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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赵敏禾与郑苒见面时问起郑老夫人的身体状况,一向心大的郑苒也是心绪不宁:“自从祖父过世后,祖母就一直恹恹的,身上也一天比一天懒。”

    赵敏禾想了想,道:“连表嫂生的小侄子也不能令姨祖母开怀一些吗?”

    赵敏禾口中的“表嫂”并不是郑苒的亲兄长郑榆的妻子(他才十五,还是虚岁),而是郑苒的堂哥——昭靖侯世子郑枫的妻子马氏。两家亲近,郑枫和马氏也是把赵敏禾当做表妹来看的,因而她便直接喊他们二人“表哥”、“表嫂”。

    马氏生的小郎君是目前郑家唯一一个第三代,已经三岁了,还未正式取名,只取了个乳名叫福官。他出生时郑老侯爷还在世,想来老侯爷去世之前,见到了曾孙辈也算是一个安慰了。

    郑苒摇头叹息道:“福官在祖母跟前,祖母倒是会打起些精神来,可祖母心结不在这儿,终究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赵敏禾心中一阵唏嘘,目前赵郑两家都没有主母生不出儿子的情况,所以两家大小郎君后院都只有一妻,没有任何妾侍通房。

    大概就是这么个原因,夫妻之间感情都不错,郑老夫人与丈夫鹣鲽情深了一辈子,可以说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老伴儿乍然离世,自然会很受打击,这不是不能理解的,却是苦了郑府的小辈们为老人家的身体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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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承元帝也带着一众人等来了襄山。

    赵毅到了前面去迎承元帝,吴氏身上有诰命,乃是三品郡夫人,品阶着实不低,她这一天都得待在庄子里,为防后宫女眷召唤时扑个空。

    赵敏禾则被郑苒拉着,去了襄山渡口那边观看皇帝仪仗。

    到了渡口那里,却不想跟她们一同来看热闹的闺阁女子还不少。

    赵敏禾倒也不讶异,越是靠近北地,民风就越是开放。她出生的泸州位处江南,江南女子以柔顺如水为美,束缚就比较大。好在没等她长大一些,赵毅就调到了崇州。

    崇州距离京城就比江南近很多了,民风也比江南开放,不过赵敏禾仍是觉得有些拘束。她在崇州没在各家闺阁女子中太过出格,还是得益于吴氏平日里将她管教严格,她自己呢,也懂得审时度势别让自己跟别人太不一样了。

    如今在这权贵最多的京中,就冲渡口处聚集了不少贵女,没有家中子侄相陪,还都不曾面纱遮面,就可知其实京城民风比崇州还开放一些了。这倒是让赵敏禾第一次觉得——这京中除了有她的血脉亲人外,还是有别的可取之处的。

    郑苒拉着赵敏禾在一群姑娘中间穿过几人,直拉着她来到一个视野好到可以好好观赏皇帝仪仗的地方。一旁正站着一名身穿粉紫菊纹石榴裙的少女。

    赵敏禾认得这个少女,她是她三婶婶杨氏家中的族侄女杨兰锦,因着这拐了弯的亲戚关系,从前赵敏禾与她也见过三两面。此次回京之后,事务繁多,倒是还未只见她明眸皓齿,颜色明艳,只是身量较矮——她比赵敏禾大上一岁,却要矮了她小半个头。

    “杨姐姐。”赵敏禾微微福礼。

    杨兰锦亦同样回礼:“赵妹妹。”

    赵敏禾因长年跟着父母在任上的关系,在这京中相熟的也只有表妹郑苒一人,跟杨兰锦只有见面之交罢了。两人如此客套再正常不过。

    郑苒却跟两人都熟悉,见这二人如此客气地见礼,避着人翻了个白眼,道:“你们好歹也算得上亲戚呢,就别再这样姐姐长妹妹短了,就直接叫表姐表妹了!”

    杨兰锦大方一笑,道:“既是阿苒开了口,我这个虚长赵妹妹一岁的便托个大,唤赵妹妹一声‘表妹’了。”

    赵敏禾道:“这可好,我家中没有姐妹,如今在这京中也只有阿苒相熟,能有多了表姐这么个姐姐,我真是求之不得呢。怎会是表姐托大?”

    杨兰锦是赵府三房中赵敏禾三个堂哥的族表妹,跟着这层关系赵敏禾称杨兰锦一声表姐并不为过。杨兰锦本不用在话中如此妄自菲薄的,她自己自不是不懂这个道理的。只是她自小在家中时便要防着继母的手段过日子,向来周全惯了的,在外头也改不了这份周全了。

    倒是赵敏禾的答话,可见她语气中的亲近之意,这让杨兰锦也微微暖心起来。

    三个少女一边等着御船到来,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叙着话。终于,随着河对岸渡口皇帝仪仗的出现,襄山脚下也有些喧闹起来。

    承元帝渡蓝河自然不会跟百官一样坐普通的楼船,而是一艘气势恢宏的大龙舟。

    待龙舟逐渐靠岸,赵敏禾也看清了龙舟的整体样貌。

    上有五层、高百余尺的龙舟上,蝥弧飞扬,肃立的兵将金甲寒铁。除开龙舟后面缀着的几艘普通楼船——这载的该是同承元帝随行的官员及其家眷们,龙舟外围前后左右各围着两艘黄龙船,总共八艘船上一列列的精兵整装肃穆。

    赵敏禾注意到这些船左右前后都设置有六个可以拍击敌船的拍竿,龙舟上的六个拍竿高达50尺。显然,这些船——包括承元帝御用的龙舟——并不只是用于观光游览而已,必要的时候,它们还是实用的战船,船上十有*也藏着炸药等物。

    第17章 猜错

    周朝的帝王仪仗前后有后几个部分,其中的主体部分便是导驾、引驾、车驾、后部鼓吹和后卫部队。这样一队仪仗总人数加起来超过千人。这相比前朝末帝时的仪仗排场,其实已经是降了又降的规格了。

    要知道,前朝末代皇帝炀帝生前穷奢极欲,十分爱摆帝王至尊的谱。登基不久,炀帝就不顾群臣劝诫,把天子仪仗的规格硬生生地翻了一番。前朝天子仪仗本就是历朝之最,人数多达五千多人。被炀帝如此一加,光是炀帝出行的人数就超过了一万。

    故而,从这点上来说,大周皇帝的这千人仪仗,其实是很寒酸的。

    况大周朝皇帝大多严于己身,不肯专门养这么一群华而不实的人,便每每只从军中抽调相貌风仪颇佳者充当仪仗人选,后部鼓吹也是直接从宫中乐府调人。跟着皇帝仪仗走完了,这些人又会回到该回的地方去。

    就像此刻,承元帝登上渡蓝河之后随行的有大半儿仪仗就留在了原地,只有其中的后卫部队跟禁卫军一起登上了过江的船只,待承元帝龙舟靠岸,这些仪仗就往回撤了。

    赵敏禾拉了拉身旁郑苒的衣袖,问:“阿苒,陛下的仪仗不来襄山了吗?”

    她初到京城,对大周皇帝的节俭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倒不明白既然已是组了仪仗了,怎么就只用这一天呢?

    相比起她来,郑苒这个从小长大京城、又几乎每年都来襄山避暑的就清楚一些了。只见她偷偷凑到自家表姐耳边,说道:“我听我父亲说,陛下是担心,襄山很多树容易藏人,人多了杂了,就不好管。所以每年,陛下的仪仗给沿途百姓欣赏过皇家的威仪之后,都会与圣驾分开回京去,到圣驾回京时,才会再来一次。”

    没等赵敏禾点头表示理解,郑苒又看看没人注意她俩的悄悄话,才又压低了一层声音道:“其实吧,我觉得咱们陛下也忒小气了,仪仗队伍是一年比一年精简了。当初要不是宋相带着一帮太府的老臣劝着,恐怕陛下都想直接取消了呢。”

    赵敏禾嘴角一抽,她是知道如今这是时代的人对皇室的敬畏,并不像她从前电视上看到的那般奴颜媚骨。

    前朝炀帝昏聩,甚至还有不羁名士们轮番对炀帝破口大骂。遇上这种情况,炀帝也不是不想惩治人的,可那些人都在当时藩王的领地上,那时天下乱象已生,藩王势大,他们要是存心想护下人,只消一句惩处已下,炀帝也没这个实力动起干戈来好给藩王起兵的借口。

    倒是太|祖之后,因着吏治清明,又成功撤了藩,中央政权才有了该有的威信。但私底下嘀咕皇家的,也不是没有的。就如郑苒现在这般。

    赵敏禾抽抽眼角,道:“以后这话可别提了。”说承元帝什么不好,说他小气,对一个帝王而言及其不敬!

    郑苒撇撇嘴,有些没趣道:“我母亲也这样说过我。表姐你年纪跟我差不多大,可说教的样子都快跟我母亲一样了。”

    赵敏禾头疼得揉揉额角,谆谆道:“你可知大兴宫中崇政殿内,挂着一幅字?就是那幅太|祖最先题下,后又遗训大周朝将来每任皇帝每日都要把那八个字写上一遍的那幅?”

    郑苒听了这话,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