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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这炕搭得不是很好,又不怎么烧过,翻开草编的席子一瞅,底下还真有不少的虫子。本来不太在意的安荞顿时就从炕上蹦了起来,仿佛屁股底下有千百只虫子一般,跳下炕了还不放心,使劲拍了拍屁股。

    杨氏看到就乐了,说道:“胖丫啊,娘咋感觉你好像变了许多似的,以前也没见你那么怕虫子,现在咋就那么怕虫子了?”

    黑丫头闻言也奇怪,一脸狐疑地看着安荞。

    安荞顿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我那不是怕虫子,是被虫子恶心到了。朱家人有多懒你们那是不知道,我从进门那天起就天天在洗涮,把他们家从上到下都折腾了一遍,洗涮出来的虫子多到可以用担子来挑。以至于我现在看到虫子就泛恶心,很容易就想起他们家的碗盆子碗架。”

    黑丫头狐疑:“他们家人瞅着也没啥,有你说的那么脏么?”

    安荞翻了个白眼:“这会瞅着当然没啥,好歹我给他们家洗涮了半个月,就差没帮他们把身子也搓洗过了。”

    杨氏正在打扫炕,听到安荞这话,忍不住说道:“胖丫,虽然你现在是个下堂妇,可你爷说得也很有道理,你的确得注意一下,说话的时候好生掂量一下,不能把名声给整没了。”

    安荞实在怀疑,名声这玩意到底还能剩下多少,对杨氏的话不太感冒,就道:“行了,好好捉虫子,我去上个茅厕。”

    “这天黑,你一个人怕不?要不要娘倍你一块去?”

    “没事,咱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这玩意。”

    “……”

    不说鬼这玩意还好,这一说起来杨氏这心里就有点发毛,无意识地就抖了抖,顿感一阵阵寒意生起,气温一下子降低了许多。然而就是再害怕,杨氏还是担心安荞一个人会害怕。

    可不等杨氏再说些什么,安荞就已经拿开门板走出去,杨氏赶紧跑到门口那里探头看了看,见安荞真的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这才朝四周看了看。平日里没觉得有什么,可这半夜里看着,总觉得有点阴森林的样子,赶紧就把脑袋缩了回去。

    其实安荞是有点膈应那虫子,不想帮忙捉虫子,所以才借着尿遁。

    至于鬼这东西,安荞原本是觉得世上不会有这东西,有的只是极阴之地形成的阴煞之气。这世间能有灵气,自然也能有阴煞之气,属自然之物罢了。

    可现在这情况于安荞看来,却不太好说了。

    别的不说,自己如今的存在就是超自然,那么世界还有没有超自然的存在,的确很难说……唔,真的很难说。

    安荞缩着脖子往四周看了看,这月光真的不算太美妙,说亮又不太亮,却愣是把四周之物笼罩出黑影来,有些随着夜风轻轻摆动,还时不时发出点怪声来,说实话真心有些吓人。

    心脏突了突,安荞觉得再想下去不太好,赶紧冲进茅房里头。

    刚冲进去,烘地一股臭味扑鼻而来,熏得安荞差点呕吐,赶紧提着裤子跑了出来。

    “我去,真臭!”

    然而人有三急,不上茅房又到哪里解决?安荞拧起了眉头。

    外头安荞自是不会再去,突然想起后院里有片瓜地,安荞没多想就朝瓜地跑了去,等蹲下去才发现这种的是黄瓜,赶紧又站起来扒开瓜叶找了找,把有婴儿手腕粗以上的都给摘了。不多,也就五六根那样,只不过摘完以后,瓜地里头就只剩下还不能吃的小黄瓜了。

    把瓜都揣进怀里后,安荞才脱了裤子蹲下去。

    一刻钟后……

    “死胖子到底吃了啥玩意,上个大号还能把自己给熏死。”

    “我去,没纸怎么破?”

    “瓜叶行不行?”

    “我去,有毛刺。”

    ……

    提起裤子的安荞突然想起,这片瓜地貌似是安婆子的最爱,每天都盯得紧紧的,以防有人偷摘。长好了的瓜都让安婆子摘了给读书的男人们还有其小闺女安铁兰吃,别人那是想闻都闻不到。

    明天会不会发生点什么?安荞禁不住琢磨了一下。

    一不小心留下了证据,倒是个麻烦事,不过回头去消灭证据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琢磨着事情,空气中的灵气忽然微微一荡,安荞敏感地顿住,朝某处看了过去。倘若没有估算错位置的话,应该是祖屋那边发生了点什么。

    要不要去看看?安荞拧眉沉思了一下。

    “胖丫是你么?杵在那里做甚?怪吓人的。”屋门口传出杨氏那小心亦亦的声音,将安荞的思绪拉了回来。

    安荞就进了屋,至于祖屋那边发生了什么,干脆就不管了。

    杨氏见真是安荞,这才放心下来,又小声说道:“炕上没虫子了,赶紧睡吧。”

    安荞‘哦’了一声,脱了鞋子就往炕上爬,占了一大块地方躺下去,还顺便把坐在那里的黑丫头给挤到一边去。

    黑丫头就不爽了,低骂:“早不回晚不回,偏等虫子抓完了才回,我看你分明是懒人屎尿多!”

    “小丫头,说话文明点,屎尿太难听。”

    “抢粪的时候咋没见你文明?”

    “……睡觉,明天还有事。”

    “娘你看她,不爱听的话就扯开,太不像话了。”

    “安小粟,再不睡觉别怪我到时候不把你叫醒。”

    “……哼,睡就睡,让开点!”

    “不让!”

    ……

    ☆、雷打不醒

    安荞真正了解到为什么胖子睡觉比较占地方,最主要的原因不是胖子身型比较大,而是胖子睡觉的时候要手脚摊开呈大字比较舒服一点,甚至有时候就算不想呈大字,睡着了以后也会不自然地就呈大字,如此一来不想占地方也得占地方了。

    累了一天的安荞闭上眼睛后并没有入睡,而是试图去吸收空气中的灵气。曾经无数次想像过倘若天地间的灵气充足,自己应该要修炼什么样的功法,是少林寺的金身大法,峨眉山的缥缈仙术,执法者的杀戮九舞,又或者……

    然而等安荞闭上眼睛的时候,却无比难过地发现,以上的那些她全部都不会,仅仅只会一个长生诀。

    安荞觉得,如果师父还在的话,她一定会抱着师父的大腿痛哭。

    不,哪怕有个雕像也行!

    前世的星球已然到了末法时代,修炼的人已经少之又少,就算是有也没有如同神话那般厉害了。大多都成了街头卖艺的,比如胸口碎大石。高级点的那就是杂技团的,又或者是运动员什么的,呼风唤雨早已成为过去式。

    安荞出生中医世家,又因资质好,从一开始修炼的时候就选择了养生之道,修炼的是可温养自身又能治病救人的长生诀。长生诀功法温和,修炼起来比之其它功法要柔和许多,瓶颈也少许多。

    只是有一缺点,那就是不利于战斗,同样的修为,若遇上修炼其它功法的,铁定是个输,哪怕是差了一个大境界,遇上了也不一定能赢。

    当然现在若是其它功法摆在安荞的面前,安荞也不一定会选择,很有可能还是会选择长生诀。可问题是别的功法一个都没有,安荞就忍不住会惦记上,心里头到底还是会有那么点遗憾。

    叹息了好一会儿,安荞才终于入定,感知着空气中的灵气。

    灵气真的很充足,这具身体的灵根虽算不上极好,但也绝对不差。然而灵气明明就被召唤至身边,却无法进入体内经脉,哪怕张口一口吸进去,也会顺着七窍流出,留下的只有零星半点,对于无比饥渴的经脉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这是怎么回事?

    安荞又试了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将人体与灵气分离,哪怕剩下了零星半点,也在使劲弄走。

    不得已安荞使用上了精神力,将灵气强行灌输于体内并且强行留住。

    花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丹田给开扩出来,这时的安荞已经精疲力竭呼呼大睡了起来,然而刚入睡没多久,一旁的黑丫头就爬了过来喊人了。

    黑丫头就不明了,之前连睡了三天,再困也得睡够了才是。可自家胖姐真心能睡,又是推又是摇的,甚至还掐肉了,都不见醒来,非得掐住鼻子捂住嘴巴,喘不过气来了才肯醒来。

    安荞真想掐死黑丫头,才睡着就被叫醒,没有比这更能有床气的了。

    还掐鼻子捂嘴巴,谁教的?只是……胳膊那里怎么那么疼?好像被人掐过似的,安荞不免狐疑地看向黑丫头。

    黑丫头呲呲呀,小声道:“胖姐你个猪!”

    安荞白了她一眼:“你个小黑驴。”

    还别说,小黑驴这名字还真挺适合这黑丫头的,安荞下意识又瞥了黑丫头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精神力用得太过,以至于她现在脑袋有些发疼,甚至还有些泛恶心,好想吐的感觉。

    “你不许说话,要是把娘给吵醒了,可就溜不了了。”黑丫头瞪了安荞不眼,不满安荞说她是小黑驴。

    说到杨氏,安荞突然就想起件事,伸手摸了把后腰,掏出来一把木针。

    黑丫头看着好奇,伸手拿了一根,看了看问:“胖姐你做这针真不错,还挺尖挺硬的,不过你能不能在针头那里挖个小眼?那样的话咱就有针缝衣服了,不用一缝衣服的时候就得找奶借去,还得被奶跟贼似的盯着。”

    安荞一把将黑丫头手上的针取回,淡声道:“就算有针也没有线,到时候你还是得去你奶那里吃白眼珠子。”

    这是真事,黑丫头不免泄气,却见安荞拿着针向杨氏挪了过去。

    黑丫头就小声问道:“胖姐你这是要干啥?”

    安荞一边拿针往杨氏身上扎,一边小声说道:“我看咱娘太累了点,给她扎上几针,让她睡的时间长一点,省得一大早起来坐立不安,跑去帮忙做家务。”

    黑丫头不免担心:“胖姐,你傻了吧?你这一针扎下去,娘非得给你扎醒……呃,胖姐你轻点,别把咱娘给扎坏了……哎,咱娘不会是病了吧?咋你扎得那么深娘半点反应都没有,你……”

    安荞嫌黑丫头墨迹,反手一针扎到了黑丫头的脖子上,黑丫头顿时失了声。

    少了个聒噪的,安荞的动作快了许多,很快就把针扎完。

    事实上安荞也没有做什么,只是给杨氏舒活一下筋骨,顺便让杨氏睡的时间长一点。针拔了以后的五个时辰内(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就算被雷劈了也不会醒来。

    等给杨氏拔了针,安荞这才把黑丫头脖子上的那根拔下。

    黑丫头终于可以说话,试了两声后却没有再说话,一副见鬼了的样子看着安荞。

    安荞伸出两根手指往黑丫头眼睛上一戳,吓得黑丫头赶紧捂住眼睛,又退后了两步,这才一脸防备地看着安荞。

    “走吧,别墨迹了。”安荞说完揉了揉还在胀疼的脑袋,转身爬下炕,穿了破鞋扒到门框往外瞅了瞅,确定没有人后这才大大方方地走出门口,站在门口那朝屋里头的黑丫头招了招手,然后朝大门走了去。

    黑丫头见状也顾不上那么多,往杨氏身上盖了盖被子,赶紧就下炕穿鞋跑出去。

    这时还很早,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离天亮还得一个半时辰,周围一片寂静,正是黑夜里最暗的时候,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走在路上,偶而有虫儿叫声,听起来有那么点渗人,黑丫头这会儿胆小的,紧紧抓住安荞的胳膊不放,就差没整个人吊在安荞的身上。

    ☆、做车轱辘

    安荞拿手指头戳了戳这丫头,又使劲戳了戳,见这丫头装傻,这才无奈地说道:“臭丫头,下地自己走,我可驮不动你。”

    黑丫头可怜兮兮道:“胖姐,我看不见路,而且我又不重,你的力气大,你就背我走呗?”

    安荞顿了一下,说:“行。”

    黑丫头赶紧松开安荞,摸索着就想往安荞身上扑,可惜安荞就是故意让她松手的,这会已经闪得老远,黑丫头一下子扑了个空,摔了个狗啃泥。

    “胖姐你个混蛋。”

    “小黑驴,赶紧起来走吧,要不然天都亮了。”

    “都说了我看不见,要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