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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节

      宁封淡淡道:“也只是时日……”

    话未说完,只见一个小黄门急慌慌的跑进来,大叫道:“皇上,皇上,马将军回城了,打到宫里来了……”

    赵坚脸色剧变,猛的站起来道:“什么,马将军,你是说马毓辰?”

    前一个多月,马毓辰马将军率领了长安多数军队前往攻打澜天关,按路程决不能来得及赶回长安,故而他们才会发动战事,今日怎么会……赵坚身子一阵摇晃,手也忍不住的抖动起来,慢慢按在椅柄,他难以相信这事实,原来一切都是幌子!

    什么攻打澜天关,那小子是早就留了一手了!

    就等着他们纠集附近所有的兵士,好一网打尽,因这是赵坚最忠心的属下了,也是他的根,赵坚面若白纸,瘫软般的坐倒下来。

    实在出乎意料,而宁封也是知道这其中的悬殊的,因马将军带领的那支军队可说是精英,又是从四周包杀进来,他们在城内的兵士遭遇突袭,一定极为慌张,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又是有备而来,他也遭受了重创一般,呼出一口气道:“皇上,臣可帮皇上逃出……”

    “罢了。”赵坚摆摆手,抬起头来时,面如死灰,“朕这辈子没求过人,只求你把伦儿救了出去。”

    那是他唯一的儿子了,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

    已看出他的绝望,不再可能去抗争,宁封叹口气,到得这一步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他自以为机关算尽还是中了一招,他以为贺玄狂妄必有一失,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

    他朝赵坚一躬身,转身走了。

    贺玄到得时候,赵坚端坐在龙椅上,身子挺得笔直,好像他仍是众人拜服的皇帝一样。

    就是这个人,就是因他,自己失去了父亲,忍辱负重过了这么些年,他的年少时光没有一日不是在这阴影中度过的。他大踏步上去,想要对赵坚说些什么,想要做些更狠毒的事情,可最终仍是什么都没有做,彼此都知道,他们之间的仇恨是什么。

    他一剑挥了过去。

    这一剑,把过去抹淡了。

    唯有血色是那么的浓。

    回到雍王府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他坐在床头看着杜若,她大约是等得许久,忍不住困所以睡着了。

    乌黑的头发落在枕头上,有些许遮盖了她的脸,他伸出手想要拨弄掉,更好的看清楚她,可仍是没有,他好像也累得很了,合衣躺在旁边,只是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第98章 098

    城西有一条河流,此时在夜空下闪着波光,风一起水流急速,将那些才混入的鲜血很快的就冲掉了。

    杜云岩站在河岸边,抖得好像筛糠子。

    他为巴结齐伍,听从宁封的话将杜云壑带到城西,谁料到看到的却是一场屠杀,他才知道自己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脸色铁青。

    杜云壑擦干净腰间的佩剑,走到杜云岩身边,举起拳头就朝他脸上打了一拳。

    那是毫无征兆的,杜云岩受了狠狠一击,血立刻就从鼻子里喷溅了出来,他痛得惊叫,谁料又是一拳,再一拳,力气之大,像装了铁石,他被打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痛,那痛从头上一直往全身蔓延着,是他这辈子都没有尝过的滋味。

    他最后跌坐在地上,沾了一身的泥。

    “今日你便独身离开长安,别再让我看见你!”杜云壑怒视着这个弟弟。

    这么多年来他对杜云岩的爱护,全都是白费,他竟然为了荣华富贵背叛自己,要不是他们一早提防赵坚背后会有动作,兴许将将来到城西,他便会被就地处决!

    而他可是杜云岩唯一的哥哥,是他家人。

    要不是念在这点血缘,他一定是会把杜云岩杀掉的!

    “往后你再不是杜家的人了。”杜云壑冷冷道,“也不要妄想母亲还会顾念你,而今什么局势,你看得出来,识相的话便自己走,不要到时候身上再添具枷锁。”

    那是要被流放的意思!

    杜云岩此时当然知道杜云壑是什么人了,他竟然造反,还造反成功了,不然赵坚的人不会被杀得一干二净,他那时候要是老老实实,今日哪怕不出门就会得享将来的好处,可他却被利用了。

    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后悔,杜云岩哭喊道:“大哥,您就饶了我这一回,我是犯糊涂,可我原本并不想要害您啊,我要是知道真相,绝不会将您带到这里来。”

    也许吧。

    但他骨子里是冷血的,才会对自己的妻子,女儿那样薄情,杜云壑已经不能再相信他,这个弟弟的性子,利益熏心,随时还是要被人利用的。

    “我言尽于此。”杜云壑转身走了。

    杜云岩一个人留在潮湿的河边,想到他要孤身上路,甚至连官位都没有了,忍不住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又经历一次战事的长安,此刻已平静下来。

    杜云壑看到马将军并不意外,在他们出发之后不久,贺玄便已经把这桩事告诉他了,马将军率领的军队将会成为这场战事中的重大转折,他当然也做到了,赵坚附近的残余势力在今日被肃清殆尽,至于远一点的地方,却要再等待些时日。

    “凌儿他没有在路上给你添麻烦罢?”杜云壑问起儿子,“他仍是去了澜天关?”

    “是,不然随我回来,我可是解释不清的。”马将军拍拍杜云壑的肩膀,“不要担心,我们已经勘察过地形,也确实到了附近才返回。这孩子有许多疑问,我只说军令如山,我要执行别的命令,而他必须去攻下澜天关。”他顿一顿,“还是留了一万精兵的。”

    他杀回长安,也只带了两万的精兵。

    杜云壑笑一笑道:“他早该历练一下了,我们像他这样的年纪,已经打过几场仗了。”

    马将军也笑起来:“不这样,我们这种将门血脉可是要没落的。”

    虽说虎门无犬子,然往前的历史看来,一代不如一代的状况十分的多。

    两人正说着,有个侍卫过来传话,杜云壑听清楚了,惊讶道:“是吗,在哪里?”

    他还不知道杜若竟然回了长安。

    月亮如弯钩挂在天边,夜幕寂静,那一栋院子也是静悄悄的,没有人敢去打扰,可过得一阵子还是传来了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