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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林似萤换了件鹅黄色的绣花罗裙,袖子用襻膊束起来,露出两条瓷白的小臂,上面还有几日前留下的爱痕,青黄的淤青像丑陋枷锁禁锢在腕上,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她前些日子发生了什么。至于她为什么刻意要露出来,这点小心思早已昭然若揭,此时是最好,最自然的时机。
    下楼的时候,瞧见秦不遇躲在角落换衣服,直接视若无睹地路过,天公作美,她还真就在厨房门口绊了一下虽说没有摔,但却发出巨大了声响,秦不遇听到动静也顾不上穿衣,胡乱塞好就稀里糊涂地跟上去,没仔细看还差点撞到厨房矮矮的门顶。
    “阿萤你没事吧。”
    “没事,你想吃些东西吗,我有点饿了。”林似萤有些尴尬地扶着腰,眼角泛着水光,表情勉强扯开应一个浅浅的微笑。
    秦不遇看见她脸上奇怪的表情,以为她受伤了,目光顺着她手心的地方追去,只见小臂有些若隐若现的掐痕,微微怔神,脱口而出:“你受伤了?”
    林似萤佯装无谓地摆摆手,又捂着腰去去捡地上她碰落的蔬菜。
    “你手怎么了?让我看看。”他站到她身后,看她明显一顿的动作一把将人拉到跟前,仔细的看着那圈显眼的淤痕,大致猜到个一二,心中的苦涩翻江倒海,不甘渗入全身每一个器官,心火如焚牙关拧紧的同时,逐渐收紧她软嫩的柔夷。
    “没事。”林似萤吃痛,惊叫了一回抽回手背过身去,轻揉被抓疼的指节,蹲下身继续捡她打翻的番薯。
    她捡了很久,寥寥几个番薯她捡了好久好像捡不完,等她重新抱着篮子站起来的时候,他才开口问:“是若光吗?”
    他在明知故问,他明明也很清楚这些怎么来的,但是他好像没办法看见了装作什么都没发现,不闻不问,他想听到她向他诉说她的痛苦,向他展露她所有的柔弱。
    林似萤挑了两番薯,举到他眼前,选择避而不谈:“你吃吗,我蒸两个你将就着吃呗?我不太会做饭。”
    他眸光复杂,双手去扶她肩头,被她巧妙地避开。她在角落背对着他清洗那两个被放在水盆里番薯,用手搓去沟沟壑壑里的湿润的泥土。
    “洗洗就好了,他们不脏的。”她忙忙碌碌,每每转过身面对他,脸上就是找不出一点瑕疵的笑容。
    “我不是这个意思阿萤。”
    “你们神仙也肯定喜欢吃的,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阿萤,我不是故意想问的”他有些慌张,只是见到她不到一个时辰,他竟受不住脾性惹出这样的祸事。
    林似萤顿了一下,背着他悄悄收敛了脸上的紧张,走到他跟前又从他身侧拿了两个番薯,眉眼含笑,无视掉他说的话语,有蹲回哪个小小的水盆前洗洗刷刷。
    “我多洗两个吧,说不定你就想吃了呢。”
    “阿萤,对不起。”
    “你能不能别再说了。”林似萤猛然站起身打断他的话语,像炸毛的小猫,站到他跟前,用力地把他推出厨房,两个眼眶迅速的涌出泪花,模糊视线里所有食物,只是一眨眼就有大颗泪珠往下掉。
    “有意思吗,明知故问很好玩吗?”她一下一下地将他推远,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哪怕满脸淌着泪痕也不愿甘拜下风,“讨厌的话就不要看啊,刚刚还逼迫我留下你,现在又跑来质问我满身的痕迹是哪来的,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怎么能够问出口呢,什么原因难道你不比我更清楚吗?”
    他被堵得说不出话,无助地张着嘴呼吸,像被人紧紧掐住了脖颈,她的每一句话都在不断收紧那令他窒息的手掌,将他狠狠地摁入水中。
    “想看我给你看。”她颤抖着试图解开襻膊甩到他脸上,可是解不开,胡乱的拽扯只能把结环死,连同她心中解不开的结永远扣死在他心间。
    看她动作渐渐慢下来,秦不遇才慢慢地去掰开她的手,拢在掌中,正要安抚她暴动的情绪,就听见她细如蚊蝇地喃喃自语:“连它也不听我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
    “不会的,不会的。”他心如刀绞,略蹲下身把她颤抖地手抵在唇边,吻去上面带有泥腥味的水珠。
    秦不遇又将人拦腰抱起,一步一步攀上楼梯放到床边她的小床边,耐心地给她解开打了襻膊的死结。林似萤颇有触动,但机会难得,她不能白白哭这一回。
    “番薯很好吃,我去弄好吗,你等等我。”
    没等林似萤反应过来他便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跑,她想要叫住他的时候人已经跑没影了。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哭,但是回回说话激烈些就忍不住掉眼泪,那干脆直接哭吧,也确实有用,呛声还不如哭两声来得快。
    眼下秦不遇是走了,但是她不能坐以待毙,想到要做些事情她还是很紧张的,即使不是第一次了,她还是会臊得慌。
    秦不遇拿着吃食上楼的时候,林似萤把床幔拉下,整个人缩在床里,日光穿过床幔的缝隙也只是透过一丝光亮,看不清里面的人影。
    他放好手上的瓷碗,另一只手上握着湿润的干净帕子,迭得整整齐齐地勾在虎口。
    “阿萤,来擦手吃东西了。”秦不遇不敢拉开床幔,只是站在床前软声哄着,给自己赎罪。
    “你帮我擦。”声音很轻,却足够他听见。
    “好。”
    他撩开床幔的一边,只是一眼就看见她只穿了一个绸制的墨绿色肚兜,抱着胸坐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她的脸,光影分明,能看清楚胸前顶起的两粒弧度,两条细细的带子好像不是挂在她颈上,而是被无限放大挂在他眼前。
    他猛地转过身,不敢再多看两眼,咽了口唾沫,发出响亮的咕噜声,才有些尴尬的落座床一侧,屁股只敢浅浅地坐一点位置,不敢贸然行动。
    “你把手伸给我,我给你擦。”他说完话,整个人陷入一种僵直状态,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去听她的回答,却只听见自己心跳如擂和逐渐沉闷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