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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第34节

      “太医怎么还没来!”楚皇对外喊到。

    谢昀虽然已经不吐了,但他的状态却更不好了,他坐于木椅,低着头,他只能瞧见他越来越不好的脸色,却看不清他的神情,这种沉默,给他一种很不好很难受的感觉。

    “来了,”应森应着,躬身向前,“撵下收拾了一块地方,不若陛下和八殿下都下来吧。”

    御撵上被谢昀吐得一团糟,但他们不下来,这撵车再大,也始终有限,终是不好收拾的。

    “也好。”楚皇走下御撵。

    几个太监走到谢昀身侧,一抬头就对上谢昀那冷得能冻死人的目光,“不要碰到我。”

    字字清晰,却又飘渺如烟,蕴含着莫名的惊悚意味儿,让他们满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是,”几个太监依言,不敢碰到谢昀分毫,只敢扶着木椅,战战兢兢将他抬下撵车。

    随行的太医里,依旧有上次被谢昀说丑的李桂言,今日正好他当值,被应森派来的太监,拉了就过来,但在看到坐在木椅上谢昀时,他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他的手还没落到谢昀的手腕上,就被他冷到极致的目光惊了一下,再放上去,就又被狠狠推开,没东西可吐的谢昀,开始干呕。

    折腾到最后,还是把另外一个医术老道的江太医请过来了,两人一合计,用了给后宫妃嫔看脉的方罢,系一跟红绳,这样就不用碰谢昀,也能把脉了。

    “殿下身体无碍,这应该是……心病,”心理上的厌恶,引发生理的反应。发作对象,无论男女。但在被张静诱发之前,他可没这毛病的啊。

    “许是静嫔娘娘身上的香料……”其实,他觉得该是张静这个人才对。

    李桂言战战兢兢地说着推测,但话只出一半,就不敢多言了。

    “微臣开一副安神药给殿下吧,”

    江太医看着低头无言沉默的谢昀,心中叹气。这种毛病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或许明儿起来,谢昀就好了,或许,从此以后再无法亲近任何人了。

    楚皇从未见过这等病症,又听李桂言和江太医讲了一堆术语之后,他才明白谢昀这是怎么了,走到近前,他也没碰谢昀,看向应森。

    “将八皇子的仪仗,摆到近前。”

    后又看向谢昀,“你好好休息。”

    谢昀未应,小路子也终于从边缘挤了过来,站到谢昀的身后,再不久,他们的仪仗就从中后段,提到了楚皇的后面,直接压过楚皇的几个随行的妃嫔。

    谢昀这情况,属于隐疾的范畴,楚皇也没让传扬出去,还特意让应森去给张静和陆美人嘱咐了几句。后来听到消息的人,大多只以为谢昀讨好了楚皇,这才有将他调到近前的事情。消息再灵通些的,就只知道谢昀病了,这病似乎和张静有关。

    张静能和谢昀窝里斗,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也下去,”谢昀回到他的车驾上,对小路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下去。

    “是,奴才就在外面,您有事就吩咐一声,”小路子抿了抿唇,如是道,本来他是没想开口的,但现在如今这副神情,这副病弱的模样,确实很容易引起人心中的柔软和怜悯。

    但前提是,他不看他们。

    谢昀抬头,那瞳孔黑得可怕,脸色苍白,又面无表情,看着就像是一只行走在人间的……艳鬼,阴气四溢,恐怖莫名。

    他摆着这副表情,别说是别人碰不得他,就是能碰,也不敢碰了。

    路上两天行程,谢昀就没再下过他的车驾,倒是楚皇让应森来看他几次,江太医也不来了几回。

    其他妃嫔皇子皇女,看楚皇对谢昀这么关注,心中自又不是滋味的了。

    但不管有何想法,是何打算,这一行浩浩荡荡终于抵达了宜阳城,这里是谢氏在楚国的祖地,随着楚皇这一支成为皇族,宜阳在楚国的地位也愈发彰显起来。

    但原本,宜阳就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宜阳城最广为人知的,并不是它地处南北分界,四季分明的景色,不是它出了谢氏这个皇族,而是那里大家聚集,各种思想主张不断碰撞出精彩的花火,是南地学子文人心中的不二圣地。

    否则,楚皇又何必每年春秋来回宜阳一趟,楚京怎就不能祭祀了呢?他是祭祖祭天地祭神明而来,更是为这些大家,这些真正有学之士而来。

    宜阳城,香桃山梦麓居,一身广袖儒裳的俞乔跪坐于蒲团上,她手执白棋,将它轻置于一红木棋盘上,再微微颔首,“承让。”

    “再来,”俞乔的对面,是一不苟言笑的老者,毛发皆已灰白,一双眼睛凌厉而严肃,一灰衣加身,就是一名副其实的严师。

    “您先请,”俞乔并未被他的严肃和冷漠感染,嘴角含笑,亲和美好。

    这是他们今日下的第三盘棋,但一次比一次久,老者从一开始的随意,到现在的严阵以待,肃穆非常,让一边随侍茶水的童子,惊诧不已。

    俞乔虽然在笑,却不会给人半点轻慢之感,老者执棋思考,她也只含笑对坐,耐心十足。

    但她在与老者棋艺交锋中,却未留半点情面,几乎在老者落子不到片刻,她的棋子也接连而下,老者的眉头越皱越紧,显然是被俞乔逼到一定境地了。

    雅室的气氛,即便有俞乔轻笑缓和,却也渐渐严肃起来。

    一旁观看的童子愈发咋舌不已,他显少见人用棋艺将他家先生逼成这样。

    “承让,”俞乔又一子落下,她又胜了。

    “你还想不想拜师了?”

    那老者终于甩开袖子,狞瞪俞乔,连败三局,俱是惨败,他如何还能端得住呢。

    俞乔淡笑抬手作揖,礼毕,她才扬声道,“俞乔以为今日到梦麓居,是以棋会友来了。”

    她从进山到现在,就只陪着老者下棋了,她从未言过拜师之事。

    “小儿年岁不大,口气倒不小,”

    老者狞瞪转为审视,俞乔虽然棋艺胜过他……不止一筹,难道其他方面,也还能胜?

    “不为拜师,那你到梦麓居来,所为何事?”

    俞乔怡然未动,迎着老者的目光,认真回复,“会友。”

    梦麓居下就是宜阳城三大学府之一的香桃书院,老者姓陈,名思棠,别号梦麓居士,是香桃书院的院长,治学近四十年,桃李满天下,但学生中还有拜没拜师的区别。

    每一位被他挑中拜他为师的学生,如今不是朝堂为官,权掌一方,就是同他一样,文名满天下。

    近十来年,他已不再招收弟子,这俞乔好不容易让他起了爱才之心,却这般言笑晏晏地推拒出去,还妄言称,要与他为友。

    “陈先生是觉得俞乔棋艺不精,不能和您以棋会友吗?”

    老者目光转而落到了棋盘上,轻哼一声,“再来。”

    这一日一直到天色黑尽,油灯上燃,俞乔和陈老先生在棋盘上酣战了近十场,这第十场,还是陈老先生的夫人强制中止了。

    “是俞乔不好,下得痛快,没注意天色,倒让夫人担忧了。”

    俞乔起身,迎着那闯进室来,对陈思棠横眉冷对的老妇人,轻轻一拜,缓声道。

    “我还不知道他,定是他拖着你了。”

    老妇人在转向俞乔时,冷肃的神色一转,变为温和,和之前有判若两人之别啊。

    陈思棠唇瓣动了动,轻轻哼了哼,没有辩解老妇人的话,他吩咐他的童子,眼睛却还看着俞乔,“封棋盘,下次再战。”

    俞乔点头,“天色已晚,俞乔就不再叨扰,这就下山去了。”

    “天都黑了,路也不好走,要不就在梦麓居将就一晚吧。”

    老妇人走到近前,愈发和蔼了。她倒也和陈思棠知心,将他没说出口的话说出来了。

    “谢先生和夫人厚意,俞乔已和友人约下,不好食言,来日再来梦麓居叨扰。”

    “既然有约,就也不留你了,”老妇人说着和气地送俞乔出门去。

    那陈思棠却还对着被封起的棋盘发呆。

    “铃生,让人去查一查,这俞乔到宜阳城来,都做了什么。”

    “是,”铃生离去。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她到这宜阳城不过三日,就已先后拜访了他,萧公和秦公。

    而且每一次会友的项目都不同,和他是以棋相会,他惨败。和萧公是以琴相会,难分高下,已被他引为忘年交。和秦公是评画相会,最后传闻秦公将压箱底的宝贝都翻出来了。

    他败虽败,但如俞乔所言,今日酣战,的确痛快。

    他痴迷棋艺,也算精湛,但这些年来,能赢他的人不多,敢赢他的人,更是没有。

    俞乔肯陪他认认真真地下这一天,这可比故意输给他,再赔他下半个月,更让他心喜。

    白布掀开一角,陈思棠砸吧嘴道,“还真是狠。”

    这最后一盘棋,本来可以在日落之前下完,但他不甘心,硬生生拖到天黑尽,“画图谱,送到书院棋社去,谁能助我反败为胜,我就收他为学生。”

    俞乔不想当他学生,多的是其他人呢。

    铃生应了,但心中的惊讶再次提升一个等级,这俞乔别的地方不说,在香桃书院定是要闻名了。三天之内,她得到了宜阳城最举足轻重的三位大家的认可,俞乔想不出名都不可能。

    她说和人有约,倒也没有虚言,天下第一商行沈家在宜阳的分部主事,有事要她帮忙。

    第一商行分部,内堂,一中年男人躬身对俞乔道,“公子来信,让您帮忙评鉴,这古玉可是传言中的麒麟佩。”

    俞乔接过他递来的锦盒,轻轻打开,是一块红似泣血的玉佩。

    轻轻取出,置于掌心,俞乔又踱步到了灯下,几番查看,最后,她还是遗憾摇头。

    “这是用古玉仿造出来的,几乎以假乱真,但根据我阿公的考究,真正的麒麟佩,它剔透无半点杂质,这血玉虽也难得,但这芯里仔细看,却有三条细痕。”

    “但仿造之人,便是没得有,也见过真正的麒麟佩,你们或可按这个方向继续去寻。”

    “多谢公子帮忙,”宜阳主事拱手拜谢,仿造得再真,那价值也不及真正麒麟佩的百分之一,若无俞乔点出,沈家蒙受巨大的财产损失不说,以假当真,传扬出去,沈家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

    “这是我和他的交易,应该的,”俞乔轻轻颔首,没再多言其他。

    吃了些东西这沈家主事端来的佳肴,她就回到了她在宜阳落脚的客栈。

    打开置于桌上的竹筒,俞乔的神情就有些凝重起来,“怎么就病了。”

    谢昀病了,两日前,在前往宜阳的途中就病了。

    她捡到他时,双足被断,被弃山野,惨得不能再惨,她连夜上山寻药,几次施救,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但他醒了之后,脚伤未愈,随她遭难挨饿,却也未再病过。这回到楚国皇宫,不到三日时间,就又病了。她倒是不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她只是觉得自己该反省反省了。

    她应该是有些轻视楚国后宫的那些人了。

    她不能轻视,谢昀也不能。

    抵达宜阳的第一天自是整顿,休息,春祭事宜的安排全在之后的四日。

    谢昀住在宜阳别宫的汀兰阁,临水而居,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别有意趣,但对于他这种有腿伤的人来说,潮气,寒气都能让他难受许久,若不是有一身内力支撑,在这住着的几日,定是要遭罪了。

    “陛下让人来问,天平山祭祀,您要不要一起去?”

    小路子端一碗药,放在谢昀的手边的桌上,并不敢靠近他。显然,这几日,他的症状没有半点缓和,谁靠近,他便是没有再吐,也是一脸苍白,就是楚皇也没例外。

    谢昀从病了之后,就未在人前露面,到宜阳也有两日,昨儿谢宅祭祖,他就没现身。

    今儿再不出现,楚皇或许会担心他的“隐疾”,有些人就要更“着急”了,想了法子,做了准备,谢昀这个正主不出现,那还设计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