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敏儿认真地点头,“嗯,这时候就应该一根闷棍上去,打得它屁滚尿流,有多远滚多远,再也不敢回来。”
两个人哈哈笑了起来,因为声音刻意放得小,没人知道俩人在嘀咕什么。
明琳早就不屑搭理两个人离开了,跟其他一起淘汰的人在一旁说些什么,几个人脸上是相同的气愤,敏儿指了指,“她肯定在说你坏话,那表情也太恶毒了,你看她边上的几个人,平常笑得多温柔啊,这会儿都跟恶毒女配一个表情。”
“有相同诉求的人都喜欢抱团取暖,loser总是跟loser更能心意相通些。”
一个人在无法面对自己的失败的时候,总是会把这种情绪转移到其他自己可以接受的事情上,比如学习不好的人会埋怨自己的老师太low逼,工作不如意的人去埋怨自己父母没有能力为她走后门,其实究其原因不过是无法接受自己是个人生的loser。
“听不懂!”敏儿认真地看着她。
宁唯笑了起来,伸手揉她一头胎毛似的焦黄柔软的卷毛,就喜欢这种真诚不做作的小姑娘。
“拉不出屎怪地心引力不足的意思。”
敏儿终于听懂了,咧着一口白牙冲她笑。
宁唯捂着自己的眼睛,“谁给你做的造型,真是辣眼睛。”
“我自己做的,幽灵风。”说着,她转了一圈,“萌不萌?”
萌你个大头鬼!
宁唯一脸受不了要吐的表情,“这造型简直是个灾难,过来,我帮你改一改。”
某宝买的劣质品,布料太差,形完全没做出来,帽子更是看着巨丑无比,如果不是敏儿长了一张精灵脸,这一身就是大写的劣质加装逼。
最后一组是敏儿和十号,前面只剩两组了,时间根本不够,宁唯只能帮她动一动小细节,她唱《wn》,这首歌华丽性感又魅惑,配上黑色魅惑风的衣服,跳起舞来的确会更带感。
裙摆改成斜式的,原本到脚踝的长度被宁唯拿着剪刀大刀阔斧的剪到了膝盖的长度,用剪掉的布料拼了一个飘带出来,黑色太单调了,加上一些红色的元素?她想了想,扫了一眼衣架,拿了谭铭凯一件极其骚包的红色衬衣,毫不犹豫给剪了,反正他那么多套衣服,少一套不少,待会儿赔他好了,时间不多,没时间做缝合,只好把关键地方缝合一下,其他地方用回形针固定。
敏儿惊恐的看着她,“唯唯姐,你可不要害我,我可不想跟你一样拿零蛋,老丢人了。”
宁唯敲她的额头,“零分怎么了?最后不还是赢了吗,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敏儿贼贼地笑,“我怎么觉得白神是故意的呢,看着明琳从抓狂到懵逼,那转变怎么看怎么爽,哈哈哈。”
“咱能不幸灾乐祸了成吗?马上就该你了,宝贝儿!”
“怕什么,反正我还小,这么小就这么有才华了,长大了还怎么得了?没晋级就当给各位姐姐阿姨让个座吧,我年轻,反正就算被签经纪公司我家皇额娘也不会让我退学去唱歌。”
贱贱的!
“小屁孩儿!说谁阿姨呢!”
“你啊,都二十七岁了,可怕!”
“纠正,二十七是虚岁!我二十六”
“呵呵哒!”
宁唯把造型帮敏儿昨晚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虽然略粗糙了点,但聚光灯下,效果应该还不错。她帮她重画了一遍妆,眼尾多勾了一个黑蝴蝶纹,样子就更鬼魅了。
敏儿刚刚一直站着,边儿上一点会反光的东西都没有,这会儿迫不及待去镜子前照了照,“好吧,我就勉勉强强接受吧。”虽然说着勉强,脸上却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左右转着又照了照。
宁唯忍不住揉她的卷毛,“好了,想夸我直接说吧,不用憋着,会内伤的。”
临上台的时候,敏儿忽然转过头跟她说,“哦,对了,唯唯姐,你剪的那件衬衣好像挺贵的呢,价值三四千!”
还没等宁唯吐槽一件破衬衣要这么贵,敏儿又补充了一句,“美金!”
宁唯一口老血差点破口而出。
尼玛,坑啊,“小鬼,早点不说,你故意的是吗?”她冲她眯眼,真想揍她啊卧槽!
敏儿冲扮鬼脸,“一件衬衣而已啦,大凯哥不会那么小气的。大不了你去肉偿吧,反正我是没钱呐!”
☆、第11章 你可以试试
初赛第一场,谭铭凯直接晋级,最后的十进三中,宁唯,敏儿,还有那个出场发挥一般的一号陆一楠最终胜出,其余人淘汰。
宣布结果的时候,几个被淘汰的,有些人忍不住都哭了,梦想,坚持,所有的付出最终都变成了碎沫,那些做过的舞台梦,似乎很近了,但忽然又变得那么遥不可及。
有人哭泣,握着话筒,手都是抖的,“我在酒吧当过三年的驻唱,我想要从那个狭小~逼仄的空间走出来,我想拥有一个更大的舞台,为此我等了无数个日夜,我也将永远等下去。”
“我不怕失败,我更怕的是没有希望,很多人劝我,这条路太难走,可能我并不适合,音乐对我来讲真的奢侈,我家条件并不好的,现在我也真的觉得自己挺混蛋的,我也觉得自己有点不负责任了,不该让我父母那么累的。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可我已经没脸再伸手向家里要钱了,以后我可能不会专一玩音乐了,我可能要出去工作了。”
“坚持挺难的,可我只剩下坚持了。”
舞台上的背景乐轻缓,可莫名让人觉得有一种难过的压抑。
说出来都是轻飘飘的几句话而已,可背后的艰辛,别人又怎能体会。
宁唯是懂的,那些年对bjd的钟爱也让她饱受诟病,她家里算条件好吧,可是条件越好,周围的亲戚朋友就盯的越紧,每天在父母耳边念叨,谁谁家的女儿刚考了公务员,谁谁家的闺女出国了,谁谁家的孩子创业净赚几千万,你家闺女老这样不务正业可不行啊,嘚吧嘚吧,听得人神经越来越紧,越来越烦躁,刚开始搬去山区闭关的时候,不单单因为林墨白,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她骨子里跟她老爸一样是有些理想主义的,所以厌弃太过世俗化的东西,金钱对她来说只是工具,她有一百块钱可以只买一百块钱内的东西,她有一千万也可以享受一千万的生活,她也喜欢钱,喜欢物质的丰盈和光怪陆离的繁华城市,但也能耐得住贫乏,如果因为金钱让她放弃自己的生活方式去迎合世俗的所谓主流价值观,她是不愿意的。
就像大学的时候,她为了学自己喜欢的课程,放弃了很多不感兴趣的课,对她来说修不修得够学分并不重要,拿不到毕业证又怎样,她学到了很多,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充盈的,并没有浑浑噩噩浪费掉。
大四最后一个学期的时候,她把想学的都学完了,听说隔壁医学院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老师讲人体解剖,她那时候正好想学人体结构学,就想去蹭课,可是学校的琐事太多,医学院离她的学校又不是那么近,所以她直接退学搬到医学院附近去住,每天早起吃饭,上课,生活两点一线,是枯燥了点,可对于她来说,是甘之如饴吧!
很多人不理解,明明只剩下五个月就可以拿到毕业证,她却在这个时候选择退学,是不是脑子有坑。
可是宁唯不这样想,她的人生规划又不是上个不错的大学,找个朝九晚五的稳定工作,等一个看得顺眼的人结婚,生一个不知道为什么要生的娃,她为什么不可以有不同的选择。
脱离主流的结果就是她差点被喷死,亲戚喷,辅导员喷,朋友喷,谁逮着谁喷,每个人都神奇一致的化身高压喷壶把喷嘴对着她。
可她心坚定如磐石: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你们喷,我不说话。
众人看她这么冥顽不灵,顽固不化,最终放弃了对她的拯救,让她自生自灭去了。
所以后来大家都知道宁唯是个奇葩,所以她做再不正常的事都变得正常了。
她觉得自己足够幸运的是自己有一个挺她的老爸,哪怕做再匪夷所思的决定,老爸都会告诉她,“没事,失败了老爸养你。别管你妈,她就是怕你受苦,可有时候受苦也不是一件坏事,人生终究是你自己的,我们虽然不想你走歪路,但至少要给你试错的权力,你做你想做的,后果是好坏你自己承担,承担不了老爸帮你承担。我老婆我来养,不需要你管,等退休了,我们就去瑞士养老,你别打扰我们二人世界就行。”
所以她不存在爸妈一起逼她的情况。
长辈的人生经验往往告诉他们人生需要的是稳妥,上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然后结婚生子,让孩子再上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这是无数前辈总结出来的经验,最稳妥也最安全,所以这样做是对的,不这样做是错的,每个长辈都不希望孩子走错路,所以大家一起逼着孩子去上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
可是人生还是有很多不同的选择的,比如宁唯,她天生性格就比较奇特,对新奇事物的喜爱和追求达到了近乎狂热的地步,她骨子里带着天生的反叛情结,她不适合带着框架的东西。如果把她放在体制内,还不如一刀捅了她来得更实在。
此刻站在这里,听着淘汰者的告别语,她忽然又想起当初被高压水壶们一致喷的情景,所有人都说你错的时候,你很难坚信自己是对的。
任性是需要资本的,可大多数人没有资本。宁唯有一个开明的爸爸,有一个不错的家庭,可大多数人没有。
所以大多数人还是要选择上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结婚生孩子。
说不上悲哀,人生说白了就那么回事。
选择权永远在自己手里,选了自己喜欢的,或者不喜欢的,都是自己选择的,谁也别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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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输赢,就必然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敏儿乐的要飞起了,她抱着宁唯的胳膊,“唯唯姐,你好厉害啊,阿兰导师还特意问了我衣服是谁做的,说跟舞很配呢,她夸我的造型师不错,哈哈哈,我哪来的造型师。我说我没造型师,就是二号姐姐帮我稍微整了一下下而已,哈哈哈,笑死我了,阿兰导师下巴都快掉地上了,白神问我,‘宁唯?’,我点头的时候,他笑了,我的妈呀,从开场到现在,我第一次见他笑。”
宁唯本来在琢磨怎么赔谭铭凯那三四千美金一件的破衬衣,听到这里忽然愣了下来,“为什么?”
“估计觉得你歌挺烂的,放在别处还挺好使怪可爱的。”
“注意逻辑,谢谢!”
宁唯怪懵的,他笑什么?
莫非觉得她不仅人长得美还多才多艺挺有意思的?
好吧,纯属自恋。
明琳那边气氛就不怎么好了,有人在她耳边嘀咕,“我觉得我要认命了,我没勇气再继续了,我已经参加过至少四个比赛了,无功而返……”
明琳默默地听着,一股偏执的情绪在脑子里越发酵越浓烈,认命吗?怎么认命……来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定拿下前三,现在这样,简直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
第一场就被刷下来,还莫名遭受一番屈辱,叫她怎么有脸回去。
林墨白待在导播室和温世荣聊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工作人员说要护送他出去,他摆摆手说不用了,助理跟在他的身后帮他拿着东西,一边小声跟他讨论着什么。
林墨白被拦下来的时候,助理还以为是来要签名的小粉丝。
“抱歉,已经很晚了,林老师最近比较忙,身体有些吃不消,等官方见面会的时候再来要签名,可以吗?”
林墨白只淡漠地看着她,他知道,眼前这个女生不服气,从第一眼他就看出来她是什么样的人,他是故意的,放了鱼钩,但确是她主动咬上去的,这样的性格,音乐路上注定走不远,留着做什么。
“白神,其他三位导师都习惯先念成绩不好的人的成绩。”害她形成了惯性思维,认为第一个被念到,就是分数低的,“你却反过来,是算准了我正急躁一定会跳出来质疑,是不是?你敢说你没有偏袒宁唯。尽管给了零分,可是你对她的评价却是明贬实褒,不是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哪怕面前的人是尊神,她也要神挡杀神,佛挡弑佛。“你这是徇私舞弊,你和宁唯的关系我会上报节目组,或者揭露到网上去,这样的节目,没被选上是我运气好。除非你公开向我道歉,否则我不介意把事情闹大。”
僵持了几秒钟,林墨白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笑话,末了,送她一个冷笑,“是,你说的都对,所以呢?去上报吧,祝你成功!”
这下换明琳愣了,她不相信他会这么淡定,外强中干吗?“不信那就试试,看你的名声先臭,还是我先认输,先说一声,我也不是没有门路。”
沉默,沉默,再沉默!
就在明琳以为他终于怕了的时候,眉目都要扬起来了。
他只是“哦”了一声,“那拭目以待!”
她顿时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爆掉,“那宁唯呢?就算你不害怕,那她呢?”
林墨白忽然转过头直视着她,散漫的眼神一瞬间化身两道冰刃直直扎进她眼里,“你可以试试看!”
☆、第12章 你去哪了(捉虫)
宁唯出电视台,就看见一辆车牌号熟悉的奥迪q5停靠在路边。
她跟敏儿说了一声,“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然后就大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她站在车窗前,敲车窗,“霍祁东,出来!”
霍祁东推开车门,一条长腿迈出来,然后整个身子,等他站直在宁唯面前的时候,宁唯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老霍同志,你今天去相亲了吗?穿这么正式。”
一身银灰色的西装,没打领带,但是配了领结,一方黑色的丝质手帕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胸口,头发打理过,用摩斯抓出的型看起来还不赖。
整个一精英二代的装逼打扮,看起来倒像那么回事。
霍祁东横了她一眼,“就不能从你嘴里听出来点好听话,怪不得到现在还是条单身狗。”
他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回答,很久很久之前他也问过这样的话,她的回答是:“你不也是单身汪吗,还好意思说我……哪天真成大龄女男青年,不如咱俩凑合凑合算了,省得祸害社会。”她这样地说的时候,他有些楞,后来一直后悔当时没能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