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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想到这里,眼里的泪水就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掉,怎么忍也忍不下去。

    项墨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只以为是自己刚才欺负她欺负得狠了,之前她因为还小懵住了,回过神来就怕成这样了。

    他忙拉了她的手哄着她道:“阿璃,都是我的错,我答应你成亲前再不会对你这样,乖,你别哭了,都是我的错。”却不敢再把她抱到怀里哄,怕又出事。

    可是姜璃掉眼泪的样子实在让他心疼,他忍不住又低低道,“阿璃,乖,你要相信我,你比我的命还要重要,我如何也不会伤害你。”所以即使怎样难受,他也愿意遵从京都的规矩,忍着不再进一步。

    他这样说一句“你比我的命还要重要”,简直是捅了姜璃的心窝子,心里大恸,她胡乱摇了摇头,就自己爬到他身边,紧紧抱着他,把头埋到他的脖颈里,呜呜的哭,只不敢大声,哭得直噎气。

    项墨这回是真吓坏了也心疼坏了,完全没了遐思的心,只拍着她心肝宝贝似的哄着,足足哄了小半个时辰,才把姜璃给哄平静了下来。

    姜璃哭累了,脑子却清醒了好多,她也觉得自己这种哭得一塌糊涂的行为实在不好意思,就爬回了床上,自己钻进了被窝规规矩矩的躺着,拿被子遮了大半个脸,只剩下两只眼睛乌溜溜的在外面。

    项墨好笑,但只要她不哭了,顿时觉得心里也开朗了不少。

    姜璃此时才想起来今天找项墨过来的正经事,就把今天遇见北辽三王子的事情跟他说了。

    项墨听说那个元真竟然敢调戏威胁他的小姑娘,脸色顿时就不能好了。顾虑着姜璃就在面前,才勉强没把脸给黑了起来,仍是哄着姜璃让她不要担心,虽然心里恨不得立时就去把元真给宰了。

    当然,他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哄了姜璃睡着,这次他倒是没再在她院子里吹凉风,而是迅速回了自己住的客院,召了人问话。

    五月初五,端午节。

    帝后率众臣宫妃以及各府家眷在大历皇庄观景阁观赏龙舟赛,与民同乐。

    观景阁有三层,皇帝带着群臣在二楼宴请北辽三王子,皇后则和宫妃女眷们在二楼观赏赛事。

    龙舟赛有两场,一场是上午场巳时开始的官赛,一场是下午场未时开始的民赛。

    顾名思义,官赛就是官家组织的龙舟赛,参加比赛的主要是自由报名的各部小吏,官家子弟,勋贵世家子弟以及书院学生,每年官赛皇帝或亲自来观赛或派皇子观赛,求的就是个与民同乐的喻义。

    民赛主要是各大商行自行组织的龙舟赛,虽然皇帝通常不观看民赛,也许了不少的彩头给民赛,所以各大商行都对组织这个龙舟赛非常的积极,龙舟的样式雕刻除了不能逾矩,华丽程度优胜官赛龙舟。

    这次皇帝邀请北辽三王子观看的是巳时开始的官赛。

    北辽人善于马背上作战,但疏于水性,甚至连水军都无。老皇帝兴致起来,为了在北辽三王子面前露露大齐朝的国威,甚至专门挑了长相高大英俊威武的水兵还有侍卫队进行了表演赛,在乐鼓的渲染下,有阅兵的气势,又多了节日的喜庆。

    且不说这群水兵和侍卫队划龙舟快不快,但那水上各种堪比军事演习的表演就让外面的群众,观景阁三楼的群臣还有二楼的宫妃官家女眷们都热血沸腾不已。

    北辽三王子今日倒是与那日上朝觐见时颇有些不同,竟是改了那日的高傲脸,一副同乐的模样。在龙舟远去后,更是奉承起了老皇帝,赞着京都城的繁华景象,赞着京都百姓的安居乐业以及生机勃勃,最后竟然还重点赞了赞京都女子的贤良美貌。

    再最后,他话锋一转,道:“陛下,小王自知京都女子温婉研丽,兰心慧质,我们北辽女子生于草原,长于草原,恐怕是不能与之相比。但我们草原上也有美丽的明珠,这次我就将我们草原上最美丽的明珠带了来,想在这佳节日给陛下献上一舞,还请陛下赐这荣耀于她。”

    景帝听了这位三王子的话笑呵呵的看了看他。

    这位三王子入京带了一位神秘的美人他是一早就知道的。那日朝会觐见,三王子进献了北辽的各色礼物,但这位美人却至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虽然他也有些好奇,不知这北辽三王子故弄什么玄虚,但也就一点好奇而已。他年纪大了,除了爱重阮皇贵妃,早对美人什么的没有了兴趣,再故弄玄虚也没用。

    但三王子既然这样说,他也是受用的,便笑着点头。

    三王子躬身谢过景帝,直起身后拍了拍手,就听四周皆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一阵低回婉转的胡琴声响起,由远极近,由低到尘埃至回转心头,这样苍茫的音乐声让原本众人看戏般的心情都仿佛受洗涤了般,杂念皆去,心中只余丝丝缠绕着的难舍和惆怅。

    就在众人还沉迷在胡琴声中时,厅中不知何时却出现了五个身穿白色透明薄丝纱裙的美人,皆是雪肌玉肤,五官研丽,身材高挑,长腿丰臀。

    她们随着音乐慢慢旋转摇摆,虽然身上的肌肤在薄丝纱裙下若隐若现,银丝绣成的胸衣和底裙只让人的目光更加忍不住驻足,但是她们的表情却又是冷淡和圣洁的,你甚至看不清她们的面容,仿若她们的一切都和音乐合为一体。这种性感和圣洁强烈的反差让人的身心都是一震。

    众人在视觉和听觉的冲击中,却仿佛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香气随着舞步慢慢变浓,五名女子旋转的速度也在加快,渐渐的形成了一朵花的造型,四枚花瓣弯身静止,中间却有一枚花蕊美人徐徐上升。

    原本这位美人明明只是那五位美人中的一员,一样的纱裙一样的装扮一样的神态,你根本不会去分谁又是谁。然而此时却不知道为何她的纱裙早已不见,银丝抹胸和底裙更是化成一片片的粉色花瓣,让众人不尽怀疑那花香就出自那粉色花瓣,诱人遐思。她的面容更是由先前的模糊变得格外鲜活美丽,让你怀疑她根本不是先前五名女子中的一员,而是突然化身的一个花仙子。

    她在跳着胡旋舞,扭着腰,摆动着跨,每一个摆动都是缓慢的,就像摆动到了你的心里,让你的心跟着一起摆动。

    可是即使这样,你从她身上也感觉不到任何妖媚之气,只觉得圣洁无比,仿佛跳这样舞的她,值得任何男人在她脚下膜拜。

    项墨原本只是摩挲着酒杯,静观其变。

    他一直在等着北辽三王子先出招,求娶姜璃。

    他,并不着急。原本他早已去了信给自己的祖父西夏王府的老王爷,等他回信上表正式跟景帝为他求娶姜璃,然而那也并不容易,至少安王府一定是抗拒的,他这段时间也在努力争取着安王爷的同意,但进展并不明显。

    不过现在,北辽三王子的插入对他来说,利用好了,反而可能更是一个契机。不,不是可能,他必须借这件事把他们的亲事定下来,容不得半点差错。

    他看到元真献美人,就知道元真应该是打算开口了。

    北辽有很多混血女子,皆生得美艳,但地位尴尬,很多都沦为贵族姬妾,更有专门教派从小收养这些女子,教她们各种技艺,待其长大,或献给王公贵族,或送去各国联姻。

    这五位美人一出来,他就看出她们应该是经过特别训练出来的,但也并不以为意。

    直到闻到那股由远及近,由浅至深,又柔而不腻的花香,他握住酒杯的手才豁然一紧,圣香,而且是高品圣香。

    北辽天香教,擅长调香,其中镇教之宝就是这圣香。

    若他练的不是清心寡欲的功法,恐怕也会如众人一般,迷醉于这美人散发出的魅力之中。真正可怕的是,你即使被迷住了,也并不会觉得自己是沉迷于女色,而只是觉得是心悦这女子圣洁的气质,产生的情感是多么神圣而美好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项二,你练的是要求清心寡欲的功法,看不出来啊……

    第49章 君前求娶

    北辽部落较多,教派也多,天香教应该算是北辽最大的一个教派之一,而且和北辽皇室牵扯甚多,据说北辽皇室和勋贵家族常将自家的女儿送去天香教抚养,以期能成为天香教的圣女或使女。

    圣香是天香教的镇教之宝,但其方子其实并不算是机密,据说天香教的人大多都会调。

    然而不同的人调出来的效果却截然不同,普通的圣香可凝心安神,中品的圣香可滋养体质也可迷人心智,高品的圣香温养筋脉更可魅惑人心,极品的圣香甚至可**夺魄。

    但世人所知所见的也就是普通和中品的圣香而已,只有天香教的圣女用秘法才可调出高品圣香,成品极少,只有天香教和北辽的皇室才拥有少量。

    极品圣香,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也或许根本不存在,不过是天香教的人传出来给圣香添上一丝神秘让人敬畏而已。

    一舞即去,女子伏身跪拜,身边美人拿起衣裳帮她披盖,众人却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曼舞之中,也不知是回味还是不愿醒。

    “北辽绯莎公主见过陛下。”女子出声道。

    声音沉静柔和,仿若丝绒般滑过人的心田,熨帖无比。汉话中又带了些北辽的口音,却平添了几分神秘和魅惑。

    竟然是位公主。众人皆心道,难怪跳这样的艳舞,也能跳得如此高贵。

    景帝看着跪拜在地的绯莎公主,脸上神情仍然是放松的,也并不如他人那般迷醉,但也带了那么些柔和和欣赏。

    高品圣香,沁人心脾,温养经脉,不同的心境感受亦不同,它只顺着你的心意将你的**染上美丽圣洁的光彩,让你理直气壮的沉迷。

    景帝心志坚定,只余旁观的心态欣赏美人,所以心神自不会被这美人牵扯太多。

    他温和道:“果然不愧是草原上的明珠。平身吧,大齐和你们北辽的风光不同,你既然来了,就好好逛一逛,也和我们大齐的女儿们多多交往,她们大多养于深闺,必然乐于和你说话。”

    绯莎公主谢恩起身。

    三王子元真也起身对景帝行礼道:“陛下,我国欲与大齐永结百年之好,十七妹绯莎是我们草原上最美的明珠,我父王愿将其发嫁予贵国,以示我国之诚意,还请陛下接纳。”

    景帝沉吟,如若他再年轻十年,对着这样特别的美人可能也很难不动心,然而他已垂垂老矣,他的心除了将仅有的一点温情给了阮皇贵妃,早已冷硬如铁。

    不过,他当然也不会拒绝。

    只沉吟了片刻,景帝便点头道:“既如此,那公主就在大齐安心的住下吧,朕必会帮你赐一门妥当的姻缘,续结大齐和北辽的友好盟约。”

    “谢陛下。”绯莎公主和三王子皆躬身谢过景帝。

    待绯莎公主退下,三王子元真又跪地道:“陛下,小王受父王嘱托,除送嫁绯莎进献于陛下,亦想向陛下为小王求娶正妃,以示我国代代都欲和陛下交好之心。小王昨日偶遇安王府瑾惠郡主,一见倾心,特向陛下求娶,还请陛下赐婚。”

    一语未完,满座已皆惊。

    姜晞刷的就站了起来,被安王死死按了回去,可是他自己手上的青筋都直冒,显然也是惊怒之极。

    同时惊怒的不单止有安王府的人,还有顺国公府赵家的人和宁国公府的周衍。周衍脸色煞白,竭力镇定才不致失态。

    当然也有人松了一半悬着的心,就是成郡王世子姜潜,他昨夜在兵部商谈北辽边境的事,深夜才因世子妃的传信到了皇庄,听得女儿宜欣县君的事,也是一夜未睡,但他是皇帝心腹,女儿的婚事在国家大事面前只能后退一步。虽然忍痛割舍,但听得这位北辽王子并未为其部下求娶,心还是松了松。

    安王虽然也是对皇帝忠心耿耿,但这忠心并不能让他选择放弃女儿。

    他按下了自己儿子姜晞,起身对神色莫测的景帝道:“陛下,承蒙三王子厚爱,但小女已有婚约,一女不能许二夫,臣不能做背信弃义之人,还请陛下明恤。”

    景帝自然知道姜璃没什么婚约,但姜璃身份特殊,还是皇贵妃的心肝宝贝,又因着姜璃跟他有几分像,他自己对这个看着长大的女孩儿都有那么几分疼爱,所以自是顺着安王的话,对三王子作为难状道:“三王子,我们大齐讲究信义,从不背弃婚约,否则必遭人唾弃。瑾惠郡主既然已经有婚约,不若朕另许其他贵女与你为妃如何?”

    元真脸色未变,他傲然道:“陛下好意,小王心领。美丽的郡主自然会有许多人心仪。我们北辽有一个规矩,只要陛下恩准,他人就可向心仪之人的未婚夫挑战,生死不论,谁赢谁就能获得佳人的芳心。这是神赐予陛下的权利,不知道大齐的陛下有没有这个权利?”

    景帝的脸黑了,安王爷的脸也黑了。

    元真无视老皇帝和安王爷的脸色,继续道:“郡主天人,值得世间最好的男子用最真诚的方式追求。恳请陛下用您无上的权力,恩赐小王向郡主的未婚夫挑战,获得郡主的芳心,小王可立军令状,即死无憾。”

    最后,才环顾了一圈四周,缓缓问道,“不知,郡主的未婚夫是何人,可敢接受小王的挑战?”

    安王爷的脸黑得如同锅底,还得腾出只手来死死按着恨不得扑出来把三王子生撕了姜晞,虽然他心里也很想一刀把那张讨厌的脸给劈了。

    北辽三王子元真,自幼就上战场,其凶残狠捩之名可不是浪得虚名,不说姜晞不是他的对手,场上恐怕也没几人是他的对手。况且,只有一次机会。

    宁国公世子狠狠抓住儿子周衍的手,目眦尽裂,他也不愿好友的女儿嫁去北辽,可他更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上去送死。

    “安王爷,不知道郡主的未婚夫是何人?”见场中一片安静,元真心里冷哼了声,似笑非笑的续问道。

    “是我。”

    声音不算响,但沉稳有力,且平静无波,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向着那个声音的方向投去,继而沉默,然后一片哗然。

    元真的脸上却是一片铁青。

    项墨却真的是很平静,他直起身,平静的看着三王子元真重复道:“是我。”

    继而才离坐跪向景帝,道:“陛下,臣六年前曾经和瑾惠郡主有过一段因缘,这次再见郡主,十分心仪,早已跟安王爷提亲并得到安王爷的应允。只是臣为表慎重,并未草率启禀陛下,而是去信给祖父,请他上表给陛下,请陛下再行赐婚。”

    景帝点头,道:“你是西夏王府的世孙,将来就是西夏王,你的妻子就是西夏王妃,自然草率不得。待你祖父的信至,朕自然为你赐婚。只是,三王子想挑战一事,你有何想法?”

    项墨并未被赐封为西夏王世孙,景帝此刻如是说,即是等同于认可了他西夏王府爵位继承人的位置。

    项墨沉声道:“瑾惠是臣的未婚妻,臣自会守护于她。三王子想挑战于臣,臣当然愿意奉陪。”

    景帝含笑点头。安王爷看着项墨则是神色复杂,然而,和把女儿嫁去北辽相比,项墨实在是一个太好的选择,即使要嫁去西夏也算不得什么了。

    周衍的手硌在椅凳上,血珠都渗出来,但他知道,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既然如此,你们二人就比试比试吧,但你们身份贵重,不比常人,生死不论还是算了,不若点到为止,分出胜负即可。”景帝笑呵呵的对着二人道。

    项墨扯了一抹笑意看着元真不出声,元真这一次却也没有反对。

    他们两人不算熟悉,但却天生就是仇敌,都认真研究过彼此。元真有把握胜过其他人,也谅他们不敢用阴谋诡计伤自己性命,但面对项墨,他却没有把握。

    项墨就算杀了他,他也只能白死,西夏王府的人都是习武狂人,嗜武的疯子。

    元真道:“客随主便,小王自是谨遵陛下旨意。既然如此,不若小王就和项二公子三局两胜。陛下出一题,小王和项二公子各自出一题。”

    景帝点头,笑着道:“阿墨你是我大齐的名将,三王子是北辽的名将。朕不想此次还有此等眼福,在这节日观看你们的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