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唐五和湘玉说,此事只有两三个人知晓,不会传扬出去。
湘玉自己暗想,每个人都说不会外泄,你不是还告诉我了?不过袁二的事她也犯不上操心。
宴会后苏重秉有一次来正院用饭,还跟湘玉说:“前几日还听道方兄夸赞过你呢。”有人夸是好事,苏重秉又道:“你们不是玩一个拿物件猜价钱的游戏吗?唐五小姐回去念念不忘,整日拉着丫鬟跟她猜,她身边的丫鬟,每个首饰值什么价钱比这个主子都清楚,哭笑不得的陪着她玩,有几日满院的丫鬟都绕着她走。”
冯氏听了也笑:“唐五是真挺有趣,道方那孩子我看着倒真是不错。”
湘玉缩缩脖子,道方是唐五的二哥,冯氏一说谁不错她就胆战心惊,但凡她说不错的有两种情况:一是姑娘家不错:不错不错,可以考虑给秉哥儿娶进来。二是少爷不错:不错不错,可以考虑让玉姐儿嫁进去。
冯氏年岁不算大,可是骨子里有一股跃跃欲试的媒婆劲头。
快到了年关,冯氏开始张罗准备节礼,往京城送的得早早预备,也不用贵重的物件,苏家也不缺,就寻些湘地的特产、再买些湘绣便可,具体的冯氏要需要和苏鸿良商议。
冯氏记得苏鸿良有个同窗现任江西知府,江西盛产歙砚,歙砚发墨如油,笔毫无损,是砚台中的佳品,苏家的几个哥儿正是读书的年纪,能寻来几方砚台回去,当年礼刚好,现下已经没剩几个月,冯氏便让人去请苏鸿良,说有时间过正院来,商议一下年礼的细节。
冯氏把湘莲湘玉也叫来,问她们闺中女孩儿喜欢什么,要给京城苏家的小姐们寄些东西,湘玉掰掰指头:“女儿家喜欢的无非那些,衣料首饰,太太捡着挑便是。”
湘莲道:“正是湘玉说的这般,咱们这有蜀锦,衣裳好看,新出来的花样多选几种,咱们湘地的桃源县境内不是盛产桃花石么?石头里嵌满桃花斑,图个新鲜,拿这桃花石雕琢个图章、笔筒都行,或者找个大块的做个摆件。”
冯氏相当称意,眼梢扫了湘玉一眼“让你们过来是出主意的,都像你那样,太太看着挑,我还叫你们作甚,看湘莲便出了具体的主意,而且心思巧妙,我听着也不错,女孩既喜欢,又是京城不常见的,更别具匠心些。”
湘莲舒了一口气,自己平常鲜少说话,来正院也都是跟着大家一起,太太虽然和善,但也没怎么聊过天,得了太太一句赞赏,湘莲整个人都舒爽了,暗自攥紧的帕子也松了松,手心里冒的全是汗。
赵妈妈在一旁道:“小姐和太太们说的老奴可都记下了,年节的礼品就朝着这方面去置办,你们姐妹从没见过,若有自己做的小物件一起寄的,可提前跟太太说。”
每年冯氏都会拉上一马车的年礼送去京城,找上一家靠谱的镖行,先给一半银子,安全护送后再给另外一半,也未出过差错,一车的空间说大大,说小也是小,东西得提前安排妥,苏老太太也说,年礼就是一份心意,不必太多,若是送的太多也太过于扎眼,凡事低调为上。
这两个都是十岁左右的孩子,能做的也无非是荷包手帕一类的,湘玉想了想:“我之前做的书包大哥十分喜欢,听说销路不错呢,可以做几个一起捎回去。”
冯氏忙拦道:“罢了罢了,就是你小孩子家玩闹的东西,还至于寄到京城去?不够占地儿的。”张妈妈说:“太太你可别这么说,我看玉姐儿那什么牛皮书包不错,听说现在学子好些背这个的,之前我上街,还见一个书铺门口摆着卖呢。”
湘玉暗自说:赵妈妈,你看的那家书铺,就是我大哥牵的线呢,哦呵呵。
赵妈妈是个稳妥的,她说好的差不到哪去,冯氏便松了口:“那便让你做几个,人家要是不喜欢用,压箱底了你可别哭鼻子。”
湘玉:“……”没这么打击人的。
剩下的细节冯氏就不必和两个孩子商议了,湘玉回了院后想,问问苏重秉能不能拿几个新的剑桥包回来,结果小厮的回话是:大少爷说了,送给兄弟姐妹的东西最讲究诚意,自己做的才显得心诚,这个忙他不能帮。
苏重秉人虽没来,湘玉已经可以脑补他那扑克脸是如何冷冰冰的挤出这几句话的,算了,自己动手吧,好在还有一群丫鬟帮忙。
牛皮好说,提早跟庄子上提,下一次便能送来好几张处理好的,湘玉负责画画图纸,其余动手的步骤小丫鬟们代劳,这次她改良了一下,传统的剑桥包不太适合小姐们用,她比对着常用的课本,又改了改大小,牛皮包到底自重较沉,缩小点尺寸能装书就行,为了怕压肩膀,她又把肩带放宽了一半,姑娘家皮肤嫩,背时间长了容易勒红了。
只是这肩带窄一点秀气,宽了一些总觉得不习惯,蔓草在一旁扫院子,过来怯怯的说:“小姐我可以试试。”
湘玉也没问她怎么自己过来了,疑道:“可有什么法子?”
蔓草咽了一口唾沫,又瞧瞧众人,有些紧张,声音都颤了:“我以前在花园,长拿尖尖的铁丝在花叶、花朵上刻个画儿,小姐,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破坏花草的。”
蔓草抽抽搭搭,眼泪珠子都要滚下来了,湘玉忙说:“你放心,我不追究你,你接着说。”蔓草这才定定神,脸色微红道:“我想着牛皮和花叶是一个道理,就是硬一点而已,我可以拿小刀简单刻个画,看起来就不那么单调了,刚才小姐和姐姐们谈话我都听到了。”越说道后面她声音越小,索性低下头,耷拉着脑袋。
这个丫头,怕是还怕她会怪罪她拿花草刻画玩呢,采茶在一旁道:“蔓草你可别泄气,你会这个手艺小姐开心还来不及呢,我们正愁怎么处理这条带子,这样你先画一个试试,咱们再研究。”
蔓草惊喜的抬起头:“真的吗?”眼神天真烂漫。
湘玉的丫鬟里采薇最稳重,此刻也拘不住笑意“真的真的,你放心画便是。”
蔓草说得寻一把称心的刀出来,说完风一般的冲出了小院,说去厨房寻寻看看。蔓草去了厨房一圈垂头丧气的回来,说厨房的刀都是切菜的大刀,再小的也不精致。
湘玉想起他在苏鸿良书房见过一柄极小的弯刀,最多也就是手掌大小,十分锐利,当时她打开刀鞘看了一眼,苏鸿良见了连忙夺过来,怕伤了她,说不定那把刀能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紧赶慢赶~~终于恢复早七点的更新了,和以往一样~~~
☆、第67章 7.15|
苏鸿良让人把弯刀送来,比湘玉想象中还要小一些,蔓草拿在手里颠了颠,又找出一块废牛皮试了试,回过身笑道:“小姐,这个刚刚好!”
接下来几个人研究了一下每条带子上刻什么花样,一天其他的没做,蔓草把带子刻完,天已经要黑了。
厨房的人过来问小姐晚上想吃什么,湘玉点了几道菜,有两道菜的食材她供应里没有,让采薇摸银子出来,给那人带走。
湘玉根本不缺银子花,冯氏每个月都要塞给她五六十两,湘玉自己都惊呆了,没想到冯氏这么有钱,不过冯氏给她了,她就接着,压在盒子里面,偶尔打赏个下人,要么就是加菜时花。
冯氏开始本想着,湘玉花费的账都记在她名下,可转念一想不妥,冯氏毕竟是所有孩子的母亲,只管着湘玉的花销,难免被人说偏心,这偏心私底下摆摆就行,明面上还得让人寻不到一丝的错漏。
湘玉早起背着书包去前院学习,不过几个月,小重宇长高了一些,脸上的更加肉嘟嘟的,可见平时没少吃。
湘玉的字进展很大,苏重秉不再让她练字,而是拿了书诗本让她背,湘玉打开一看,册子像是个人装订的,随口问道:“这个倒不像是书铺里买的,哥哥你从哪里寻来的。”
苏重秉头也没抬的回道:“我自己抄的,快背你的,一早上五首诗,别躲懒。”
重宇放下毛笔,在一旁拍手:“七姐姐快背诗,别躲懒。”
湘玉一把揪住小重宇的耳朵:“好啊重宇,胆子越来越大了,敢打趣你七姐了?”重宇拿起笔:“我不和你闹,我要写字。”说罢自己一本正经的描字。
五首诗倒不难背,湘玉打好精神,摇头晃脑的背起诗来,还别说,这么晃晃脑袋真的舒缓身体,放松精神。
早课也就半个时辰,她让采茶拿了上课用的书本,小丫鬟带着重宇回了后院,她径直去上课,到了新府邸,冯氏专门挑了一个安静的院子,让女先生教书,院子里栽种了两棵梅花树,等到了严冬,能开出一树的腊梅。
湘雪是柳女先最喜欢的学生,她骤然不来上课,开始说生病这托辞女先生还能信,但时间这么久了,再好的病也该痊愈了,苏家人也不愿意柳女先去见湘雪,她自然察觉出不对,可她到底是外人,湘雪不管如何了,也轮不上她插嘴,安心授课罢了。
如今只有两个学生,学的进度也差不离,女先生也清闲自在,湘莲偶尔会请教问题,湘玉可是下课收拾书包便走,柳女先不是太满意,这哪里是求知问识的态度呢,想想之前,即便是下课了,湘雪也拉着她讲小半个时辰呢。
柳女先是一个古板的人,觉得湘玉太过于懒散,可人家是家里的娇小姐,湘玉平素也规规矩矩,她也挑不出错来。
待上完了课,湘玉把冯氏的话带到:“太太昨日和我说,若是女先讲完了课,去正院找一下太太,她有事相谈。”
柳女先觉得奇怪,她从来苏府授课就见过太太三次,一次是太太挑人,问了几个问题,二是来苏府授课,客气的说了几句辛苦先生了,这几个孩子若是调皮尽管告诉我,第三次便是湘雪生病,她找苏太太说想见一次湘雪,被苏太太回绝了,这次是为着什么。
湘玉话带到了,下课后柳女先跟着湘玉一起来了正房,湘玉笑道:“太太在屋子里,我去找鹦鹉玩儿。”
找鹦鹉玩不过是一个说辞,冯氏找女先生一定事出有因,她进去不合适,但又想知道发生了何事,于是只能来正院等着,以求获得第一手消息。
湘琪见湘玉来了,搂着不撒手,两个人去了厢房。
冯氏见进门的女子面若桃花,身段比上次见时更轻盈了几分,年纪比她还大,可是竟然还有少女般的娇态。
冯氏和善一笑,让丫鬟赐了座,柳女先两手放在腿上,问道:“不知太太找我来有何事。”
冯氏没说话,让赵妈妈递上一样东西,随手说拿给柳女先看吧,脸上依旧笑着问:“柳女先看看,这件东西可曾眼熟?”
柳女先把东西接过去,脸色大变,颤颤巍巍的放在桌子上:“这可是奇了,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在太太手里?”
冯氏万万没成想到了此刻她还嘴硬:“你不认?”
柳女先强自镇定:“太太这话真是诛心了,我要认下什么?我也没什么好认的,太太说再多,都是诬赖我的清誉罢了。”
柳女先看着柔柔弱弱的,内心倒是十分强硬,铁证都在手里了,还能抵赖不成?冯氏也不急,早晚她得自己忍,缓缓说也无妨。
丫鬟端来两碟子芙蓉糕,方方正正的样子,冯氏让丫鬟放一盘在柳女先的小桌子上,冯氏举起一块儿:“女先生尝尝,这糕点味道不错,厨子是江南过来的,之前是知名酒楼的大厨,年纪大了想念家乡,便回了咱们湖南,老爷得知他回乡,特地高价请到苏府来做点心,其他的不说,这位师傅的糕点,倒是真心一绝,女先生一定要尝尝。”
冯氏再三礼让,柳女先机械的拿起一块糕,眯着眼睛打算放在口里,只听到冯氏哎呀一声,手里的糕点也应声掉到了地上。
离她最近的赵妈妈忙过来问,冯氏拿帕子擦擦手:“没甚大事,只不过我在糕点上见了一只虫子,心下害怕,是以松了手。”
赵妈妈是何等精明的人,顺着冯氏的意思道:“莫不是咱们的面粉生了虫?”
冯氏把芙蓉糕厌弃的推到一边:“不是面粉生了虫,不然那就是饴糖招了虫,有了上次的教训,竟还能发生第二次,咱们的厨房真是宽松,什么错漏都能出。”
柳女先就算再糊涂,听到这里也全明白了,冯氏知道了前后的联系,特地叫她过来摆这一出鸿门宴,今儿想全须全尾的走出门,怕是难了。
但她到底见过世面,任凭冯氏如何说话,我自岿然不动,冯氏暗道,这真是一个不好对付的。
冯氏手里捏着证据,不怕她逃缝,跟这种精明人也别兜圈子,索性撕破脸皮,眼神示意了一下夏岚,夏岚点头,低头悄声退了出去,院外的东北角好几个婆子蹲着呢,就等着夏岚来叫,夏岚让五六个粗壮的婆子悄悄的进了正院,守在窗根底下,冯氏可早就交待了,若是屋子出来的女子逃掉了,可拿她们几个是问,所以没人懈怠,集中精神盯着屋里的动静儿。
冯氏见柳女先死活不上钩,问道:“苏府待你不薄,你为何弃信忘义,做阴毒之事?”
柳女先挪挪屁股,脸上一片坦荡,就仿佛说这人不是她:“太太还是在说笑。”
冯氏又道:“你也是给小姐们上了好几年课的先生了,我和老爷都十分满意,看你孑然一身孤单,讲课也算尽心,一直用着你,可没成想,就喂出一条白眼狼,若不是我偶然间的发现,还不知道你的真实面目呢。”
柳女先没吱声,静静的看着窗外。
冯氏说了好半天话,嗓子都要冒烟了,杯里的茶早就凉透了,赵妈妈出去换了一杯,茶水太烫,晾茶的功夫她又捋了捋思路,说:“本来我没明白其中关窍,直到昨日湘玉院里的丫鬟蔓草去了一趟厨房寻刀,她没找到刀,却寻到了另一个物件,你根本不想让人发现的物件,恰巧路过正院掉地上她低头找,被我看到拿了过来。”
冯氏说完看了看柳女先,她眼中的光芒似乎暗淡了几分,冯氏又说:“没错,就是你当日匆匆离开厨房,遗漏在厨房里的一只耳环。是一个珍珠耳环,你姓柳,上面刻了一枚柳叶,你第一次见我便戴的这幅耳环,我还夸过你珍珠柳叶,大俗大雅,心思巧妙。那你的耳环,怎么在厨房?你一个女先生,去厨房做什么呢?再者说后院没有人提起过,柳女先去过厨房,你是悄悄去的,这事就蹊跷了。可我仔细想想,前事后事串联起来,就不难估计了。当日重阳节的花糕大家闹肚子,厨房说是面粉不洁,我就生了疑窦,按理说不至于那般厉害,满院子都闹的不消停,现在全清楚了,你趁着厨房没人,偷偷的溜进去下了泻药,我猜是把巴豆碾成末?具体细节只有你自己最清楚,而你之所以这么顺利,自然是有湘雪的丫鬟助你一臂之力,可你百密一疏,耳环松动落在了角落而毫无知觉,后几天你是提心吊胆怕被发现吧?后来你知道,你平安了。”
冯氏喘了一口气,又道:“对,你和湘雪,湘雪视你如师如母,十分敬重你,而你却利用了她,早在重阳之前,万忠说有孤本给湘雪,湘雪根本递不出话,她课下跟你抱怨两句,是你善解人意的说,可以去找万忠替她牵线铺路,到后面万姨娘和湘雪的种种,都有你的出谋划策,我便纳闷,依照万家人的秉性,是想不出那么狠辣的法子的,若是你,那就全通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派人去盯湘雪的丫鬟,几乎没什么收获,因为真正联络万忠的,是你柳女先。”
冯氏说道这里,十分痛心,摇摇头:“重阳节那日你们没得手,一是因为大夫的药见效快,我们无事,二是因为老爷没去万姨娘那,你们没把握能拿到印章,对吗?还有,湘雪不来上课你为何焦急的来找我说见她,不是担心她,而是怕她把你供出来,对不对?你为何这般做?一步步的,把苏家往困地上去逼?”
冯氏几乎说的分毫不差,柳女先惨然一笑:“我以为,你们不会知道,苏太太真是聪慧。”
“这句我权当你是在夸我。”
柳女先讽刺的扬了一下嘴角:“湘雪、万氏兄妹都是蠢货,还以为我是真心帮他们,他们不过是我的棋子罢了。”
冯氏想了一夜,虽能推测出前因后果,但柳女先为何这么做,她实在猜不出,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行事如此诡谲阴狠。
事到如今,柳女先也不想再瞒,她缓缓说道:“我夫君前些日子已经去世,我现如今也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被你们知道了,我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冯氏和赵妈妈皆是一惊:柳女先夫君不是早亡,她做了多年寡妇吗?怎么突然冒出一位夫君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不是很反转??大家可以猜一下柳女先夫君的身份,第一个猜对的送积分o__o "…
☆、第68章 7.15|
柳女先手里拿着那只耳环,拇指和食指不停的摩挲:“这对柳叶珍珠耳环,是我夫君送我的,他找人刻了柳叶,他说天下间,只有我配得上这对耳环。你们怕是猜不到吧,还记得被苏大人拉下马的前任知府大人吗?我是他的外室。”
冯氏一惊,自言自语道:“这怎么可能?”
苏家给小姐们找女先生,其他的不求,外貌要端庄,心思要正,对几个女先生的家世背景都是做了调查的,怎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查到?
可既然前任知府做了部署安排,自然不会让苏家人查出来,柳女先确有其人,只是年月久了,拿着一张画像去问,看画像像上四五分,其他事完全对得上,便以为冒充的这个是真的柳女先,不过她确实本姓柳。
柳女先原是京城教坊司里的一名乐师,弹琴奏乐本是雅事,可教坊司里却眷养了一群□□,教坊司所在的四牌楼南边是青楼所在的平康里,这一片的名声向来不好,哪怕柳女先洁身自好,可外面的贵人提起来,也是瞧不起。
柳女先家道中落,落到了这里,入了乐籍,就成了贱民,身份卑贱,用声色取悦男人,当时知府还是京城的一个小官,郁郁不得志,两人一见钟情,那时他已娶妻生子,家里妾室不少,可柳女先不在乎,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只要真心对她便好。
到后来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法子,把她从教坊司捞了出来,再然后他成了湖南的知府,她也悄悄跟到了湘地。
柳女先的身份太敏感,也不敢接近府里,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在离知府府邸不算远的胡同里置办一处宅子,二人常常幽会,一过也是好几年。
到后来有一天,知府和她说,求她办件事,他没这么求过她,柳女先心软了,一听也不是难事,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些都是从小时候学起的,教几个女孩一点不难。
就这样,在知府的安排下,柳女先冒名进了苏府做女先生,成了他安置在苏府的一双眼睛。
冯氏纠正道:“他不算你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