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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第十一章

    陈玉兰拿了药出星巴克,季相如跟在她后面说:“你有车吗?要不我送你?”

    陈玉兰避之不及,忙说不用。季相如说他的车就在医院住院部前的停车场,让她在这等一下,他过去开车,几分钟就出来。

    医院门前人来人往,很多出租车停在这,陈玉兰随便找了一辆拉开车门,对身后季相如说:“谢谢季医生,我先走了。”

    出租车很快驶入主干道,后视镜里季相如的身影还在,越来越小。

    陈玉兰一边看一边想,这人怎么回事,害得她情急之下坐上出租车,本来她是打算等公交的。

    医院前那条路水泄不通,一个十字路口愣是耗了七八分钟才过去。之后的路畅通无阻,出租车师傅赶时间,陈玉兰感觉几乎是眨眼间,就到地方了。

    玄关处亮着壁灯,客厅里空无一人。

    陈玉兰换了鞋拎着药,去李英俊卧室找人。

    李英俊刚洗完澡,背对着门在穿衣服。穿的不是睡衣,是一件白t。陈玉兰进去的时候,白t套到一半,头还撑在领口上,大片背脊露在外面。上宽下窄,平滑紧绷。蝴蝶骨张开又收回,展现出非同一般的平顺肌理。

    陈玉兰想起李英俊穿衬衫的样子,斯文俊秀,和眼前所见完全不同。

    李英俊穿好衣服,回身看着陈玉兰:“以后进来要敲门。”

    陈玉兰把药给他,问:“你要出去吗?”

    李英俊点头,陈玉兰跟在他后面。他换好鞋,看见陈玉兰又趴在茶几上看书,头低得很下,姿势很不好。

    感受到注视过来的目光,陈玉兰抬头,看见李英俊站在门前没走,于是站起来问他是不是还有事。李英俊没答,目光向下,那里是陈玉兰的膝盖。

    茶几很矮,家里最矮的凳子在这张茶几前也稍微显高。平时陈玉兰用垫子当椅子,坐累了就跪着,膝盖被她跪得很红。

    “你可以用我的书房,”李英俊说,“但是别碰里面的东西。”

    -

    李英俊开车十多分钟,郑卫明嫌他慢,指着时间说:“英俊哥哥啊!要是我,一个油门就到了!”

    李英俊笑笑:“大晚上叫我过来就是听你吹牛啊?我已经够快了,也不想想我那边过来多少路程。路上开车呢,你打三个电话催我。郑卫明,你要是没什么要紧事,我绝对转身就走。”

    郑卫明嘻嘻哈哈地搂住李英俊:“要紧事!绝对要紧事!你先等会!”

    等了好一会,忽然来了个女人。

    郑卫明起来迎接,李英俊云里雾里地看着他把那个女人带过来,女人见到李英俊眼睛一亮,然后笑着自我介绍。她身后郑卫明对他使眼色,李英俊看懂了,郑卫明是在向他邀功,意思是瞧,是不是胸够大,腿够长。

    男人都喜欢大胸长腿的女人,李英俊也不例外。但这并不代表只要胸大就人尽可妻。李英俊对这个女人没有丝毫兴趣,他自己心里很清楚。玩了一会下来,郑卫明也清楚了。

    大部分时间里都是郑卫明在活跃气氛,他说美女身材怎么这么好,女人掩着嘴开心地笑,说她从小爱吃炸鸡,炸鸡有激素,小学四五年级她胸围就很大了。

    郑卫明哈哈笑,炸鸡好,炸鸡真好。

    结束以后,李英俊出于礼貌把女人送回家。回去的路上,郑卫明打电话问他怎么样。

    李英俊反问:“你说怎么样?”

    郑卫明老老实实回答:“不好。”

    “知道还问?”

    “我这不是抱着一线希望嘛!哎我说,李英俊你可真大牌,一晚上惜字如金,把我累惨了!我都要以为是我在和炸鸡妹妹相亲了呢!”

    李英俊乐了一下说:“你正好单身,这样吧,我大发慈悲,把炸鸡妹妹让给你,你好好享用吧。”

    李英俊到家快十二点,又累又乏还出汗,他进卫浴冲澡,出来后直接关灯上床。

    书房那还有亮光,从虚掩的门里透出来。李英俊看了下时间,十二点十分,她居然还在看书。

    李英俊很难伺候,视线所及处但凡有丁点光亮都难以入睡。他现在很困,他要马上睡觉。于是他快速向书房走去。

    书房里只亮着台灯,桌上的东西被陈玉兰摆放得整整齐齐,归置出大片空间用来看书写字。教材摊开放在左侧,陈玉兰趴在那,下面垫着厚厚一沓草稿纸。

    她睡着了,手上还握着笔。

    李英俊抽掉她的笔,她没醒,食指反射性地勾了勾。李英俊摇了摇她的肩,她没醒,砸吧砸吧嘴。

    李英俊觉得好笑,怎么睡得像猪一样。

    “起来!”李英俊喊她。

    陈玉兰惊弓之鸟一样从座位上弹起来,眼眶又红又湿,像兔子。

    李英俊细细看她,“哭了?”

    陈玉兰一边摇头一边揉眼睛:“没有。”

    又做梦了而已,梦里元康又困在火里,她看得清清楚楚,元康的脸被烧没了。

    李英俊说:“十二点多了,你平时在客厅里看书都看到这么晚?”

    “不是,就今天。”陈玉兰整理那些复习资料,“有个东西我看不懂,看了好久,没想到都这么迟了。”

    “那现在看懂了吗?”

    陈玉兰摇摇头。

    “先睡觉吧,”李英俊说,“你不睡我也要睡了。”

    陈玉兰哦了一声,抱着书和笔走出去。李英俊看着她背影,鬼使神差,忽然说了一句:“搞不懂的问题先放一边,我们局里有个人是这个专业的,明天你可以问她。”

    第二天到了局里一问,陈玉兰才知道,李英俊拿回来的那些专业书,也是从小叶这里借走的。

    小叶很和善很热心,解释问题时非常仔细。陈玉兰很感激,小叶说这有什么:“平时工作李主任很照顾我,李主任来借书那时候我就和他说了,书可以不用还,你有问题也可以来问我,没事的。”

    陈玉兰笑了笑,小叶能够如此,还是李英俊起的作用。她不仅要谢小叶,更要感谢李英俊。

    李英俊刚从局长办公室出来,路上碰见溜达的老王,打了个招呼。老王说:“你老婆来你办公室了?我看见你桌上有个女式包。”

    李英俊回办公室一看,哪有葛晓云人影,桌上的女式包是陈玉兰的。她上午跟他来局里,现在人在楼下小叶办公室。

    李英俊松一口气,这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葛晓云于他而言,已不是蜜糖,而是负担。

    他沉下心神,重新回办公桌前。

    工作了没一会,手机铃响了。他摸摸口袋,手机安安静静。响铃的是陈玉兰的手机。李英俊没管它,铃声停了。静了没几秒,又响起来。这样反复几次,李英俊忍受不了了,从包里把手机掏出来,看见上面显示美玲的名字。

    然后他按下接听。

    陈玉兰从小叶办公室出来,爬楼梯回李英俊那。

    “结束了?”李英俊问她。

    她嗯了一声:“叶姐人真好啊,忙里抽空给我解答问题。”

    “那你有没有好好谢谢人家?”

    “谢了。”

    陈玉兰想了想,问:“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红烧肉?我感觉你挺喜欢吃的。还是狮子头?”

    李英俊松松肩膀,笑着看她:“怎么忽然问这个?”

    陈玉兰说:“其实我知道,叶姐这样,其实都是你的原因。”

    李英俊挑了挑眉毛。

    陈玉兰说:“所以我也要谢谢你。但是你什么都不缺,我想来想去,只能给你多做点好吃的。”

    “要吃什么,你说吧。我一会去菜场。”

    李英俊没答,手往对面沙发示意了下,说:“别急,你先坐。”

    陈玉兰乖乖坐下。李英俊从办公桌后绕到前面,靠着桌沿站着,然后慢条斯理地翻下袖口。

    陈玉兰发现,每每他不用笔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把卷上去的袖子翻下来,卷上去是防止袖子弄脏,翻下来是保持形象整洁。来来回回其实很麻烦,但他乐此不疲。

    她忽然想起在郑卫明车上去公安局那天,他像是开了个玩笑一样地说自己对生活品质有一定的要求。看来那时候是认真的啊。

    把袖子整理好后,李英俊说话。

    “把你招进来后,我好像都没有了解过你的基本信息。就算是定下你的那天,也很戏剧很潦草。你说你想不出怎么感谢我,我觉得,你就把你所有的信息详细地告诉我,当做对我的感谢。”

    李英俊看着她,笑了一笑。

    陈玉兰发怔,“怎么忽然问起这些呢?”

    李英俊说:“刚才我接了美玲的电话——抱歉,因为你的手机实在太吵了,我没法工作——美玲和我透露了一些你的信息,我觉得不可思议。你——”他稍作停顿,仿佛是在思考该怎么说,“你和夜总会有什么关联?”

    陈玉兰一下子站起来,矢口否认:“没有任何关联!”

    李英俊压了压手掌,意思让她坐回去,“你别急,我不会偏信一人之词。我现在问你这件事,就是想让你仔细解释,顺便告诉我你的来历和经历,你是什么样的人都没关系,但不能是乱七八糟的女人。”

    ☆、第十二章

    陈玉兰给美玲打电话的时候,美玲正被一个醉酒的客人缠着。她陪笑脸说好话,一退再退,醉鬼一进再进,直至逼无可退。

    陈玉兰听见争执声,紧接着啪的一声,然后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美玲换了个地方说话:“陈玉兰,有什么事?”

    陈玉兰说:“你怎么了?刚才什么声音?”

    “没什么,说吧,什么事。”

    陈玉兰提一口气,说:“美玲,你今天是不是打我电话了?不是我接的。你和接电话的人说什么了?”

    “没什么。”

    “不可能。”陈玉兰觉得难过,“美玲,我当你是朋友,你呢,当我是朋友了吗?”

    美玲笑了笑,似真似假地说:“我也当你是朋友啊。”

    “那你怎么可以乱讲话?”

    “我讲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讲!我只是告诉他你的一些情况而已,我告诉他你是吃这碗饭的,我说错了?你长得漂亮,讲话也好听,难道不是天生干这个的?别的话我一句没多说,是他自己想多了,你怎么来怪我?”

    陈玉兰生气:“你为什么这么说?明明有别的表达方式,你故意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不是想引起别人的怀疑?美玲,你为什么这样?”

    静了静,美玲没说话,陈玉兰也没说话。

    电话这头,陈玉兰猜测着电话那头的美玲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元康失踪的时候,是美玲陪着她,让她觉得偌大一城市,失去了爱人,还有友人可依靠。她们都是孤苦无依的人,同病相怜,一起打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