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有错道。”文云孙继续说道，“方圣之道，原本是最难封圣的路子；但是如今却成为了最容易封圣的路子。”
    陈洛冷笑一声：“方圣是以圣人之道要求自己，一体同心，自然难。而现在的方家之道，是以圣人之道要求他人，以贱人之道要求自己，自然容易的多。”
    似乎是被陈洛的话惊呆，文云孙楞了片刻，才缓缓点头道：“精辟！”
    陈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文师叔，我懂你的意思。方家目前对人族还有用，没办法一杆子打死。”
    “更何况现在是跟我用阳谋，比以前直接下黑手要难缠多了。”
    文云孙看向陈洛的目光越发温和，说道：“人族不怕拔疮，但拔完之后需要止血。否则，流的不是他方家之血，而是我亿兆人族之血。”
    “依老夫所见，圣堂在等，等你的武道可以止住这恶疮消除后的血。”
    陈洛轻轻一笑，突然说道：“其实，理学也不一定非要方家之理。”
    文云孙意外看向陈洛，陈洛摇了摇头，不再言语。文云孙只当是陈洛少年气话，也就没放在心上。
    “我这一次来，是另有一件事要跟你说。”文云孙面色一正，又说起了正事，“这一次你的方寸之会，恐怕不会太平！你要提前做好准备。”
    “我掌握情报，虎族似乎对你方寸山多有不满。”
    “虎族？”陈洛一愣，哟，老朋友啊。
    本来还想着等方寸山安定下来，关于自己体内这颗武道文心的事情自己还打算抽个时间找虎族“探讨”一下，没想到居然主动找上门了。
    看到陈洛的表情，文云孙很快就想到陈洛以前的经历，连忙说道：“不要小看了虎族。”
    “虎族是南荒当之无愧的第一族。就连最近一甲子实现族群统一的狼族也略逊一筹。”
    似乎是担心陈洛轻敌，文云孙很认真地说道：“虎族有六大主脉，每一脉单独拿出来，都有实力排入妖族前十。”
    “其下的支脉和臣服的妖族更是不计其数。景王曾言，压制住虎、狼二族，可平定半座南荒。”
    “历年来，真正对人族威胁最大，掀起南荒入侵的战争，十次中有七八次都是以虎族为主导。”
    陈洛眨了眨眼睛：这么强？
    “不过根据情报，这一次出面的应当是翼虎一脉，并非王脉。看样子为难方寸山并不是那位女帝的意思，虎族应当还不会正面和方寸山发生冲突。自从这位女帝上位，虎族对人族倒是没有那么敌对，对你方寸山宣扬雅文文章应当也不会太过针对。”
    陈洛抓住敏感词：“女帝？”
    文云孙点点头：“帝妖血脉，一品大圣，风南芷。”
    第四百七十九章 文天祥成圣的契机
    “帝妖血脉？”陈洛微微皱眉，老实说，就算是自己这白泽之身，还有九婴，顶天都是祖妖血脉。
    血脉加成不是到祖妖就结束了吗？哪来什么帝妖血脉？
    想要成为帝妖，白泽也好，九婴也好，甚至三妖那九尾狐、巴蛇、朱厌的血脉，都要乖乖修炼，一步一步地走上去，当然成功者依然寥寥。
    毕竟那是帝妖，匹敌人族圣人的存在。
    看到陈洛一脸疑惑的样子，文云孙解释道：“帝妖血脉极为罕有，妖族有记载以来，只有五种血脉可以成为帝级，余者皆为祖妖血妖。”
    “那五种血脉又被称作五帝血脉，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
    “青龙非龙，而是草木。草木你也知道，天生就少了一道神，想要成精就很难，更何况还要觉醒帝妖血脉。”
    “目前为止，妖族只有一位青龙血脉，也的确成就帝妖，可以说是苍天之下最强战力，那便是凤鸟一族的梧桐树皇。”
    “不过树皇向来沉睡，万年来不曾离开过梧桐树林，从来不理妖族纷争，德高望重。”
    “朱雀同样是凤鸟一族的专属血脉。你也知晓麟皇的来历，麟皇当年就点了一尊毕方血脉晋级成朱雀血脉，但是在麟皇北伐时，为护佑麟皇而身化火海，与两名蛮神同归于尽。”
    “玄武难得，需要龟蛇交合诞下的后代才有可能觉醒玄武血脉。万蛇之国羽渊，其中羽是蛇的意思，而渊，指的就是居住着玄龟一族的三丈渊。”
    “麒麟是五帝中唯一一个并非某一族专属的帝级血脉。所有的走兽，无论是鹿、马、牛、羊、虎、狼……皆有可能觉醒麒麟血脉。”
    “只是听上去似乎最容易，但实则最难。走兽绕开自身血脉，去觉醒麒麟血脉，那几乎等同于在万顷丛林中一次就精确捡起其中一枚指定的落叶，难度可想而知。”
    文云孙一口气说了许多，陈洛竖着耳朵听着，发现文云孙的讲述中特地绕开了白虎血脉。
    “文师叔，那白虎呢？”
    文云孙听到陈洛居然懂接梗，欣慰地笑了。
    卧底南荒半甲子，快憋死自己了。
    “白虎，是虎族的专属血脉。因为虎族本身的血脉就极为强大，不像凤鸟那般先天不足，也不想玄武那样有特定的条件，因此五帝血脉中，属白虎血脉的次数最多。”
    “在妖族史中，明确出现白虎帝妖的次数就有四次，如今的风南芷是第五次。”
    “也正因为如此，虎族才能称为妖族当之无愧的第一强族。”
    “不过风南芷倒是第一位雌性虎族，眼下应当是一品大圣巅峰，半步祖妖境。虎族也在计划待她晋级祖妖，血脉稳固后，就谋求联姻。”
    “以期诞下更强大的子嗣！”
    “老夫以为，妖族之患，不在今日，不在明日，而在未来这白虎女帝身上。”
    陈洛微微点头，若是风南芷成就帝妖，人族恐怕就难以抵挡，若再加上血脉更优异的子嗣，的确是人族心头大患。
    帝妖需要圣人来挡，可是如今天下，谁能越过半圣的天堑，立道封圣？
    “算了，这些自然会有圣堂来考虑，你也不要多虑。”文云孙摆了摆手，回到之前的话题，“翼虎一脉是虎族六脉中最为敌视人族的一脉。究其原因，是每每人族鼎盛时，都爱组建飞虎军，征召翼虎为坐骑，被翼虎一族认为奇耻大辱。”
    “所以，他们见不得人族的一切。”
    “在你之前南荒那风起云涌的去人族化，背后的推手除了狼族，还有翼虎一族。”
    说到这，文云孙顿了顿：“翼虎一族做主的，是翼虎一脉的少主，风连城。”
    “想来这一次上方寸山寻你麻烦，也是他的谋划！”
    陈洛脑中一个激灵，风连城？
    怎么感觉这名字有点熟悉啊？
    啊，想起来了！
    自己刚刚穿越来的时候，那只伥鬼背后的老虎就是进入了翼虎一脉，而当初将那只老虎从西秀山带到南荒，并且供养它修炼的，正是翼虎少主风连城。
    这伏笔，又呼应上了。
    “这是关于风连城的一些记载，你好好看看。”文云孙说完，从袖中拿出了一枚玉简，递给陈洛，又交代道，“你的本事我知道，也相信你可以应对。方寸山是个好地方，尽量汇聚自己的势力。”
    “替大玄在南荒埋下一根钉子！”
    “若是有可能，挑动南荒风云，最好能灭掉一两个敌对人族的势力！”
    “我会配合你！”
    看着文云孙郑重的模样，陈洛暗暗叹一口气。他知道在文云孙心中，为人族谋万世祥和已经成了他的毕生追求，否则岂会在南荒潜伏一待就是半甲子。
    只是……
    “文师叔，我是来南荒避难的……”
    我不是来埋钉子搞策反的啊。师父不在家，我很慌，我来逃难，我是难民啊！
    文云孙抬起手，在陈洛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这可是你说的！”
    陈洛僵住，算了，难得老人家这辈子意气风发，逗逗他开心吧。
    “嗯，文师叔，我记住了，一定尽力。”
    “对了……说起帝妖……”陈洛手腕一翻，取出了方化平留下的帝妖碎骨，“文师叔，你帮忙看看，这帝妖骨上有没有做手脚？”
    文云孙原本只是粗粗扫一眼，说道：“一块祖妖骨……嗯？不对……”
    说着，文云孙就将那帝妖骨“抢”了过来，仔细看了半天：“帝妖骨？方家给的？”
    陈洛点点头，之前这帝妖骨在特制的储物袋中，所以文云孙没有发觉。
    “好大的手笔！”文云孙仔细翻看了一番，说道，“这应当是原来颜家的那一块，没想到他们居然舍得送你。”
    “画饼罢了！”陈洛耸耸肩，直接戳穿了方家的阴谋，“眼下放在我手上也用不了，将来他们目的达到，自然有办法再从我身上夺回去。”
    “只是可惜，他们没想到，陈洛就是白墨。”说到这，陈洛开心一笑，“他有他的算计，我有我的手段，这一次算是栽在我手里了。”
    听到陈洛的话，文云孙脸上的表情缓缓严肃起来，他放下手中的帝妖骨，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凝重：“陈洛！”
    陈洛一愣，疑惑看向文云孙，试探道：“文师叔？”
    文云孙说道：“世人戏言，说我儒门心脏。但是我辈须知，脏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清。”
    “你天赋异禀，才华过人，即便李苏二人重生，你也不遑多让。这是好事，也是我人族幸事。”
    “方家害你，将这些宝物灵材送上门，你趁势收下，这是时也势也，谁也说不得什么。但这并非堂皇正道，万万不可以此而沾沾自喜。”
    “你是武道之主，亦是未来人族之希望，老夫更是希望武道万里，光耀千古！”
    “所以，你心中要牢记四个字。”
    “光明磊落！”
    “立身正，方得长久。”
    陈洛心中剧震，倏然一惊。老实说，自己方才确实有些得意，甚至认为这方家太好骗了，什么时候再去骗一次。
    幸亏文云孙当头棒喝，让陈洛清醒过来。
    不愧是文云孙，不愧是写出《正气歌》的硬邦邦的人物。
    陈洛起身，整衣抱拳，深深一躬：“小子受教了。”
    文云孙见陈洛的态度，又轻轻一笑：“孺子可教。你是老竹子的关门弟子，老夫越俎代庖，日后自去向他告罪。”
    “起来吧。”
    陈洛起身，又看向那帝妖骨，文云孙见状，说道：“里面确实动了手脚。一品大儒可以解开，不过必然会惊动方家。”
    “不过……”文云孙伸出手，在帝妖骨上一抹，一道浩然正气包裹住帝妖骨，随即陈洛就听到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已经好了！”文云孙又拿起帝妖骨，皱眉道，“你打算如何处理？自己用它来吸引妖族大圣？”
    陈洛摇摇头：“我打算送给三师兄。”
    文云孙闻言笑道：“糊涂，你三师兄是白泽之身，晋升祖妖又没有血脉瓶颈，要这玩意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