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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9节

      比起大平层来安浔更喜欢别墅,因为大平层实在太大,像霍城这样疏于打理的,家里很容易显得空空荡荡毫无生气。

    果然外头的消毒水味比房间里浓郁,安浔走去几步,来到走廊头上的时候,看见对面有个人影从黑暗里出来。

    那是霍城,他从客厅另一头走过来。

    安浔想起了那边那间有着巨大木门一直关得紧紧的房间。

    那里总是锁着,她从来没有进去过,她曾近恶意诽谤过那里难道是小黄书博物馆?结果激将法也没用,霍城宁愿背下色狼的黑锅也一直把那里守得死紧,坚决不让她进去。

    她直觉里头藏着什么秘密。

    而方才他就在那间屋子里。

    安浔微微眯眼的时候,霍城走到厨房的光亮里,他的确又洗过澡了,一身的衣服都换过,此刻头发柔顺的弧度衣领微显纤长的骨干让他看着比实际年纪更年轻,整个人也更柔和阴郁,不过好在不是戴着塑胶手套穿着工作服倒腾着一堆清洁剂刚刚大干了一场的样子。

    霍城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仰头喝下第一口之后他察觉到了身后视线。

    他回过头,看见安静的姑娘无声站在他身后的阴影里,散着长发,穿着她的白色绒睡衣,肩上披着一条红毯子,一双大眼很黑很黑,定定的望着他。

    那一眼,不知带出的是怎样的情绪,两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今晚的相见,不是他要的气氛,也不是她要的。

    其实他们彼此都不知道的是,在那一场见面之后即兴发挥的欢爱之前,其实他们都为彼此设想了很多。

    他们都想过开诚布公的沟通,也想过为了对方妥协让步,想过今晚会是温馨的一晚,他们好好解决了阻碍他们前进的问题,冰释前嫌,慢慢的变得更加坚定,不再彷徨也不再不安,终于能把两人之间缺少的信任,一步一步,建立起来。

    却是最终事与愿违,他们并没有等到迈出第一步的时机。

    他心底疑问重重,也到底有了阴影,一次次的谎言和疑似的背叛不可能不在心上留下痕迹。

    以至于明明上一刻两人还忘情相拥在一起,这一刻却是说一句心里话都困难,他想问的问题不再问得出口,当然他满心想要给她的一切,也彻底埋在了心里。

    静静站在冰冷空气中,安浔静静望着对面那双幽暗无光的眼。

    其实她都知道的,他在等她给一个解释。

    她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便也必须由她来打破僵局,其实说到底一句真心话能有多难?却是偏偏她已错过了时机,如今的形势,她唯有隐瞒一条路可走。

    下一刻安浔举步往前,朝着霍城在的方向缓缓靠近几步,走进同一片光亮里。

    对面那双幽深墨瞳似在那刹那情绪涌动,她看到隐忍也看到拒绝,还有太多无奈的东西从里头满溢出来,却是几秒停顿之后,他仍是扬手,朝她伸出手来。

    那一刻,安浔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沉沉的,一下又一下,因为此刻那虽然完全看不出热情,但到底是一种妥协,一种因最终的无可奈何所做出的回应。

    而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回应。

    一种无欲无求,明明什么都没有得到,明明心上已经毫无依傍,甚至明明都快被她的所作所为气死了,却固执得仍旧无法放弃的感情和坚持。

    轻轻的,当再一次靠入那温暖怀抱,感受片刻安宁,安浔知道,其实霍城一直不是个理智的人。

    所以他才会在最初甚至没有看清她本质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一头扎入到了这段感情里。

    所以他也才会在之后明明一点点察觉到了她内心的黑暗,却仍旧选择毫不设防的与她相处,哪怕她是这样一个丝毫给不了对方安全感的女人。

    而就在这一夜的静谧里,当她感觉到他最终低下头,缓缓抱住她,再缓缓将她搂紧,这一刻她无法告诉他,他此刻给她的,将会是她之后所走过的所有道路上,唯一的支撑与依靠。

    就在这一夜,安浔心底成型了一个大胆而粗暴的计划。

    这里面囊括所有人,她的猎物,她的敌人,她的爱人,还有她自己。

    幽幽的,平静呼吸间,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暗处,年轻的姑娘眸中缓缓蓄起嗜血光芒。

    她再一次想到了今晚捧了一夜的木头盒子。

    那样的重量,那样的温度,那样的触感,还有紧紧握在掌心的时候,带来的疼痛!

    那个她今晚只看过一眼就重重关上,甚至再无勇气看上一眼的盒子,她不会再打开它。

    但是她会一直铭记它。

    铭记今晚的一切带给她的威胁,愤怒,伤痛,彷徨,和最后的坚定。

    然后她会好好的告诉暗处所有人,她将永远掌控她想要的,而惹到她的,将会付出怎样惨痛的代价!

    ——

    大学城考完试后自动进入假期,直到考试周最迟的一所大学迎来彻底解放,沐浴在冬季寒风里的校园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批归心似箭的学子。

    公安大已经放假三天了,安浔住回了酒店,黎曼曼也在边上课边慢悠悠收拾行李;

    倒是苏小洛,之前说好陪她一起在寝室嗨几天的,结果考完当天就失踪了,行李都没收拾,黎曼曼打电话去苏家,说是人不舒服卧床了,还不肯让她过去探视。

    纠结了两天的曼曼就没时间纠结了,因为转眼就到了约定好她年前去裴钊家见家长的日子,小丫头开始紧张忐忑。

    有上一次裴钊见家长的良好基础打底,革命成功了一小半的曼曼同学也算有了些信心。

    只是她装备不好,唯一的军师还是个不靠谱的,裴钊怎么教她来着,战术上重视敌人,战略上藐视敌人,到那天实在不行你就放弃我妈这个头号敌人,转攻次号敌人我爸,我爸多好相处啊,特别你这样的小姑娘,上去嘴甜一个笑一个,哎呦喂多水灵啊肯定喜欢你!~

    黎曼曼揉了揉被捏疼的水灵小脸,觉得裴钊尽忽悠她。

    别的不说光是这个敌人那个敌人一通比喻,弄得她总觉得自己像个全副武装即将冲锋陷阵顶炸药包的新兵蛋子一样。

    扶了扶头上的头盔,黎小曼曼觉得到那天自己一定要表现得成熟又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