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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

      被水果刀一刀扎死之后,周尧便对所有锋利的刀具产生了恐惧,即使发现了这个问题,也没有再去追究,而是从工作台前飘走了。

    他偶尔也进来过徐海川的工作室,和从前没什么分别,只不过是角落里多了个四四方方长方体的东西,被一层布盖着,上面还堆了各种木头,一眼看过去很少会有人注意到。

    周尧疑惑了一下,除了买木头之外,徐海川不管买什么都会和他说一声,可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看体积也不小,他竟然对此毫无印象。

    出于好奇,周尧飘了过去,尽管他已经没有办法碰到任何东西,但是鬼魂的优势让他能直接穿进那个大长方体的内部。里面什么都没有,是空的,就像是个大箱子,上方的盖子严严实实地盖着,内部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周尧只好又飘了出来。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徐海川从外面走了进来,和飘出来的周尧正好对上,他愣了一下,忽然凝神看向了周尧飘出来的方向,紧接着大惊失色,脸上的慌张盖都盖不住,他大步走过来,想要拉着周尧离开那里,但是却捞了个空。

    徐海川整个人都扑到了那个大长方体的箱子上面,胡乱的伸出手抱住了它,即使放在上面的木料硌到了自己也没有在意。

    周尧被他的一系列动作弄得莫名其妙,他发现徐海川竟然又湿了眼眶,抽噎着掉起了眼泪。

    “不要看……周尧……不要看这个……”

    周尧愣住。

    “这个是什么?”

    徐海川抿着唇一言不发,只是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周尧陡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不知怎么的,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一晚刻刀掉在床铺上的画面,徐海川在窗前把玩着刻刀,两个画面在眼前不断的重复,忽然占据了他的整个脑子,周尧一晃神,眼前忽然被一片血红所掩盖。

    那片血红又很快消失了,他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了自己的尸体躺在沙发上的画面,他的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正中要害,血流了一地,沙发前的茶几上还放着两个杯子,是他和徐海川的,里面的咖啡还带着余温,他的尸体手边甚至还有一个未削完的苹果……那把削苹果的水果刀,正插在他的胸口上。

    周尧只感觉眼前一黑,如同又死了一遍。

    他颤抖地问:“那个是什么……小川,那个是你什么时候买的,为什么不给我看?”

    他深吸了一口气,惨白着脸,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来:“我一直忘了问你,杀了我的那个……那个凶手,他找到了吗?”

    第111章

    从认识的时候起,徐海川就不是什么能藏得住秘密的人,他藏住的最大的秘密,就是偷偷摸摸给周尧雕了一个木雕,一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直到送到了周尧的面前,大家才知道他藏了这么个惊喜。

    确认交往的第一天,徐海川拖着行李箱上门,站在他的家门口,弱弱地说自己被房东赶了出来,想要找他一起住,还不等周尧做出什么反应,他就率先吧啦吧啦将自己的情况卖了个干净,连身份证和存折都掏了出来,生怕周尧会拒绝一样,全数胡乱塞进了周尧的怀里。

    当时周尧还有什么能拒绝的?他失笑地将徐海川拉了进来,让对方住进了自己的房子里,当天晚上,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徐海川四肢僵硬,从脖子红到了脚跟,紧闭着眼睛,连翻身都不敢,害羞和紧张在周尧的面前暴露了干净。

    徐海川来的时候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时间长了,房子里到处都充满着他生活过的气息,周尧原先住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单身公寓,一个人正好,两个人就有点施展不开,两人又换了一间更大点的房子,还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只不过多了一个房间,用来当徐海川的工作室。

    这个工作室一直到他们买了新的房子,也一直沿用了下来。

    在周尧面前,徐海川唯一的秘密就只有这个工作室了。

    不是周尧故意去观察他的隐私,而是徐海川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将所有的秘密暴露在他的面前,即使是精心准备了生日惊喜,几周年礼物,还没到送出来的日子,总会因为失误而放在了周尧看得到的地方,又或者是聊天的时候顺口就说了出来,每每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徐海川都会眼泪汪汪的。

    只有他的工作室,因为徐海川一进入工作状态就会忘我,周尧不会去打扰他,也不会进他的工作室,更不会去刻意关注他工作室里的变化。

    不需要他去留意,徐海川就会主动说出来。

    周尧听他说过每一件作品的设计灵感,每一次遇到的瓶颈,连作品用了什么木料,那一刀刻错都会一一说出来。徐海川很粗心,两人交往之后就直接将存折丢给了他,身上只有周尧给他的零花钱,就算是这样,他只要一出门也会弄丢,因此每次想要添置什么东西,一旦超过零花钱的数目,他都是直接问周尧要钱,附上原因,没有什么是不告诉周要的。

    在周尧的眼里,自己的恋人虽然和自己年纪相仿,某种意义上,却更像个小孩。

    徐海川藏不住秘密,可愣是瞒着他,在自己的工作室里藏了一个大件的长方体的东西。

    徐海川是什么时候藏起来的呢?

    周尧想了想。他和徐海川不一样,徐海川的工作性质让他整天都待在家里,可他还要朝九晚五地去工作,在白天的这段时间里,徐海川有的是时间往家里拉东西,想必这个东西也是这样子出现的。

    这个东西出现多久了?徐海川为什么一直不告诉他?

    恋人有一样两样的秘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要是对象换作徐海川,这就不一样了。

    徐海川态度一样令人怀疑,不管周尧问了什么,他也只是沉默地摇头。

    “我连是谁杀了我都不能知道吗?”周尧道:“如果知道了,我就可以安下心了,据说鬼还留在这个世上不去投胎,是因为还有未完成的执念,我的执念就是杀死我的凶手,如果……”

    “不行!”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徐海川忽然跳了起来,放开了他一直抱着的大箱子,朝着周尧扑了过来。他想要把周尧用力抱住,可是却扑了个空,整个人顺着力道朝前栽去,他踉踉跄跄地停下,转身朝着周尧伸出手,在空中抓了抓,又放了下来。

    “不行,周尧不能离开我……”徐海川顿了一下,眼泪忽然涌了出来,顺着脸庞啪嗒啪嗒落到了地上。他泪眼婆娑地看着周尧,带着哭腔道:“周尧说了不会离开我,会和我一直在一起的……”

    两人待在一起的时候,徐海川就常常问他这样的问题,周尧每一次都会顺着他的话答应他,说是会一直一直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不会分开。徐海川一遍一遍的问,他也一遍一遍地回答,现在他也做到了,即使是死了,也没有和徐海川分开。

    周尧再次耐心地回答他:“是了,我说过的,我是说,等我知道了杀死我的凶手是谁,看着他受到了法律的制裁,我也可以放下心来,安安心心地和你生活在一块儿了。”

    徐海川浑身一颤,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变了一下,又马上恢复如常,他看了周尧一眼,试探地道:“如果那个凶手一直都没有找到……”

    “不会的。”周尧紧盯着他脸上的表情,一字一句道:“我有办法找到他,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徐海川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了几分挣扎,又很快地消失,他镇定地应道:“如果能找到就好了。”

    周尧看着他,又指着那个长方体的大箱子,问:“那个是什么?可不可以给我看一眼?”

    “不行。”徐海川飞快地拒绝。

    不同于刚进门时的慌张,如今他已经镇定了下来,抹干净眼泪,除了眼眶还红着之外,看上去什么事情也没有。他的眼泪掉的快收的也快,周尧却没有被他这样镇定地态度给忽悠过去。

    看着那个被布盖住的大箱子,变成鬼魂时看到的景象在他的眼前出现得更频繁,那把水果刀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的眼前晃过,挥之不去。他问起徐海川:“我死的那一天,是不是有谁来过我们家了?”

    徐海川迟疑地摇了摇头,问:“……怎么了?”

    “哦,我想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周尧说:“新闻里不是经常有吗?找来找去,凶手其实是他最亲近的人。还有夫妻相残的,什么妻子在睡梦中的时候,丈夫拿刀杀了她。那天茶几上似乎放了两个杯子,我还以为我接待了哪个客人。”

    “……”

    徐海川微笑道:“你记错了,哪里有两个杯子?”

    周尧愣了一下,他死后的画面,他当然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时候茶几上放了连个杯子,一个是他的,一个是徐海川的……可警察并没有发现这个,因为在他们来之前,徐海川就不动声色地将那个杯子清理干净,放进了壁橱里!

    他当时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绕着自己的尸体看来看去,他对徐海川十分信任,连安慰他都来不及,自然也没有多怀疑他什么,就这样让徐海川在自己的面前光明正大的销毁了证据。

    周尧后背发冷,面色如常道:“那应该是我记错了。说起来,那天你怎么突然出门了?”

    “家里的酒没了,我去超市买了一些。”

    徐海川从来不会喝酒,只有周尧偶尔会喝一些。他说酒喝多了手会拿不稳刻刀,在自己的工作方面,徐海川十分认真,也从来不会主动去喝酒,连带着周尧也喝得少了。他了解徐海川,恋人平时不爱出门,他也不会强求,从来都是下班的时候顺路带一些回来,距离上一次喝酒也是几个星期之前了。

    周尧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从来没有过的画面。

    他和徐海川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热咖啡,两人闲适地聊着天,他顺手拿起一个苹果削了起来,两人说着说着,说让说起了他要出差的事情,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徐海川忽然变了脸色……

    周尧头痛欲裂,他往旁边飘了几步,似乎是在打量着工作室的环境,不让徐海川看到他的脸。

    他说:“原本我还要去出差的,那里可是一个好城市,靠海,我们这里可不容易见到,我原本也打算带你一起过去看看。”

    徐海川目光微动:“你还记得?”

    “我只是忘记是谁杀了我,这是很早之前就定下来的事情,我还不至于把这个也忘了。”

    周尧还记得,自己把这个消息告诉徐海川的时候,他难得地生了气。两人交往之后,徐海川就很粘人,恨不得天天和他待在一起,周尧也乐得惯着他。只是他的工作注定他要常常去出差,即使确定关系之后他就减少了出差的次数,可仍然避免不了,每一次出差的时候,徐海川都会可怜巴巴地给他发消息骚扰,片刻不会停下。

    即使他死了以后也还是这样,只要稍稍出去一小会儿,回家时徐海川就会迫不及待地扑上来。

    曾经的周尧被他粘的甘之若饴,也没有产生什么反感,倒是现在想起来,却发现徐海川粘人的有点过分了。

    “你那么不喜欢我出差,若是人死了以后没有鬼魂,我就要一直离开你,只怕你会难过地直接哭出来吧。”周尧说:“你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可以活着,我却没有办法陪在你的身边了……”

    “周尧不会离开的!”

    “是,以前我一直不相信这一套,现在死了,倒是庆幸起来,还好我还能以这样的形式陪你。”周尧转过身,看着他,认真地道:“我恨那个杀了我的人,是他将我们分开了,对不对?”

    徐海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撇过头,嗫嚅道:“即使周尧死了,我……我也可以和周尧……”

    “和我的尸体吗?”周尧直截了当的问。

    徐海川顿时愣住,他本来还想辩解,可是一转过头来和周尧的视线对上,却又一下子全部的话堵在喉咙口,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后退了一步,又反应过来,解释道:“就算周尧变成了尸体,我也可以……”

    周要打断了他:“如果我变成了尸体,这个世界上也没有鬼魂,我就再也不能和你说话,不能给你做饭,不能和你手牵着手,我会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管你怎么喊我,我也不会有什么反应,我再也无法睁开眼睛了,连看你都做不到,难道你喜欢这样的我吗?”

    徐海川急急忙忙反驳道:“可是这样周尧就不会离开我了!”

    “我不会离开你,你忘了?我们还说过的,等过几年,我们就一起去国外领证,等老了以后,我们还可以去国外人少的小镇里,买一块地,买一个小别墅,那里人少,也不会有别人反对我们,不管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就算是死了,我们也要合葬在同一块墓里,以合法的名义。”周尧:“我都记得这些,也一直在为这个目标奋斗。”

    徐海川的眼泪又不知不觉地冒了出来,他抽泣着摇头,摸着眼泪想要开口解释,一开口却只有哽咽声,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清。

    “我……周尧……可是你还是会走的,会离开我……会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我知道工作很重要,可是我也可以养你啊……我有很多钱,不管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不离开我……”徐海川吸吸鼻子,努力憋住了眼泪:“就算周尧一动不动,可我还是能和周尧待在起,你哪儿也不回去,不会出差,不会因为会议而挂我的电话,那些人也不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而缠着你……”

    徐海川的占有欲很大,平日里最喜欢缠着他,哪儿也不去,看到他和别人多说几句话也会吃醋。周尧全都知道,也把这个当做了恋人间的小情趣。徐海川就像一个大型犬,粘人还爱吃醋,周尧偶尔给他顺一顺毛,他又会很快地高兴起来。他以为顺顺毛就好了,没想到徐海川心中的不满竟然已经累积得这么深了。

    周尧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才杀了我?”

    “……?!”

    大型犬身上的毛都快炸开了!

    徐海川不敢置信地抬起了头来,他紧张地后退了好几步,盯着周尧的背影,视线穿过他半透明的身体,落到了工作台上的那套刻刀上面,他紧张的伸进了口袋里,握住了随身带着的那把刻刀,仿佛这样就能安下心来。

    周尧怎么会知道的?!他不是已经忘了吗?!

    徐海川迟疑地往后走着,真相忽然被拆穿,让他一下子手足无措,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了胆怯,害怕周尧转过身来质问他,徐海川后退着,忽然撞上了那个长方体的箱子。他的手一摸上外面罩着的布,又让他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难道……难道这个也被发现了?!

    周尧的声音继续传入了他的耳中:“现在你能告诉我,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徐海川犹豫。

    周尧转过身来看着他:“连杀我都敢做,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告诉我的?”

    “……”

    “你不愿意说,那么我来猜一猜?”周尧一步一步靠近了他:“你是打算杀了我,然后把我放进这个里面吗?”

    徐海川抿唇一言不发。

    周尧的手虚虚盖在了他的手上,看起来就像是拉着他的手要将那块布掀开的。“小川,我最了解你了,既然你要将我藏在这个里面,总不能连是什么都不给我看吧?”

    “周尧不在里面。”徐海川小声地道:“周尧被带走了,我没能抢回来。”

    “你果然是想要这么做。”

    徐海川顿时一脸懊恼。

    他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可是事情却不如他计划中的发展,他也不相信鬼,却没想到周尧竟然变成了鬼,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周尧就率先失忆了。他当然不愿意让周尧再知道他杀了周尧的事情,所以他只能报了案,将一切责任都推倒了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身上,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尧的尸体被拉走了。

    不过还好,周尧的尸体没了,周尧也还能继续和他生活在一起。

    “你杀我的理由,难道就仅仅是因为什么不想和我分开?如果我死了,你就只能面对我的尸体,这样你也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