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节
我说我带你离开这里啊?
小米儿摇头,说可、可是我的毒剂还没有配成功啊?
我蹲下来,一脸严肃地说道:“小米儿,现在出现了一个新情况,有一个叫做青衣魃的东西,现在正朝着这边赶来,那东西很恐怖的,即便是三目巫族,也未必能够对付得了;如果拖到了那个时候,我们都会有生命危险,见如此,不如我们现在就离开,你觉得呢?”
我本以为小米儿是我女儿,最听我的话,没想到听我说完之后,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摇了摇头。
小姑娘显得很坚决,对我认真地说道:“可是爸爸,你不是告诉过我,答应别人的事情,就应该做到,这叫做信守诺言,是做人最基本的品德;如果我们这样走了,那么绿叶姐姐没有了这药剂,岂不是没救了?她人很好的,还来看过我两次,我不想她死……”
啊?
听到小米儿的话语,我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我很难跟小米儿讲清楚这里面的道理,有的事情是没有对错的,只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
但看着小米儿那清澈透明的目光,我却很难跟她讲起变通的道理来。
她认准的,的确是真理,但如果我们信守了诺言,将要面临的,极有可能是死亡。
想了一会儿,我最终还是没有做决定,而是将两个选择的后果,跟小米儿摆开来,然后让她来做选择。
小米儿毫无意外地选择了留下。
她拥有着一颗玲珑剔透的心,这是我一直所期望的。
小米儿身为蛊胎,其实是暴戾和野蛮的集合体,本来是会被当做一件杀戮兵器的,但她最终还是被我用爱感化了,使得我成为了第一个没有死去的鬼母。
我一直希望她能够成为一个善良而正直的人。
所以此时此刻,她既然选择了诚实和善良,我这个当父亲的,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给予她最大的支持。
我与小米儿约定之后,离开了这个阁楼。
尽管青衣魃恐怖无比,但我觉得为了小米儿能够成为一个我所期望的人,这险我值得去冒。
从小米儿的关押之地回返,一路上风声鹤唳,看得出来,青衣魃的到来,冲击到了每一个人的心灵。
从这些人的表现上来看,我越发能够感受到青衣魃的强大。
好在我穿着绿叶的那件黑色袍子,将头脸遮住,倒也没有人注意到我。
我回到了绿叶这边来,翻墙而进,然后准备进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却发现前方有人在走廊那儿站立,我下意识地想要回避,结果那人却好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我一般,身子一闪,竟然直接出现在了我的跟前来。
她笑吟吟地看着我。
青丘雁?
这个狡猾多智的小妖精,她怎么在这里?
我心中惊讶,而这个时候,绿叶则从另外一边走了过来,对我说道:“神使,你去哪儿了?”
第057章 第二次交易
不知道是不是说了谎,心中发虚的缘故,我总有一种无地自容、转身欲逃的冲动。
然而我最终还是站定,没有逃离。
面对着绿叶的疑惑,我微微一笑,说我出外面去走一走,散散心。
绿叶一脸紧张地对我说道:“神使,对不起啊,这是青丘雁,我父亲的一个客人,也是我的朋友,她刚才不问缘由就闯进来了,我不知道您恰好回来,所以……”
啊?
听到她这么说,我便知道青丘雁并没有在绿叶的面前将我给揭穿。
既然如此,事情就有得谈。
我暗自吸了一口气,然后微笑着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无妨,既然碰见了,那便是缘分,青丘姑娘,里面请。”
青丘雁面若桃花、嘴角上翘,平静地说道:“青丘是我的族名,叫我雁子便是了。”
我们三人走进了屋子里,一路上了二楼,书房处落座,绿叶显然为没有拦住青丘雁而内疚,低着头不说话,而青丘雁则显得自然许多,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我的对面,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瞧见她对我使眼色,知道有些话儿不想让绿叶知道,于是对旁边垂手而立的绿叶说道:“绿叶小姐,能帮我泡杯茶么?”
绿叶一点儿都没有族长大小姐的觉悟,慌忙点头,说好,我这就去。
她转身离开,下了楼,而这个时候一直表现得规规矩矩的青丘雁,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生动起来,眼睛一转,盯着我悠然说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呢?王明、隔壁老王,还是神使大人啊?”
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说就我个人的感觉而言,隔壁老王是个不错的名号。
青丘雁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冷了,盯着我,哼声说道:“你倒是好大的胆子,这偷天换日的手段果真厉害,就连我都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想到你居然又出现在三目族长女儿的闺房之中来——告诉我,你是人是鬼?”
我耸了耸肩膀,说是人是鬼很重要么?
青丘雁说很显然,你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大活人——很难想象,一个身体如此脆弱的人类,居然能够跳入那滚烫的岩浆之中而不死,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我说雁小姐,我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青丘雁冷冷一笑,说我曾经为了你女儿的性命,跟三目俊担保过,所以她的行踪是我重点关注的事情,你认为我会信任那帮脑子里只有肌肉的笨家伙么?也幸亏我在那里弄了些手段,要不然还不知道你居然活着,而且还差点儿将小米儿给带走——你知道若是小米儿失踪了,谁会遭殃么?
啊?
她原来是从小米儿监所那边一路找过来的啊?
我心中了然,也知道青丘雁定是在三目俊那边说了许多好话和担保,再加上我的“壮烈牺牲”,才使得三目俊留下了小米儿的一条性命。
如果我今天带着小米儿离开了,只怕三目俊的怒火,第一个发泄的,恐怕就是出面担保的青丘雁。
想到这里,我的脸色稍微松懈几分,冲她点了点头,说多谢。
青丘雁摇头,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还以为是遵循某个人的遗嘱,过多的付托了自己的同情心,没想到正主居然没有死——还好你今天只是去看了你女儿,如果你要将她给带走,只怕咱们现在就坐不到一起来了。
我说当天我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三目俊在怒头上,肯定要找人撒火,我如果跳进了岩浆之中,同样作为父亲的他,那愤怒方才会消减几分……
我简单地解释了几句,青丘雁问我为何能在熔浆祭坛那样的高温之中存活下来。
我随口敷衍,说个人的体质不同。
见我不愿回答,青丘狐没有再追问,而是问我为什么会在绿叶这里,她为什么叫我神使呢?
我不得不又解释了一番,而差不多聊完之后,绿叶也端着茶水回返来了。
她瞧见我们聊得还算不错,热情地给我们倒茶,然后满是自豪地对青丘雁说道:“雁姐姐你知道么,神使很厉害的哦,早在两天之前,他就已经算到了青衣魃的出现呢。”
青丘雁一脸错愕,说真的?
我给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绿叶却自顾自地说道:“对啊,而且神使之所以过这边来,就是为了给我们三目巫族渡劫的呢,那青衣魃在他面前什么麻烦都不是,神使一定会击败青衣魃,将其降服的……”
“是么?”
青丘雁似笑非笑,说这样啊,青衣魃的出现,使得整个虫原的无数族群人心惶惶,如果神使能够将其降服,自然是天大的功德一件。
我尴尬地挥了挥手,说这个啊,再说,再说哈……
废话,一个能够让整个虫原都为之恐惧的青衣魃,别人是避之不及,我就算是借两条命,估计都不够填的,我犯哪门子的劲儿,去惹它干嘛啊?
我打定主意不管这事儿,没想到绿叶将我给架得高高,青丘雁也挨着捧,就是让我下不来。
我连着喝了好几口的茶水,却越发的紧张起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找了个理由,将绿叶给差使离开了去,然后恶狠狠地瞪着青丘雁,说绿叶不懂事就算了,你瞎起什么哄啊?
青丘雁一本正经地说道:“什么叫做瞎起哄,我刚才说的话,可都是真的。”
我说我什么本事,你不知道么?我和小米儿可都是给你生擒了的,若论本事,你多厉害啊,而茫茫虫原,多少豪杰,又怎么轮得到我来出头?
青丘雁冷笑,说你这是打算置身事外咯?
我说你应该也知道,我本就不是这儿的人,根本不知道青衣魃到底是什么,什么也不了解,在这一点上,你们可比我有发言权;至于我,还是乖乖地等着小米儿配好了毒剂,然后离开便是了。
听我说完,青丘雁盯着我,许久之后,她洒然一笑,说也对,你的家不在这里,所以你无需拼命……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也不是这么说,只是……
青丘雁话音一转,锥子脸上突然间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来,说不过如果我现在去跟三目俊那里告发你,你说你还会不会置身事外啊?
啊?
听到青丘雁的话语,我皱起了眉头来,说你这是在威胁我?
青丘雁站了起来,一边踱着步,一边说道:“青衣魃最厉害的并不是它的修为,而是它能够带来干旱、瘟疫和邪恶的恐怖,它上一次出现的时候,无事高手死于非命,赤地千里,最后却是苗疆万毒窟的人出了手,将其封印了去——现如今它又出现了,而你却也是从苗疆万毒窟出来的,由不得我不产生一些联想……”
我说你多大的人了,居然还迷信这个?
青丘雁摇头,说不是迷信,有的时候,命运就是这般奇妙,我总有一种预感,最终降服了那青衣魃的,说不定就是你——所以,你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愿不愿意管这事儿?
我依旧摇头,说我无能为力……
青丘雁说就算我去跟三目俊告密,你也不肯帮忙?
我说蜉蝣撼树,这事儿是去送死。
青丘雁沉默了好一会儿,咬着牙,从腰间摸出了一把折扇来,说如果加上它呢?
桃花扇?
瞧见青丘雁手中的桃花扇,我的心中欢喜,有心想拿,不过又怕对方晃我,于是问道:“为什么愿意把它还给我?”
青丘雁苦笑,说不能用的东西,再好也不是自己的——我尝试了很多方法,找了许多的人帮忙,但最终却还是打不开它,所以我相信,或许它的宿命,不在我这里。
我拍了拍手,伸出来,说行,成交。
青丘雁瞪了我一眼,说你若是使诈,我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你,知道?
我哈哈一笑,将桃花扇给夺了过来,啪的一声打开,展现出了十里桃花的扇面来,看得青丘雁一阵失神。
两人达成了协议,青丘雁告诉我,说让我装扮成她部族的人,与她一起离开此处,参与对青衣魃的调查工作,我同意了,叫来了绿叶,告诉她我得去处理青衣魃了,日后再与她相见。
对于我与青丘雁仅仅见了“一面”,就跟着她离开这事儿,绿叶耿耿于怀,有点儿不开心。
我也是哄了好一会儿,方才让她释怀。
两人离开了三目巫族的核心聚集区,来到了外面的交易市场附近,在一处很大的窝棚子里,这里有三十多个不同种族的家伙在开会协商,而青丘雁则介绍全身都藏在黑袍之中的我,说是族里刚刚派来的高手。
这些人是三目巫族聚集地各方势力的代表,聚在一块儿共同商讨对付青衣魃的事情。
我进来之后,一直缩在了角落,听着这些人在这里扯皮掰扯,口沫飞溅。
然而听了半天,却没有听到一个实质性的办法,大部分都是心中惶惶,纠缠鸡毛蒜皮哦的责任和义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