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沈星源目光中泛着冷意,手里捏着那茶杯,手指骨节分明,淡淡地说道:“那你现在是怀疑白渐青害了齐景辉?”
沈氏抿着嘴唇,眼中透出一股恨意,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不过白渐青他的确很值得怀疑,是他和景辉一同约好去郊外骑马,后来景辉坠马身亡,他白渐青也没有过来拜祭。”
“没有去拜祭?”
沈星源忽地抬头望了沈氏一眼,淡淡地说道:“我也没有去拜祭他。”
沈氏和连氏听见沈星源这句话,怔然无语,一时间哑口无言。沈星源的确也没有前去拜祭齐景辉,不过那是因为沈星源并不在京城,而是在去了外地,另有要事。
这自然是情有可原!
“大哥,你说这话又是做什么?”
沈氏觉得委屈,似乎沈星源对她有些不满,哽咽道:“我不过是怀疑白渐青,哥哥你为何替他说话。”
连氏也轻推了一下沈星源,觉得沈星源这话有些不合时宜,沈氏不过是怀疑白渐青,又没有故意针对拜祭这件事。
沈星源深深地看了一眼沈氏,正声道:“齐景辉死了有三年,孝期都过了,现在你怀疑他的死不是意外,要调查这件事,你觉得可能吗?”
沈氏听见沈星源这话,心里不禁觉得气闷,看着沈星源平静的眼神,心里委屈难受,一时间落下泪来,眼睛红肿,猛地站起身,哭诉道:“哥哥,你若是不愿替我调查这件事,便罢了,我自己派人去查。”
说着,沈氏面带泪水,一脸委屈,转身准备离去。
连氏一看,连忙上前拉住沈氏,帮着擦了擦沈氏脸上的泪水,好生劝道:“慕婉都那般大了,你怎么就哭上了。”
“你大哥也没说什么,这毕竟是三年前的事,要想调查清楚的确没那么容易。”
“可——可也不能看着景辉死的不明不白,而不替他报仇!”
沈氏眼睛里泛着泪水,望着沈星源,哽咽着说道:“他可是你妹夫,居然会有人敢对他下手,大哥你自然要替他报仇。”
沈星源看着沈氏眼中的泪水,沉默不语,只是握着那茶杯的手更紧了,杯中的水都在微微晃动,似乎要溅出来。
沉默了许久,沈星源眼神一闪,望着沈氏,才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放心,我会替你调查这件事。”
“是啊,他怎么说也是我的妹夫!”
……
沈星源没有想到沈氏居然会突然想着调查齐景辉的死因,实在是有些可笑,齐景辉他都已经死了三年,现在才说这件事,那尸体都不知如何了。
不过沈氏现在提起这件事,肯定是从谁嘴里听说了什么。
沈星源面色一沉,不禁想到当初齐慕阳在书房的时候对他说的那些话,嘴角一勾,想来也只怕是他那个外甥了。
不过齐慕阳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难道真的是白渐青不小心透露出来的?沈星源心里疑惑,想到之前管家和他说的那些话,齐慕阳和白渐青在一起说了好一会话,眉头紧皱。
“老爷,白大人来了。”
书房外传来一个声音,沈星源眼神一凝,冷声道:“让他进来!”
白渐青突然得知沈星源要见他,心里有些不安,当初在沈恪成亲的日子,他不过是和齐慕阳说了几句话,便被李虎给瞧见,然后又传到了沈星源的耳朵里。
他现在其实心里很不安,因为齐慕阳已经知道齐景辉的死并不是意外,而且沈氏也在调查这件事,虽然这只是齐慕阳的片面之言,但白渐青知道这肯定是真的。
要不然齐慕阳不会和他说那些话。
白渐青恭敬地走进书房,看见坐在书案后面的沈星源,行礼说道:“渐青见过沈阁老。”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过来吗?”
沈星源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直接说道:“我妹妹怀疑齐景辉的死并不是意外,正在查这件事。”
白渐青闻言一惊,齐慕阳说的话果然是真的,沈氏在调查齐景辉的死,那现在沈星源让他过来,难道是想要让他来担这件事?
这么一想,白渐青背后都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当初沈星源因为他和武阳侯的关系,似乎是故意透露了几句话,要不然他又怎么会突然约齐景辉去郊外骑马。
后来齐景辉便出了事,坠马身亡。
这件事根本就和他没有关系,沈星源他凭什么让他来背这个黑锅。
“她怎么会知道齐景辉的死不是意外?”
听见沈星源问这话,白渐青心里发冷,沈氏为何会知道这件事,肯定是你告诉她的,要不然沈氏怎么会突然怀疑这件事,要知道齐景辉可都死了三年!
“她现在让我查齐景辉真正的死因,就证明她心里已经认定齐景辉的死不是意外,就算是我告诉她本就是意外,她也不会相信,一定会自己再去追查当年的事。”
沈星源想到她那个妹妹对齐景辉的一片情义,心里就觉得恼火,冷声问道:“你说现在该怎么办?齐景辉的死究竟是不是意外?”
白渐青心里腹诽,这件事本就和他没有什么干系,他不过是约齐景辉出来,现在沈星源问他,难道真的是想要他出面解决这件事。
凭什么!
白渐青很是气愤,强压下心里的怒火,摇了摇头,沉声说道:“齐兄的死本就是意外,再怎么调查也是这么一个结果。”
沈星源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再怎么查,也是这么一个结果,更别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三年。
不过沈星源却不会知道,白渐青心里已经开始有了别的想法,毕竟他心里还记着当初齐慕阳和他说的那几句话。
第63章 54|55
齐慕阳并不清楚沈氏对齐景辉的情义,也不会明白在沈氏心里齐景辉究竟有多重要。他故意把齐景辉的死不是意外告诉沈氏,不过是想着让沈星源心里顾忌。
至于齐景辉是沈星源害死的,齐慕阳还不会告诉沈氏,而且就算这时候齐慕阳告诉沈氏这件事,沈氏也不会相信。
只怕这京城里面没几个人会相信,当朝阁老沈星源会暗中害死自己的亲妹夫。
当初在沈星源书房,齐慕阳便已经和那位舅舅撕破脸皮,现在他要考虑的是沈星源会不会暗中对他下手。他也并不认为齐景辉的死会给沈星源闹出多大的乱子,最多也不过是让沈星稍稍收敛一些。
只是齐慕阳却不会知道,沈氏对这件事究竟有多重视,即便她已经让大哥沈星源帮着调查,可她自己也在暗中调查当年那件事。
铃兰恭敬地站在沈氏身旁,微低着头,眼帘低垂,小声问道:“太太,现在突然查当年侯爷死的事,难道这里面另有隐情?”
自从沈氏知道齐景辉的死并不是意外,她倒现在脸色就一直不大好,眉头紧皱,心里很是气闷,着急,恨不得立刻就知道究竟是谁害了齐景辉。
对于铃兰的话,沈氏没有回答,只是心不在焉地站在长廊下,望着院子里的兰花。
这些兰花还是她和齐景辉成亲的时候种下的。
齐景辉知道她爱兰花,这院子也便起名宜兰院,院子里那些兰花也是为了她才种下。看着那般秀丽的兰花,沈氏心里很是难受,花还在开,只是人却不见了。
就算她恨齐景辉给她难堪,闹出外室,但她心里终归是念着那个人的。
若不然她也不会一直守着这个院子,守着这片兰花。
铃兰一看沈氏不说话,她也就不敢再问,自从上次沈氏呵斥她,给她没面,她这心里一直很不安,尤其是看着沈氏最近的性子变得让人捉摸不透,宜兰院的丫鬟一个个也都惴惴不安,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
不过,这侯爷当真是被人害死的?
铃兰望了一眼长廊尽头拐角处,看着那假山石壁,惊疑不定,这件事的确有些蹊跷。侯爷都已经死了三年,现在调查,还能查出什么吗?
铃兰心里这么想着,便看见一人影绕过长廊,微佝着身子,脚步急促,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太太,乔妈妈回来了。”
乔妈妈虽说当初因为菩提寺那起命案,被林老太太狠狠甩了一耳光,但背后还是有沈氏为她撑腰,现在还服侍沈氏,在宜兰院当差。
听见铃兰这句话,沈氏眼睛一亮,目光便落在乔妈妈身上,沉声问道:“如何,白家下人可有说什么?他当真是卧病在床,才没过来拜祭?”
“太太,白家下人什么也没说,不过听说大老爷他已经见过白大人了。”
“大哥他见过白大人了?”沈氏一怔,心里却有些疑惑,她让大哥帮着调查当年那件事,她怀疑的人是白渐青,可现在为什么直接见白渐青,难道是想要当面问白渐青。
可是这当面问白渐青,无非是打草惊蛇,白渐青他又怎么可能会承认这件事。
沈氏心里很是不解,她不明白为何沈星源会直接见了白渐青,略一沉吟,不禁说道:“当初老太太把马房的人责打一顿,发卖出去,现在可有消息了?”
听沈氏说起这件事,乔妈妈脸色也不禁有些凝重,弓着身子,低声说道:“太太,那些人要不就死了,要不就失踪,没有一点消息。”
“死了?”
沈氏面色一僵,身子气得微微发抖,咬牙冷声说道:“这不就是不让我们查下去。要是早一点知道这件事就好了!”
事情毕竟过去三年,这就是沈氏心里着急的原因,这三年里面发生了什么谁也没有办法确定,就像马房那些人已经死了。
“不过,太太听说当初发卖马房那些人的时候,有一个人逃了,想必他一定是猜到了什么,才会拼死逃走。”
“逃走的那个人是谁?”
沈氏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件事,不过三年都没有风声,她也不认为那个人能够轻易找到,想了想说道:“派人去查一下。”
乔妈妈自然点头应是。
不过,他们不会知道逃走的那个人也已经死了,就是当初方少意告知齐慕阳的那个人。
……
这些并不是齐慕阳所了解的,他也不知道沈氏心里已经对沈星源和白渐青两人起了疑心。就算知道他也会点头欣喜,毕竟他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他就是希望白渐青和沈星源之间能起芥蒂,至于沈氏和沈星源之间他倒是并没有多想,毕竟那还很远。若是沈氏真的开始怀疑沈星源,那倒是意外之喜。
现在他只是想着将近的院试。
大周朝重文轻武,自然是非常看重这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天下文人学子同样也十分看重这科举,过了院试,便是秀才身份,这个倒没变。
“这过几日便是院试,你们一个个可要照顾好少爷。”这齐慕阳如今是齐家唯一的指望,林老太太心里很是紧张,一心盼着齐慕阳能金蟾折桂,振兴齐家。
虽说齐慕阳拜在了名满天下的崔太傅名下,但终究还是一介书生。这院试、乡试、会试、殿试过了之后才能真正步入朝堂。
陶然居的丫鬟一个个自然点头应是,不敢有误。陶然居服侍齐慕阳的下人同样指望着他能过了院试。
齐慕阳对于林老太太的紧张不安,他心里倒是十分明白,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继续看自己的书。
仁和书院早就放假,这院试将近,身上还没有功名的学子都指望着院试,就像苏家的苏烈。
苏烈一直被自己父亲苏上逼着念书,即便进了仁和书院,对于这次院试他其实没有多大把握,这才跑到齐府上,想着看齐慕阳如何,因为他心里着实不安。
苏烈来齐府,苏筝也一同跟着过来。
“表弟,你看起来倒是胸有成竹?”苏烈看见齐慕阳一脸平静,压根就没看出不安,不禁诧异地说了一句。
“怎么,你很紧张?”
苏筝听见齐慕阳的话,嘴一撇,对自己的亲哥毫不同情,嘲讽着说了一句,“他当然紧张了,这都是考了多少次,没一次考过!”
苏烈脸色一红,很是尴尬,但还是低声辩解道:“也不过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