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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一团朦朦胧胧的,自成一体的生机正在孕育。

    宝镜脸色陡然发白,似被重锤狠敲,天啊,妈妈该不会是怀孕了吧?!宝镜一时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上辈子妈妈是否也曾怀孕过,可惜,却没有机会生下肚子里她那不被知晓的弟弟或者妹妹……心中一时喜忧皆有,还得若无其事道,“妈妈,你是不是吃坏了肚子了?下午还是去医院吧。”

    李淑琴心里也七上八下,可有些话毕竟不好对女儿说,只得胡乱点头。因徐海东下午要带堂弟去找工作,李淑琴也没和他多说。

    然她毕竟是有些心烦气乱的,有些话只有女人才懂,她便让宝镜带堂妹出去玩,自己留在家里和海昌媳妇拉家常。

    “那好吧,妈妈再见,婶婶再见。”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在大人没商量出个结果前,自己大概是不被允许探听的。可若事情真如猜想那样,自己却不得不未雨绸缪,起码,要保证好家庭经济……毕竟,那为数不多的家庭存款,又刚刚因为自己的拜师礼,花掉了200多块啊!

    “宝珍,我带你吃好吃去,你保证要乖乖的好吗?”

    宝镜把堂妹抱到了车斗里,小宝珍一向很听她的话,听说有好吃的,小脑袋点的更欢快了。

    张卫华虽觉得俩小的生意是小打小闹,但张鹏缠得他紧,午饭后他还是给侄子弄回了一大袋地瓜粉。

    三人又骑着车来到宝镜大舅家,宝镜指挥两人择菜,她也开始挽袖子忙活起来。

    大舅给她攒的棒子骨,正好剁碎了熬汤。

    地瓜粉用凉水调和成糊状,再把一锅烧好的开水直接倒入,一边不停的搅动,很快地瓜粉就被烫熟至半透明。

    等水温冷却到四、五十度,再加些地瓜粉,一直揉到不粘手才行。那一边,骨头汤熬得喷香乳白,咕噜噜冒着气泡。

    宝镜便开始炒料,茴香、八角、大料……加上一大勺辣椒酱,不停翻炒,再放一把姜蒜,最后往锅里倒骨头汤。

    一种让人咽唾沫的辣香在屋内弥漫,不仅是张鹏和宝珍眼巴巴垂涎,连在屋内预习课本儿的李兰芯都静不下心了。

    “小镜在做什么?”

    宝镜见锅里底汤煮开了,翻出个漏勺,把揉好的粉团放在漏勺里用力捶打,“兰兰姐,你来尝尝,看看这东西有市场吗?”

    粉团变成丝丝的粉丝从漏勺落入锅里,宝镜扔了一些蔬菜进去,因是自家人尝鲜,她不吝惜荤菜,还烫了切片的猪肝儿和猪心。

    不到两分钟,三碗热气腾腾的火锅粉端上了桌。

    “荤菜太少了!”张鹏用筷子搅了搅,就大口吃起来。麻辣鲜香,脆脆的素菜,有劲道的粉条,张鹏的速度简直是风卷残云。

    宝珍面前放的是小碗,她垫高了身子,努力夹着粉丝往嘴里塞。又麻又辣,喝口水又忍不住想吃。

    “咦,豆芽,土豆,莴笋,白菜……有荤有素,挺丰富的呀!”家庭条件不差,李兰芯当然吃过火锅,但表妹的做法又有所不同,底汤特别香,吃法也很便捷。

    不知不觉,饭量不大的李兰芯竟将一大碗火锅粉吃完了,姣好的面容泛起红晕,辣得额头也出了一层薄汗,嘴里却还在回味那滋味。

    “小镜,这是你准备要卖的东西吗?味道很不错呢,要是在我们学校门口支个摊儿,肯定很受欢迎。”

    新产品受到一致好评,宝镜也挺得意,炒料的手艺可是她前世特意学来的,为此在火锅店打了半年工。

    试吃了新品,她又再三嘱咐小堂妹不准说漏嘴,三人骑着车在县里转一圈儿,等味儿散得差不多了才回去。

    徐海东给堂弟找了个烧锅炉的活儿,工资虽然才三十,徐海昌已经挺满意。看在徐海东的面子上,厂里还分给他一个单间平房暂住,堂叔两口子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等着堂妹回来呢。

    “房间靠近锅炉房,不太冷,先从我家搬两床被褥回去,你们一家人今晚就直接在那里住下了。”

    听着堂兄的交待,徐海昌不住点头。

    等徐海东帮堂弟一家安置好了回家,宝镜早就上床睡觉了。

    李淑琴估摸着女儿早该睡熟了,憋了一天的话终于按耐不住吐:

    “海东,我那个都迟了半月,今天闻着荤腥又想吐,你说该不会是有了吧?”

    徐海东吹了半晚上风,脑子还不太清醒,不由呆呆道,“有什么了?”

    喜忧参半的李淑琴都要被气死了,“有什么?你是笨蛋呀,我是说我可能又怀孕了!”

    “啊?!”

    徐海东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在短暂的呆滞后,狂喜无比。

    ------题外话------

    你们看到更新时是中午,可怜我大晚上的,写火锅粉写得这么详细,我真是作死啊……饿到发疯咽口水我会讲?

    第三十章 确定有孕,孩子去留

    猛然听到妻子再次有孕,短暂的呆滞后,一种狂喜袭上徐海东心头:很快,他又要拥有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骨肉了!

    可他还来不及手舞足蹈,妻子一盆冷水便浇下。李淑琴摸了摸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语气中带着难以言诉的惋惜与不舍,“海东,我想过了,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咱们不能留下他。”

    爽直的李淑琴不由眼眶微红,生了宝镜后她一直没有再孕,婆婆也少因此给她脸色瞧。一度也很想给女儿添一个弟妹,即便是73年国家在计划生育上提出“晚、稀、少”的口号,只要两胎间隔四岁,也是符合规定的。

    但是……“海东,先不说供销社要求职工要当遵纪守法的标兵,只生一胎的口号已经开始提出,若为了肚子里这个,我有很大可能会丢掉工作,到时候咱们拿什么来养肚子里的孩子?”

    李淑琴眼里衔满泪水,“更何况,我们还有小镜。你看她现在不仅学习认真,又拜了祁教授为师,咱家这经济,都没办法保证能给小镜最好的条件,哪里还能生第二个?”

    在省城时,父亲也向自己普及了不少古玩常识,这可是个烧钱的行当,不撒真钞票,不见真东西,哪里能学出个一二三出来?

    狂喜中的徐海东被妻子三言两语击毙,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怀孕了,却不敢生下来。

    一贫如洗的乡下,人们还敢多生两个,而两口子双职工家庭,却不敢生育二胎。徐海东抱着头痛苦蹲下,说到底,都是他没本事不说,还得贴补老家,拖累了妻子这个娇娇女!

    没错,就算为了宝镜,也不能生育二胎。

    皎洁的月光下,望着女儿恬淡可人的睡脸,徐海东才从满腔苦涩中找回一丝安慰:他们的女儿如此优秀,值得他和淑琴倾力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