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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

      他僵硬着脸,两指夹着那枚冈本,问床上那睡得无知无觉的人:“你包里怎么会有这个?”

    显然她是不会回答他的。

    黑暗中一簇冷火噗地燃烧,是他的怒火。

    钟有时醒来的时候可难受得不行。

    浑身跟散了架似的,头也晕得像不属于自己的,睁眼都吃力,只能一动不动被迫闻着自己身上的酒味。

    她头痛,不想起;可她喉咙都在冒火,咽口唾沫都疼。就这么反复纠结半天,还是慢悠悠地睁了眼。

    光是从床上坐起来都难受得她一皱眉,蚂蚁似的挪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水,总算解了燃眉之渴,再低头看看自己,一件背心一条内裤,她只记得昨晚回房间后死活摸不着空调开关,热得不行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往被子外脱。

    可她又是什么时候把空调打开的?钟有时一点印象都没有,直被房间里的低温冻的打了个喷嚏,赶紧开衣柜门找衣服穿。

    一开衣柜,瞬间傻眼。

    衣柜里挂着三套西装。

    那她的衣服呢?

    钟有时站在敞开的衣柜门前呆了半晌,这才慢悠悠地回过头去,重新审视起这间房间。

    精油的香味,各式的家具软装,这些她都不陌生,可——直到这时她才终于发现了异样——房间里竟然没有一件属于她的东西。

    这回钟有时是彻底呆了。

    要不是门铃声突然响起,她大概真的会这么傻站一上午,好在门铃声成功惊得她一缩头,也算被惊回了神志,她也顾不上头疼脑热了,随手扯了件浴袍穿上,赶到玄关一把拉开房门。

    门外的服务生被她唬得一愣,才把干洗好的衣服递上。

    钟有时瞄了一眼,服务生送来的确实是她昨晚那身衣服,她狐疑地接过,刚要关上门,却登时瞪得双眼近乎脱眶。

    她终于看见了门上的门牌号——0319。

    可她住的明明是0206……

    干洗好的衣服被她扔到床上,钟有时坐在床脚,一脸惨白地咬着手指。昨晚喝断片之后的事,她一概想不起来。

    而这房间里现在除了她,也没有别人。

    大概纠结到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钟有时放弃了。

    赶紧穿回自己的衣服溜之大吉才是上策。转眼她已换好了衣服,在床底下找到了一只高跟鞋,眼看另一只正静静躺在角落的写字台底下,钟有时一刻也不敢耽搁,赶紧过去。可她刚一蹲下准备捡起写字台下那只鞋,就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刚这一大早的,她收到的“惊喜”可真是一波高过一波——

    她竟然在写字台底下放着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个拆过的冈本。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头鹿:嗯,我故意的。

    ☆、第 93 章

    钟有时简直是以百米狂奔的速度逃离了罪案现场,回到自己房间。

    她敲错了房门,把对方给睡了?

    还是对方把她从派对上捡走,把她给睡了?

    不想还好,越想越乱,钟有时的脑子已经成了一锅粥,泛着糊味儿,是不是该去打听一下0319的房客信息?这个问题刚一过脑就被她给否了,她叫了辆车,提了行李上了车就让司机加足马力一路绝尘而去。

    眼看度假村的远景也消失在了倒后镜中,钟有时终于呼了口气,这才想起来还没和宋姐道个别。

    她赶紧掏手机,可惜手机在她今早酒醒的时候就已经没电了,在车上充了会儿电,才得以重新开机。

    指纹解锁解不开。

    密码解锁却又一直提示密码错误。

    密码试了太多次,手机因此都被暂时锁定了,钟有时拿着这个已成板砖的手机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猛然意识到——

    该不会……

    她错拿了0319的手机了吧?

    手机丢了还是其次,关键是她相册里存着各种草图,落在竞争对手手里那可都是绝佳的抄版材料,钟有时压根不敢多犹豫,赶紧让司机调头回去——

    这回硬着头皮也得去会一会她的419对象了。

    可等她再次来到tisana度假村,忐忑地走进0319套房,眼前一幕即刻令钟有时傻眼——对方已经走了,清洁员正在打扫客房。

    钟有时与那清洁员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悻悻然又退了出来。

    因为婚礼全程包下了整个tisana度假村,所有宾客都没有办入住登记,所以连宋姐和0319住的究竟是谁。

    她是不是应该报警?

    可婚礼一结束所有宾客都各自回了不同城市甚至不同国家,她究竟该报哪国的警?

    钟有时就这么白折腾了一下午,因此还误了回北京的航班,只能改签19:25的那趟。

    正耷拉着脸在改签窗口外排着队,突然灵光一闪,赶紧从行李里掏出ipad,她那部手机开了定位功能,应该能通过pad查到现在的所在位置。

    不查不要紧,一查不得了——

    她的手机,距离她现在的位置不到四公里。

    这意味着什么?钟有时一瞬不瞬地盯着ipad地图上那个正不断移动的圆点——这圆点分明是在朝机场的方向而来。

    所以那0319,今天也是要乘坐某架航班离开?

    在她前边排队的人已经改签完走了,窗口内的地勤微笑着示意轮到她了,钟有时却只来得及抬头和那地勤打个照面,紧接着转头就朝航站楼外狂奔而去。手里还抱着ipad。

    马尔彭萨机场规模不小,她要去堵一个连长相都不知道的人,只能靠ipad上的定位了。眼看定位离她已经不到500米,钟有时简直是冲着机场大门一路撒丫狂奔,等她终于停在了航站楼外的停车区,早已是气喘吁吁。她看一眼ipad,0319的坐标位置已经停住不动了——离她不到一百米。

    放眼望去,此时正值马尔彭萨机场一天之内人`流量最大的时间段,在她一百米的范围内,接送机的车子洋洋洒洒停了一路。

    她虽不认识0319,但0319肯定认得出她来,离她最近的那辆车转眼走下来一个穿着舌钉的花臂男,那舌钉看得钟有时顿时一阵恶寒,脚步迟滞地走过去,好在对方看了她一眼之后毫无反应地拖着行李走了,钟有时确定了他不是0319,好歹是松了口气,赶紧走向下一辆。

    第二辆,中年秃顶欧洲男子,不是。

    第三辆,满身腱子肉的络腮胡大哥,也不是。

    第四辆……戴着金丝边眼镜,长相特别白净、五官格外端正的貌美小哥……钟有时走到他面前时,他竟然一愣之后对她微微一笑。

    难道是他?

    虽然……娘了点……但是……起码比之前那几个好多了吧。

    钟有时又默默地上前一步,咽一口唾沫,琢磨着该怎么和他打招呼,就在这时,原本正在后备箱那儿提行李的俊朗大叔砰地关上后备箱,就这么提着行李箱走来,拥了那貌美小哥一记满怀:“babe i\'m done.”

    ……

    ……

    好吧他们才是一对。

    这对颜值颇高的基友就这么相亲相爱地从已僵成化石的钟有时身旁走过。

    钟有时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求助ipad,可惜两点距离太近,ipad也无法精准定位,就在她犹豫着该不该走向第五辆车时,一辆宾利停在了距离机场大门稍远一些的分流车道上。

    陆觐然和方桥辛各自从左右车门下来。方桥辛隔着车身看一眼陆觐然,又忍不住摘了墨镜再看一眼——

    他心情怎么这么好?

    她认识他两年,都没见过他连眉梢眼角都带笑的样子。

    看来昨晚那个嗓门奇大的女人活儿不错。

    方桥辛想起自己昨晚去敲门却被屋里某个女人吼了一嗓子“闭嘴”,就忍不住悻悻然撇嘴,重新戴上墨镜,拖着行李率先穿过斑马线,朝航站楼走去。陆觐然落后方桥辛几步,很快也穿过斑马线准备进航站楼,正与一对姿态亲昵的基友错身而过。

    眼看ipad上两点之间的距离开始反向拉大,钟有时才意识到,自己在航站楼外扑了个空——对方已经进了航站楼。

    近一个小时后,对方的定位更是彻底消失在了地图上。应该是航班即将起飞,所以他关机了。

    钟有时看一眼时间,此时正值19:25分——她之前也差点改签到了这个点的航班,如果他真的乘坐的是这趟航班,那不就意味着她本来可以在飞机上碰到他?

    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钟有时抱着ipad欲哭无泪。

    钟有时回到北京比预定的晚了近半天。

    罗淼都急疯了,好在她的ipad可以登微信,罗淼终于联系上了她,钟有时一边拖着行李出关,一边举着个硕大的ipad听罗淼在语音聊天的那头火急火燎:“我他妈再找不着你,真要以为你被劫持了。”

    钟有时的愤怒可不比罗淼小,几乎是咬牙切齿:“我手机被一孙子偷了。”

    那0319不可能这么久都没发现他拿错了手机,却一路带着她的手机离开tisana度假村,来到机场,登机时还特地关了机。

    钟有时刚才下飞机时还不死心,用ipad查看她手机的最新定位,结果却看的她气得差点笑出来:她的手机四个小时前的定位是北京机场,看来0319跟她的路线很一致,都是从米兰飞北京。可惜之后定位就再没更新过,钟有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办到的——是破了她的密码把定位关了,还是开了飞行模式——但很显然,他这么做绝对不怀好意。

    可北京那么大,她要揪出个如此鸡贼的小偷,何其难?

    罗淼赶到老秦家的时候,钟有时也刚到没多久,可行李就这么丢在玄关一直没收拾——她哪还有心思去收拾行李?只顾趴在沙发上抱着个ipad,直勾勾地看。

    她给罗淼开了门之后,也没跟他打招呼,就这么又窝回了沙发上,继续抱着ipad。

    罗淼一头雾水地坐到了她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将她好好打量了一轮,她身上没磕没伤的,他总算松口气,但她现在这样子,简直跟中了邪一样,他来了也不理他,就知道抱着个ipad看,也不知道能看出什么花来。罗淼等了足足五分钟,见她还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愠着脸欺过去一把抽走她手里的ipad:“我怎么感觉你去趟米兰就中邪了?”

    钟有时终于不再一脸魔怔地趴着了,起了身盘腿而坐:“我在追踪那个小偷的下落。”

    “偷你手机那个?”

    钟有时点点头。

    罗淼可是费解了:“你不是在米兰被偷的么?都回北京了还追踪个毛啊。”

    “不不不,”钟有时煞有介事地摇着食指,“他也回北京了。”

    罗淼这回是彻底不搭腔了。看一眼她,百分百确定她是中邪了,不然怎么这种胡话也编得出来?

    钟有时知道他不信,可她似乎也没什么方法证明,只能再三重申:“真的!”

    罗淼这回直接回以白眼。

    同样的话,老秦晚上回家之后,钟有时说给老秦听,老秦倒是无条件信她,当即用自己的手机拨她的号码。

    电话是通的,但是对方迟迟不接,老秦只能挂断。

    再打,对方索性直接掐断。

    这简直是无言地挑衅,钟有时一把夺过老秦的手机,噼里啪啦打了一串字发送过去:“小子,要么还我手机,要么哪次逮着你,我一定弄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