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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俞眉远回神,离她最近的石壁缝隙中不知怎地突然纵身跃出一人,举着柄重刀便朝她砍来。刀势如山倾,带起阵刀风。

    她不及细想,脚尖一点,人已离地数寸,手中长鞭挥去。

    只见空中黑影数道,漫天扬起,化作蛇形朝那人袭去。

    这人挥刀落空,又被长鞭缠上,他手上力气虽大,刀风沉稳,却恰好失之灵巧,一击不中,又被俞眉远拉开距离,再加上她的轻身术与碧影鞭又都是轻灵之力,刚好就撞在这人的弱点上。

    虽然伤不到他,他也被俞眉远的长鞭攻得左支右绌。

    霍铮被四个兵士缠上,抽不出身,眼见俞眉远随机应变与那人战得平手,一时半会倒也不会受伤,心头稍松,手上却下了狠力,一掌拍在其中一个兵士背心,将他长/枪夺到手中。

    那厢,持刀之人大怒,骂道:“哪里来的混小子敢闯我木离阵,看我不剥了你的皮缝到我的衣裘上!吃老子一刀!”

    他见她一身男装,动作又快,分不清雌雄,便只当是个男人。

    “钱六哥?!”俞眉远认出这声音,不由叫了句。

    那持刀之人正是从兆京一路跟着他们到东平的钱老六。

    “咦?是个女的?你认得我?”钱老六空劈一刀,跳离了她的鞭圈,疑惑看去。

    这一看,他大惊。

    “四……四姑娘?你怎么来了?还会武功?”

    另一边,铁器交鸣声不断响过,剩下的三个兵士手中武器都被霍铮的长/枪挑落在地,霍铮将松横扫一周,震退了那三人,人拔地而起,飞至俞眉远身边。

    “别打了!”喝声再起,有人从远处走出。

    “邵先生,你来得正好。俞四姑娘找来了,怎么办?”钱老六摸摸脑门,忙跑到来人身边。

    来的人正是俞宗翰幕僚邵信已。

    邵信已挥挥,让他退到身后,自己则含笑上前,抱拳行了一礼,道:“四姑娘,你果然来了。”

    他又望向她身边的人。

    “这位是……”

    说话间,他脸色忽一变。

    “晋王殿下?!”

    单膝落地,邵信已即刻跪下。

    俞眉远一愕,忽然想了起来。

    霍铮,当朝二皇子名讳。

    ☆、第66章 墓葬

    俞眉远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情况下遇到霍铮。

    他和她想像中的模样差得太多太远。她上辈子对霍铮的印象,仅限于他是个忠君爱国却又病体孱弱的王候,一生为大安朝殚精竭虑,心怀江湖、身系天下,理当是个淡泊沉稳的男人。

    唔……应该像她爹俞宗翰那样,有为官上位之人的威严声势,轻易不露喜怒,不动声色。

    却不曾想,他竟是个笑起来还有些孩子气的清越少年,不像京中纨绔与宫中贵胄,宛如评弹中所唱的侠士,仗剑江湖、踏马醉酒,一身风骨。

    让人好生诧异。

    山坡上的人已都随着邵信已跪下行礼。霍铮目光扫了一圈,看到只有俞眉远还站着,正歪着头盯着自己看,目光好奇又诧异,却没有惧怕敬仰。

    他忽想起那日她对自己的评价。

    实在是好奇,她到底在什么时候见过自己。

    瞧她这模样,又不像是认识他的样子。

    俞眉远很快就抛开这些诧异,也要跟着众人行礼,岂料还没等她弯下腰去,便已被一道柔韧的气劲托起。

    “别行礼了,都起来吧。邵先生你知道我出行向来不喜拘束,以前怎样,现在还是怎样吧。”霍铮随意道。

    俞眉远却听得心中微动,原来霍铮一早就与他父亲认识了?

    “是,那我等还是唤殿下二公子。”邵信已一边回答着,一边领着众人站起。

    因皇帝交付下来的任务,他们打过几次交道,虽说交情不深,邵信已却也知道这位终日在别苑养病、从不见人的孱弱皇子,实则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一身本领与见地,绝不逊于其兄半分,只是不知为何总藏锋不露、隐而不出。

    霍铮点点头,转头朝俞眉远轻声道:“你还是叫我霍铮吧。”

    “不敢……”俞眉远刚要推拒,就被打断。

    “你胆儿那么肥,有什么不敢的。”霍铮看她垂目恭顺的模样就想逗,“反正刚才你叫也叫过了。”

    俞眉远嘴角抽抽,不搭理他,朝前跑了两步,径直到邵信已旁边。

    “邵先生,我父亲呢?我有急事找他。”

    正事要紧,她没功夫闲扯。

    邵信已正要将人带进坡顶驻地,闻言不由停了脚步,蹙眉道:“大人他……不在这里,四姑娘冒这么大风险过来,可是因为地动的关系?”

    枣溪附近的地动比东平更强烈,他们一直呆在山上,感觉更加强烈。

    “嗯。”俞眉远脸色凝重地点头。

    “四姑娘,若你是因地动之事担心大人,那你大可放心,大人目前无碍。”邵信已便先安抚了俞眉远一句,又向霍铮问道,“二公子前来,可也是为了地动之事?”

    “正是……”霍铮刚开口,便听到俞眉远的急声。

    “我不是为了父亲,我是为了东平府百姓而来的。邵先生,东平府的舆图可在此处?”

    ……

    俞眉远跟着邵信已一路走一路说,终于在走到坡顶时将东平府即将要发生的灾难说完。

    邵信已闻言已是满脸凝重,再也没有笑意。他万没料到这场地动竟引发了如此大的灾劫。

    “舆图在大人帐中,你们跟我来。”邵信已指着坡顶上的某处军帐,领着两人快步前行,一面又向钱老六吩咐,“老六,你找几个弟兄再去探探大人回来没有,若是回了就让他马上过来。”

    钱老六应声而去。

    俞眉远却望着坡顶上的景象,心里一片惊愕。

    坡顶上是平整空旷的草场,紧挨着一处仞壁,草场上扎了许多帐篷。因为地动的关系,坡上有些混乱,山石滚落,砸中的帐篷正歪塌在地,地面上有数道裂隙,纵横而过,似狰狞的疤痕。

    她放眼望去,四周驻守着百来个兵士,穿着打扮皆与刚才在外面遇见的一样。空旷处垒石安锅,生火造饭,几顶帐篷内躺着伤员,而帐篷间更是有成队兵士来往巡视……

    这哪里是来考察地形,视察水利,这分明就是……一支齐整的军队。

    俞眉远心中骇然,来的时候她并没见到这些兵将,瞧眼前这情形,这队人马必是提前就到这里安营扎寨,只等着俞宗翰一行人到来。

    她父亲不是工部尚书?何时起手上竟握了这此人马?联想到她先前偷听来的消息,她心里已隐隐觉得自己的父亲,并不只是个单纯的工部尚书了。

    “里面请。”邵信已走到俞宗翰的帐前,旁边驻守的人将帘掀开,他便招呼着俞眉远与霍铮进入。

    俞眉远收拾了心情,踏进军帐。

    俞宗翰的军帐要比一般军帐来得大,里面陈设简陋,除了休憩用的卧榻外,便只剩下张简易的大木桌,桌上安了个巨大沙盘,沙盘之外还压着几张舆图,赫然便是俞眉远要寻之物。

    “舆图在此。”邵信已行至桌边,朝着二人示意。

    俞眉远走到桌边低头望去。

    沙盘做得精巧,山川丘陵起伏连绵,河道蜿蜒盘绕,其间灌以元水为流,一应地形风貌暗合着东平府枣溪附近的地况。

    “我们现在在这里。”邵信已知道时间紧迫,便不多废话,伸手在沙盘某处山川上一点,又按在舆图之上某处,以示对应,“这里是梅羡山,与鸡鸣山为子母并列,平时被雾气笼着,外人很难进来。”

    俞眉远仔细瞧着,果然看到沙盘上并列的两座山,梅羡较鸡鸣高出许多,两座山的上端紧联,而在梅羡与鸡鸣相交处有个湖泊,与后面绕行东平的河道相交,被当地人称为玄龙池。西江之水先进这玄龙池后方才经由河道流往东平。

    沙盘最为直观,俞眉远一眼便看出此地大致地形。

    “若说大水暴涨,最易决堤之处必然是玄龙池与河道相交的这个地方。此处临山,沙石堆积河道便堵,水位又涨,泄水口狭窄,所有的水压阻力便都在这里的堤坝上。前年大人已经带我等勘过此处水情,将这里的堤坝做了巩固。但若按你们所言,地动致使堤坝破损,河道又突然被堵,水压猛增,这堤坝也防不了多久。若想抢固堤坝,应从此处下手。”

    邵信已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细长竹枝,指着河道某处向二人仔细解说。

    竹枝指向忽又一转,从河道往下,圈出一块区域最后点在了东平府。

    “东平府的地形往东北方向抬升,玄龙池位于上游,地势高出东平府所在地许多,若是大水从此地溃下,一泄千里,的确会将三分二的东平府辖下城镇都淹毁。且这里的山丘多低矮,水来之时根本无法避水,而高山又山势奇险,以如今民众之力难以登上……”邵信已蹙紧眉,一面说着,一面也在思忖着避水之地。

    “邵先生,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俞眉远心里一片冰凉,手中长鞭被握得死紧。

    “而今之计,死马作活马医吧。四姑娘,你记着这几个地方,就近疏散民众,记得叮嘱他们尽量多带干粮。这水一旦发作,没有几天是退不下来,人被困于山头,便不被水淹,也要挨饿。”邵信已说着,已连点了几处山峦,一一将名字报给俞眉远。

    俞眉远仔细听着,暗自记在心上,为防遗忘,又逐一重复一遍。

    那厢霍铮已走到沙盘另一端,对照着舆图仔细看着沙盘上的梅羡山与鸡鸣山。

    “多谢邵先生,我已记下。舆图我想带回去,不知……”俞眉远记好一切,朝邵信已拱手。

    “拿回去吧。东平府数十万百姓遭此大难,在下未能尽力半分,心内已着实惭愧,这区区舆图又算得了什么。”邵信已长叹一声,走到舆图旁边,正要将舆图收起交给俞眉远。

    “等等。”霍铮已伸出手压在了舆图上。

    “二公子可还有指教?”邵信已一愣。

    他与他二人说了许久,霍铮都没开口,他心里已默认霍铮是与俞眉远一道来的,为的都是解救东平水患之事。

    “邵先生,你不必愧疚,你们还有力可尽。”霍铮咧唇笑起,目露精芒。

    他从邵信已手中取过竹枝,见俞眉远望来,便朝她眨眨眼,眼角微微勾起,宛如灼桃。

    俞眉远忙将目光转开。

    这个男人的眼神太烧人。

    “邵某不知二公子的意思,请明言。”邵信已疑惑地盯着他。

    霍铮便将竹枝一挑,指在了鸡鸣山与梅羡山相交之上。

    “邵先生,这是玄龙护仙局,对吗?”

    此话一出,邵信已脸色微变。

    “何谓玄龙护仙局?”俞眉远看不出门道,便只能问他。

    “阿远,你仔细看。这玄龙池像不像龙首,而这河道便为龙身,从上往下俯瞰,这便是一只盘绕于东平的玄龙。梅羡山与鸡鸣山都被抱于龙腹之前,正如玄龙所护之仙。《葬亡经》与《地脉集》皆有言,这玄龙护仙局乃是集天地之气所成之格局,是历来堪舆师寻龙点穴必争之吉地。若我没猜错,在这梅羡山与鸡鸣山之下,必埋有前人古墓,而且这墓葬必定不小。”

    霍铮语毕发现俞眉远怔怔看着自己,手里竹枝便往她头上轻轻一点,道:“傻什么呢?”

    俞眉远回过神,脸一红,撇开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