿，之后怎样，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这个钱，路楠打算自掏腰包。
    这已经比齐静预料得好了不少，她才不稀罕什么十万八万，经过上次的事，她早想明白了，自己这种小喽啰千万不要参与公司高层之间的斗争，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至于自己走了之后，总部那个不知名的人会不会找到六楼或者十二楼的其他人？路总能不能揪出对方是谁？她一点也不关心。
    近来一直听项菲菲他们在十二楼范围内谈论国外的种种，齐静觉得自己终于做出了明智的决定——出国，赚钱！
    刚才路总承诺的奖金和出国后有当地人的照应才是她最需要的。
    ↑这位女孩也算是终于果断了一回。
    齐静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还记得顺手把酸奶拿走：“谢谢路总，我很喜欢芦荟酸奶。”
    路楠冲她笑了笑。
    她伸手点了点桌面，毫不犹豫地拨通了陈骁的电话：“骁哥，最近……你和董事长之间出现了什么分歧么？”
    第429章
    “发生了什么？等我一下……”陈骁那边原本还有些喧嚣， 大概是在饭局上，不一会儿就安静了下来，他说， “我走到外面了， 你说吧。”
    “没打扰你饭局吧？”
    “不太重要，消失一会儿没关系。”
    “嗯好。”
    陈骁不说场面话， 既然他说不重要，那么聊十几分钟肯定是无妨的。
    路楠一贯都觉得，有什么事情藏着掖着或者不一口气说明白是最傻的。
    多少小说、电视里头的‘艺术冲突’都来源于此——信息沟通不畅，进而衍生出许多误会。
    路楠没有演绎‘你不关心我， 我发生了什么你居然都不知道！’、‘我不说我的困难，但是你也得必须清楚我的困难， 否则你就是不关心我不爱我’这类戏码的兴趣。
    她事无巨细地将齐静近来的不对劲全部说了一遍。
    保留了两分， 没有说自己的推测。
    陈骁听完之后， 攥着手机的手微微发紧，沉默了几秒，然后十分克制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恐怕真是我这边的事情波及到你。”
    他还是习惯用这样的手段。
    他。
    指的是董事长。
    这样的手段。
    指的是以高高在上的手段。
    就如当年陈骁在海临是做出了成绩， 董事长也是拐弯抹角地派徐文涛过去查探情况， 而非将儿子喊到身边亲自询问。
    说来也巧，当时路楠还开解过陈骁， 说他们父子之间多年未见， 从陌生到熟悉需要一个过程。
    陈骁确实被成功安慰。到了蓉城之后，陈骁才发现，路楠的安慰实在是太过乐观了， 其实他父亲的强势更甚于他的母亲。
    这应当是董事长这么多年‘总揽大权、乾纲独断’的行事作风， 然而陈骁不能苟同。
    这样的手段用在他身上， 陈骁看在对方是自己父亲的份上忍了。
    但是用在路楠身上——且不提路楠是他女朋友，即便没有这一层关系，单从公事方面来说，路楠也是源川酒水销售公司的新锐管理层，董事长这样的行为，没有给她足够的尊重。
    陈骁担心路楠会意会错了，解释道：“那位房地产公司的汤总现在应当还没有将手伸到酒水公司地方市场的能力。和齐静接触的人目前是总部人力资源部的，这件事，恐怕同我父亲有一点关系。”
    【这就没错了，我就说，这样的手段很熟悉。】
    路楠故作不解地问：“你的意思是，这是董事长对我能力的考察和试探？”
    陈骁叹了一口气：“据夏总说，他原本有想要给你加加担子的打算，可是听说了你续签的劳动合同……”
    续约时限短，先前听父亲的意思，他觉得路楠对源川的忠诚度还需考量。
    因为他父亲是相当强势的人，他欣赏有能力的人，前提是那人为他所用。
    陈骁有些艰涩地开口：“另外，又不单纯是如此。”
    剩下缘由，陈骁实在是难以启齿。他想要怎样委婉地说：我父亲担心他长期在家中静养，失去对公司、对我的控制权与主导权，所以想要以你为由，试探我的底线？
    他和楠楠交往，两人都在尽量将工作与私生活区分开。
    可摆在眼前的事实又告诉陈骁：哪里有完完全全的公私分明呢？其实他父亲现在的所作所为，就已经是公私不分了。
    路楠反而很可以理解：老人家退休都会有退休综合症呢，越是位高权重就越舍不得曾经拥有的权势。董事长现在的举动，大约就是中度病情了。
    理解归理解，路楠心说这又不是我亲爸，即便是我那一年只见一回的亲爸，我也没有忍者惯着的习惯，你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
    “ok，如果涉及总部那边，你不方便说也没关系。这边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你抽空帮我扫扫尾就行。”这是公事，路楠不会无理取闹，ps即便是私事她也不会，她十分坦然地将十分撇清关系的话说出口，顺势给了贴心的建议，“反正齐静这次做了明智的选择，我帮她一把，让她快点出国。至于会不会有其他人来找我的麻烦——我现在属于债多了不愁。”
    最后一句，路楠纯属顺口一秃噜。
    陈骁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你那边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
    路楠打了个哈哈：“小事一桩，已经解决了。”
    “真的是小事？”陈骁不太信。
    “小事。请陈总相信我的职业素养。”路楠皮皮地转移话题。
    “好吧。”陈骁知道，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是表示她自己完全可以应付不需要自己插手的意思，“你放心，我会尽快解决总部的不安分因素，不再给你那边造成困扰。”
    “没关系，总部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现阶段我觉得你还是先稳扎稳打，掌握住酒水的业务比较好。你现在主要的精力不是在收集童大区的‘罪证’么，事有轻重缓急，我这边不急。”路楠反过来还宽慰男朋友。
    结束通话之后，陈骁再次叹了一口气。
    不是因为父亲不肯安静静养反而要插手海外市场部，而是因为觉得自己能为楠楠做的实在是太少了：我前些天只是试探了一下，就发现父亲对心理咨询表现出了十分抵触的意思，看来还是得找权威的医生上门，以聊天的方式进行诊断。恐怕需要爷爷帮助，就说是他的棋友或者钓友吧。
    “陈总，我说你人去了哪里噻，原来跑到外面躲酒了，快快快快进来，大家都在找你。”同饭局的某青年跑过来与陈骁勾肩搭背，把他拉进包厢。
    陈骁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不过近期他需要拉拢集团内更多的势力，必须要参与一下。
    ……
    路楠知道，不能什么事情都依靠陈骁。
    比如说，董事长莫名的、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敌意，就不能只靠陈骁发力解决——走了一个齐静，谁知道之后还会不会有其他什么静。
    何况，路楠更有信心：目前自己这边的会计内勤都经过了考察，基本可靠。董事长想要再派人，那就只能是业务。业务以业绩说话，进了六楼或十二楼，自己总会给他们派发最合适的活儿干，保证一群新人和老人都没有时间搞其他花头精，至于忙碌之后——那就按劳所得。
    【我就不信了，已经退居二线的董事长给的虚无缥缈的承诺比凭本事做业绩拿到的奖金香。】
    【只要再过几个月，公司的人看到年终总结会都是陈骁主持的，自然知道什么叫做一朝天子一朝臣。】
    【除非董事长给他们大几十万。】
    【但，可能吗？大几十万地打听我，还不如直接吩咐梁希明或者刚来的沈希音呢。】
    路楠很快就把这事儿抛之脑后。
    齐静的辞呈递得很快，随同辞职报告一起的发给路楠的，还有她想去的国家：土澳。
    不论齐静选择哪里，只要是海外市场部有客户的国家，路楠都会帮她安排，这是路楠做出的承诺。
    于是路楠很干脆地当着齐静的面给土澳那边的经销商打了一通电话。
    土澳的经销商也是川省人，且和hk的经销商一样，最早是由仇超群引荐给路楠认识的川省二代（据说和陈骁他们一个大院的，不过后来陈骁不是出国了么，关系就淡了，回国、回蓉城之后才重新联系上），论起来和路楠认识的时间也有两年多了。
    当时路楠只是区区城市经理，就能有理有据地说服他们投钱。
    这两年多土澳经销商眼看路楠一路飞升啊不，是一路升职，除了佩服之外，不知不觉也和路楠成了朋友。
    今次七月路楠和陈骁出差的时候虽然在土澳停留的时间不长，但是这位老兄对路总提出的促销活动方案执行力度很高，更是亲自招待他们吃喝玩。
    现在路楠说有件私事麻烦他。
    土澳老兄起初还有些惴惴不安呢，再一听只是这么一件小事，在电话那头噼里啪啦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给妹儿办妥当。
    也非占路楠便宜，川省人高兴起来都喜欢喊妹儿。
    路楠的办公室很安静，齐静将这通电话听了个全。
    她感激地说：“路总，谢谢你的照顾。”
    路楠笑了笑：“不忙着谢，这边等新人到了，你带一带她，对方上手之后我才会放你走人的哦。”
    齐静点头，这是自然。
    最后，齐静感恩戴德地出了办公室。
    路楠不知道她表现出来的感激有几分真几分假。
    反正这于路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终于把一个不定时炸弹弄了出去，且对方是心甘情愿走的。
    两全其美。
    ……
    抽空忙了齐静的小事，路楠最近的精力都在一城建筑这边。
    一城建筑的刘总后续和路楠又见了三四次面，每一次都是你来我往地相互试探。虽然路楠不喜欢在酒桌上谈事情，可是刘总有这样的习惯，这三四次见面中，路楠便做东两场，喝酒什么的当然不可避免，不过这世界上也不是所有人都像蒋总宋总那么龌龊的。
    章礼就出现了一回，他酒量又差，结束之后脑壳都胀了，后来再也不出现了。
    第43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