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节
孟德笙嗯了一声,凭顾九曦将他环住,他的头靠在了顾九曦的胸口,软软的很是舒服。
只是他微微翘起的嘴角,除了在榻上爬着的女儿谁也没瞧见,孟德笙伸出双臂将顾九曦搂住,他觉得有人关心爱护的感觉很好,就算她知道自己能解决,但还是站在了自己身边。
两人默默的抱了一会,直到外头的梆子响了,顾九曦松开孟德笙道:“该去给太夫人请安了。”
两人结伴而出,只是到了太夫人的屋里,顾九曦不由得有些诧异,怎么孟夫人也在?
难道是因为今天梅娴进了她的屋子,孟夫人特意过来迷惑视线的?
存着这个疑惑,两人给上首坐着的太夫人行了礼。顾九曦陪着太夫人说话,孟德笙又去里头给老将军问安。
太夫人笑着问道:“去看了孩子了?”
顾九曦点点头,捡着老人家爱听的话说了几句,什么“手臂白胖白胖的,跟藕节儿似的”,再有“哭声可响亮了,一听就是个大嗓门”之类的,又说:“小衣也都说好了,到时候多给我留两件。
太夫人果然开心,又问:“你祖母可好?”
顾九曦一一回答了,太夫人很是满意,只是孟夫人一直在一边不怀好意的笑着,虽然顾九曦没将她放在心上,也觉得孟夫人不管出什么招数都不会对她有什么伤害,但是……
顾九曦低头端起来茶杯,给孟夫人一个插嘴的机会。
“说起来今儿你不在,咱们家里也来了客人呢。”孟夫人的笑容里竟然有了几分妖艳。
太夫人的脸色沉了沉,不过这次却没训斥孟夫人,而是顺着她的意思说了下去,“说起来今儿这个客人你也认得。”
顾九曦挑了挑眉,孟夫人已经迫不及待说:“李大人的女儿。”
这个人顾九曦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她疑惑的看着太夫人。
太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不记得了?咱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说你父亲姓李呢。”
顾九曦全想起来了,她跟太夫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大相国寺。太夫人上来打招呼,顾九曦记得自己那会虽然恭恭敬敬的,只是见了一个从里到外都是富贵范儿的老妇人,虽然是在寺庙里头,但是不免也生了几分警惕,说了在相国寺门口遇见的一家跟她们差不多的人家的姓。
“怎么您还记得。”顾九曦适时表示了害羞,半低着头不说话了。
“后来我还叫清平去请她们一家子人一起吃了素斋呢。”太夫人想起当年跟顾九曦的初识,心里又觉得好笑又有点怀念,“原本给你准备的,没想生生便宜了别人。不过好在最后你还是嫁进来了。”
这句话里头顾九曦只觉得满满的温情,笑道:“我现在跟您天天一起吃饭,回头咱们两个再去一次,不带别人!”
两人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对话了,说完相视一笑,其间的默契好像再插不进去第三个人。
孟夫人忽然一阵心慌,笑道:“说起来那李姑娘比你还小上两个月,还没许人呢。”说着还冲顾九曦使了一个“你明白”的眼神。
顾九曦眯了眯眼睛,她明白孟夫人是什么意思。
未婚的姑娘去别人家里……就像当初一样,孟夫人请全京城的姑娘来玩,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谁都知道这是要给将军选夫人的。
再比如后来太夫人请她来玩,后来她果然嫁到了孟家。
孟夫人是什么意思!
☆、第161章
孟夫人笑得十分张扬得意,然而顾九曦一脸的平静就像没看见一样,反而显得她是自作多情了。
“李姑娘的确还没许人。”太夫人笑了笑,“你这两天若是有人请你去看戏吃酒,你也好打听打听,可有合适的人选?”
顾九曦点头应了,脑子却转的飞快。
孟夫人什么意思她不知道,而且也不关心,但是太夫人是个什么打算就跟她有点关系了。
她嫁进孟家也算两年了,从来没听说孟家跟李家有什么交情的,这两年别说上门了,就连年礼都没送过。再者说若是孟家跟李家真的有交情,当年在大相国寺她早就被拆穿了。
按理说这样的关系还没到帮着介绍未来夫婿的程度呢。
所以没交情,但是为什么又要当着她的面说呢?李家姑娘……跟她唯一的联系就是当年她借了李姑娘的名字,而且几乎是一个时辰之后就被太夫人识破了……还有,方才不管是太夫人跟孟夫人都说了,李家姑娘还没成亲。
电光火石间顾九曦脑袋里头闪过一个念头,她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夫人,只见太夫人冲她笑着点了点头,道:“李姑娘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我看了挺喜欢的。”
孟夫人笑得越发的开心了。
正说着话,孟德笙又回来了,太夫人笑道:“你们两个忙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我也该洗洗睡了。”
两人出来,穿过花园里的小径往东院走,见顾九曦许久没说话,孟德笙想起孟夫人那张笑得很是得意的脸,沉声道:“方才她是不是又说了什么?”
顾九曦被他从思绪里拉了出来,摇了摇头,失笑道:“没有,我怎么会在乎她?我是在想……方才太夫人提醒了我,老将军要给你纳妾了,她让我早做准备。”
孟德笙也没问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只是叹道:“祖父在家里积威很深,有时候他执拗起来,连祖母也不敢反抗的。”
所以便只能用这等隐晦的手段给她提醒了,顾九曦轻笑,“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孟夫人,若不是她那样笑,我倒是想不到这些。”孟夫人……这个什么都挂在脸上的人,还真是用来当枪使的一把好手。
孟德笙拉着她的手,道:“前头有个坎儿,我抱着你过去。”
太夫人的院子里,老将军很是疑惑的问太夫人,“今天来的李家人,是怎么跟我们家里扯上关系的?”
太夫人笑道:“原先我去大相国寺的时候看见的,感觉这孩子文文静静的,很是知书达理,还曾想说给德笙呢,不过后来你也知道了。”
老将军哼了一声,道:“李家是四皇子的人,我是不会让她进门的。”
太夫人笑着将老将军解下的外袍挂了起来,道:“我还不就是看看?横竖都是妾,一个也是纳,两个也是纳,咱们家里也不缺这点地方。”
老将军嗯了一声,“那你也好好看看!那些卷到皇子之争里头的人家,是绝对不能进门的。”
眼见老将军一言不合又要长篇大论忠君爱国,太夫人急忙道:“快过年了,今年的祭祖可安排好了?说起来德笙那两个孩子年纪也大了,要不要今年让他们也看看?”
老将军一下子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再看看。”
曹妃宫里,后殿隐秘的小房间里摆着一张大床,顾八珍再一次跟四皇子私会。
“用劲儿!用劲儿!”顾八珍压抑的声音中满满都是兴奋。
她刚进宫的头半年,皇帝还能人事,虽然也都是充满暴戾,但是也能稍稍得些趣儿,只是皇帝毕竟年纪大了,后来可能也是培养多年的储君忽然死了,给他的打击太大,皇帝不行了。
自打皇帝不行,顾八珍受的可就全部是折磨了。
宫里别的妃子都是一大堆的关系,只有顾八珍这个新进宫,而且托贵妃的福,她在没到扩充后宫的日子就进宫了,可以说是这两年唯一的新近嫔妃。
再加上她跟贵妃相似的外貌,皇帝除了她,也没多大兴趣折磨别人了。
可以说顾八珍从皇帝不行开始,她的心理也开始扭曲了。
“舍不得弄疼你。”四皇子从她身上翻下来,手在她年轻姣好的皮肤上滑着,虽然上头不少青紫,可是依旧很是顺滑。
顾八珍冷笑一声,道:“舍不得?舍不得你方才又把那旧伤口咬出血来了。”
“就算你身上有伤,那也得是我弄的!不能是——不能是——”四皇子重复了半天,连父皇或者皇帝两个字都没说出口。
只是他虽然深情款款的面对顾八珍,装的好像是心爱的女人受了屈辱一般,心里却在冷笑:不在旧伤口上搞,弄出新伤口来万一叫皇帝看端倪来,那真是死的冤枉了!
顾八珍身后摸了摸四皇子的头,只是忽然,她推开四皇子,翻身在床边呕了起来。
四皇子吓得一惊,随即给她披了衣裳,又给她拍背,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吃坏肚子了?”言语中满是关切,但是脸上却是阴险毒辣的微笑。
不过呕了半天也没见吐出什么东西来,顾八珍浑身无力躺在床上休息,四皇子焦急的穿了衣裳就奔去了前殿。
不多时,四皇子扶着一脸复杂的曹妃进来。
曹妃看着顾八珍许久,看得顾八珍都低了头,双拳紧紧攥着被子,似乎是想拿被子将自己全部盖起来一样。
“去拿一身宫女的衣裳来,”曹妃叹息道:“去请太医!”
顾八珍惊慌失措,“不行!不能叫太医,万一被看出来了——”
“床上有床幔子,谁也看不见你的脸!”曹妃忽然加大了声音,咬牙切齿喊了一句,“你怕是有身子了!若是不在我宫里看,难道要等到皇帝发现了我们一起掉脑袋吗!”
顾八珍不可置信的看着曹妃,眼里渐渐有了泪光。
四皇子一脸温柔上前握住了顾八珍的手,又小心翼翼将手伸了出来,想去摸顾八珍的肚子,只是心中胆怯,伸出去又缩回来,几下都没碰到。
顾八珍却一把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小腹上,四皇子似乎被这触感,还有里头的孩子吓到了,注视着叠在顾八珍小腹上的手,半晌才道:“我有孩子了?”
顾八珍一把抱住他哭了起来。
曹妃默默的看了一会,语气放缓了许多,道:“别哭了,赶紧换了衣裳,一会太医就要来了,一点耽误不得!”
顾八珍这才收了泪,换了宫女的衣裳,躺到了前头偏殿的小房间里。屋里点了淡淡的熏香,闻着让人很是放松,不一会,曹妃就带着太医来了。
“这是我宫里的宫女,”曹妃只没头没脑说了这么半句话,“你先诊了脉再说!”
床幔被轻轻挑起一点,宫女扶着顾八珍的手出来,将诊脉用的小布包垫在她手下,之后又是一块手绢盖上。
太医三根指头轻轻搭在她寸关。
屋里安静极了,除了渺渺升起的青烟,没有一点动静。
太医忽然一震,像是号出了什么,立即跪在了地上,“娘娘,娘娘。这……”
顾八珍甚至能听见他因为紧张,上下牙不住碰撞的声音。
“你号出了喜脉是不是?”曹妃的声音响起,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太医已经开始不住的磕头了,只是宫殿里铺着厚厚的毯子,他就算用了很大力气,也是沉闷的扑扑声音。
“陛下不能人事已经快一年了,早就成了宫里公开的秘密。这孩子……想必你心里也清楚,不是陛下的。”曹妃声音里头有了几分威胁,太医紧张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曹妃忽然又一声叹息,道:“虽然是宫女……不过这宫里所有的女人都是皇帝的,若是让人知道我宫里的宫女有了身孕……”
太医似乎找回了一点神志,道:“不敢不敢!臣不敢说,臣这就开方子将这孩子——”
四皇子一脚踢了上去,“谁叫你——”
话没说完就被曹妃阻止了,“你干什么?”她责备的看了四皇子一眼,又对太医轻声说:“你好好的开安胎药,只要能瞒过一阵子,等到过年的时候,我寻个理由将这宫女赏给我儿子便是。”
太医不住的磕头,道:“娘娘说的是!娘娘说的是!只要这孩子不是在宫里怀上的,赏个把宫女出去并不碍着什么事儿,陛下也不会多问的。”
曹妃笑笑,“你明白就好。”
太医胆战心惊的坐在桌边,迟疑道:“臣并不能直接开安胎的方子,只能开些安神补身的方子用。”
曹妃笑了笑,“这就很好了,您一直都是太医院最聪明的一个,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只是这位……”太医顿了顿,“思虑过重,须得放宽心。”
曹妃一声叹,“等到她出了宫,自然就能放宽心了。”
太医明白自己多嘴了,在宫里怀上不是皇帝的孩子,试问谁还能静下心来?
曹妃派了心腹大宫女去跟着太医取药,等到屋里没了外人,顾八珍一把掀开床幔跪在了地上,低声啜泣起来。
曹妃一声长叹,道:“你不用怕,安神补身的汤药……宫里的女人经常喝,况且现在太子死了两年,皇帝还没定下储君,我还有个马上就要成年的儿子……说我心神不定夜不能眠,谁都不回起疑心的。”
顾八珍收了啜泣的声音,“可是……可是我这肚子能瞒多久?能号脉出来至少也有一个多月了……最多不过三个月,肚子便要大起来,到时候还要怎么瞒?”顾八珍眉头紧紧锁着,“就算陛下从来不叫太医给我看病……也只能瞒三个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