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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第六十二章

    钢门上的小窗啪的一声被打开。

    “0491号。有人探视,要出来见吗?”狱警透过铁栏杆问她。

    “谁?”

    窗台下的书桌旁,女人正捧着一本书在看,阳光透过铁窗照在书页上,留下一道一道细长的阴影。

    女狱警看着她的背影,她甚至都没有回头,就那样不经心的问了句谁,那么怡然自得。不知道的或许还会恍惚地以为这里是江氏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呢。奇怪的是她并不反感江月照的态度,她冷淡,却没有丝毫傲慢。

    “一位姓顾的先生。”她回道。

    语落她眼尖地发现江月照原本要翻动书页的手滞住了,好几秒后才又翻页,比先前低沉了几个度的声音淡声道:“不见。”

    女狱警重新站到顾城面前,有一点点的抱歉,但更多的是好奇的转达江月照拒绝见面的意思,她作为少数的知情人之一,多少的听说了一些关于这位顾少爷和里面那位江大小姐之间的婚姻传闻,现在亲眼见了当事人,自然生出探索的欲.望。

    顾城看起来并不意外他被拒绝了,什么都没问,只是目光很深,深到她觉得有点难过。再想到一向淡然的江月照方才片刻的失态,她好像窥探到了一个秘密。

    燕城监狱关的都是些政要、特殊罪犯以及有研究价值的罪犯。

    江月照的身份明面上来看似乎挺符合的,她是司党人士。只有极少数的个别人士才清楚的知道她被关在这里实际上是出于保护。

    心姐死了。

    在江月照舍身将她引出来的那天,被高位狙击手一枪射中脑门,死了。

    江月照就在近距离,不超过一米的地方,亲眼目睹。

    而心姐的手下,也亲眼目睹了这场狙杀。

    他们当下的第一刻没想到要拿下江月照,可是后来,青龙帮发动全国26堂,要杀了江月照为心姐报仇。

    所以某种意义上,江月照被关在燕城监狱是出于对她人身安全的保护,但她获刑也是不容置疑的。

    她对范延军的故意伤人罪证据确凿,甚至种种迹象表明她有蓄意杀人罪的嫌疑,只是因为她戴罪立功,将缉毒组的头号要犯心姐引出来了,才抹去了那些性质严重的,最终定为故意伤人罪。

    消息传出去后,大家只知道她被收监在燕城监狱,其余的一概不明。

    顾城也不例外。

    *

    b市顾宅。

    ……

    “你什么意思?没有啊,江月照从来没有来找过我或者你三叔。就算她见过大嫂,达成什么协议,可这种那么重要的事情不经过我们商量也是不可能通过的,她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顾城的二叔道。

    语毕他见顾城恍恍惚惚的样子,皱了皱眉道:“阿城,不是我说你,既然已经离婚了,江月照的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哎,你别看现在我们的形势一片大好,可坐稳位置的是上头的人,不是我们顾家,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你们若是没离婚的话,我不会说这话。如果现在你们没离,那么你和江月照的婚姻,没准还真会成为有心人攻歼我们顾家的把柄……”

    后面二叔说了些什么,顾城就全然没能听进去了。

    有一个荒诞的、可怕的猜想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他拒绝去想,因为那会把他逼疯。

    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一通来自医院的电话。

    “不好意思,打扰了,顾先生。由于我们联系不到曾醉墨病人的姐姐江小姐,您是江小姐留给医院的曾小姐的唯一紧急联系人,所以只好找您了。”打电话过来的护士道。

    “我怎么会是唯一的联系人?曾小姐的母亲呢?”顾城皱着眉不解的问。

    “曾小姐的母亲上个星期去世了,您不知道吗?”

    顾城只觉得耳边的声音嗡嗡嗡的,去世了?曾卿如去世了!这个震惊而可怕的消息在他脑门里冲撞着,撞得他精神涣散,直到听到护士小姐接下来的话他才回过神。

    “……病人于半小时前昏迷了,我们对她进行了抢救,人暂时是救回来了,但她的心脏、肾脏和肝脏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衰竭,目前情况很不乐观,我们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单,您是病人现如今唯一的家属,姐姐的——丈夫是吧?麻烦您尽快来医院一趟……”

    护士显然不清楚他和江月照已经离婚了,理所当然的道出了“丈夫”二字,顾城根本就没留意到,他整个人都被曾卿如去世的消息冲击得找不到魂魄。

    好久好久,他才缓过神来,深深呼了一口气,“我马上过来。”

    他到医院的时候,主治医生和各科医生正好给曾醉墨会诊完毕,鱼贯从无菌病房里出来,所有医生都“全副武装”,无菌服严严密密地从头包到脚。

    顾城见到此景心里一沉。

    他上一次随江月照来看曾醉墨的时候她还不至于被推入无菌房,无菌病房一般都是给准备移植的病人使用的,而曾醉墨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那么进这个病房只有一种可能,她的病情已经很严重很严重了,为了保命,不得接触到一点点病菌。

    打头的医生拉下了口罩,冲顾城点了点头,顾城认出这是曾醉墨的主治医生边医生。

    他向顾城走来,走近了,顾城以为他会讲曾醉墨的病情,没想到他说:“家属签字的部分我开特例帮病人解决了,你试试看能不能联系到江小姐,将一些通知书送过去让她补签。”

    顾城闻言心里微惊,边耀楠话里话外的都透露出他对他和江月照离婚的事情知情,可外人绝不会知道的,他是怎么晓得的?

    没来得及细思,就听边耀楠继续道:“她现在已经醒了,知道你来了,想要见你。”他顿了顿,似乎接下来的话语很难说出口,“病人以后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少,如果可能的话,在顾先生的能力范围内,能把江小姐带来见病人一面的话最好,不行的话,你代替江小姐见她一面,也好。”

    边耀楠言尽于此,仿佛是出于医者仁心多说了后面的那些话,可顾城却心惊的看到他的眼里藏得很深的悲伤。

    这……真的仅仅是出于医者仁心吗?

    顾城换好衣服推门进去,曾醉墨的确已经清醒了,整个人浮肿又虚弱,身上不知道插了多少管子,各种液体进进出出,看得顾城心里沉重不已。

    曾醉墨见到他却笑了笑,“姐夫。”

    这一笑驱散了病房里的所有阴霾。

    “感觉好点了吗?”顾城走近问。

    “很好。说实在话,非常好,因为我又一次捡回了一条命。”曾醉墨笑着真心说道。

    顾城扯出一个笑来,是真的心疼她,她和他的妹妹泉青一个年纪,经历着的人生却是天差地别。

    “姐夫,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进来吗?现在不是探视的时间,按理家属不能进来探视,可若是等到下午3点,我不知道我还醒没醒着。”

    顾城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你有话跟我说。”他肯定道。而且这番话,十有**和他们俩之间唯一的联系有关。

    ——江月照。

    “没错。”曾醉墨让护士把她的床摇起来,撑着坐了起来。

    “姐姐前段时间,来过我这里。”

    顾城闻言目光一缩,没说话,静静的等她说下去。

    “她给了我一份股份转让书,将她名下江氏所有的股份全部转给了我。”

    “你是她妹妹,应该的。”顾城道。

    曾醉墨看着他,嗯了声,然后让护士将柜子里的股份转让书拿出来,递给顾城,“你仔细看一看。”

    顾城不明其意,犹疑地接过,从头看到尾,目光落到最后一行的时候,他一直平静的脸骤然面色。

    这份股权转让书的附加条例是:

    如果曾醉墨去世,所有股份归到顾城名下。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顾城震惊的盯着那张纸久久无法回神,直到曾醉墨幽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很乐观,我很努力地想要活着,但实际情况就是我活不长了。”

    顾城启动双唇想要说些什么,被她阻止了。

    “这是一个医学上来讲十分肯定的事实,我当然也盼望奇迹,但奇迹只会降临在一个人身上,对于其余的千万人,只是空谈。”

    曾醉墨冷静地,甚至近乎冷酷地说着这一切,那样的审视,仿佛说的不是自己一般,这个时刻的她,身上闪着江月照的影子。

    “所以姐姐的股份,明面上是转给我的,实际上,则是转给你的。

    “姐夫,姐姐很爱你。远比你想象的,更为爱你。

    “你怎么会答应跟她离婚?她一定很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大早起来撸的呢,要留评呀~

    ☆、第63

    第六十三章

    燕城监狱的清晨比其他地方来得更早,已近冬日,晨雾弥漫在操场上,沾湿了绿茵茵的草坪。

    偌大的草坪上,整齐划一的排满了一俩百人,跟着操场上的扩音喇叭比划着手脚做操,如果不是他们身上的囚服,从他们的神态上压根辨别不出来这是监狱里的犯人。

    早操时间结束,他们排成一条队去食堂吃饭,刚刚在餐桌前坐下,指导员就来到了江月照身边,“0941号,有人探视。”

    看出她有不想见的意思,指导员比她更快地截断了她的话锋,“你先别急着拒绝,这里有封紧急信件,从**来,需要你签名,你先看一看。”说着她递来一封信。

    江月照闻言睫毛一颤,接信的手微微发抖,捏住信封稳了稳心神后才从餐桌上拿起刀,很快地裁开信封,将一页薄薄的纸抽出来。

    病危通知书

    曾醉墨病患家属:

    很遗憾地通知您,曾醉墨病患于11月2日凌晨4点43分因突发性感染引发高热昏迷,导致心肺等多器官衰竭,危及生命。

    我们已采取有效措施积极救治,同时向您告知:为抢救患者,医院不能在事先征得您的同意的情况下将依据救治工作的需要,使用和采取应急救治所必需的仪器设备和治疗手段,请予以理解、配合和支持。

    如您还有其他要求,请在接到病危通知书后立即前往我科。

    **血液科

    医师签名:边耀楠

    日期:201x年11月2日

    亲属/监护人签名:

    日期:    年    月    日

    放下信纸,一阵巨大的后怕袭向江月照的后背,直把她往无尽的深渊里拽。她,说不出话来。

    这一次是救回来了,下一次呢?

    指导员在边上适当地轻声提醒道:“如果你想知道更具体的,可以去见一下探访人。”

    江月照平静了一下情绪,问她道:“有笔吗?”

    指导员愣了愣才从怀里掏出一支中性笔,江月照接过后在病危通知书上唰唰签下自己的名字,将纸塞回信封,递回给指导员,“麻烦您送回医院,谢谢。”

    “你……不去见一下来探访的人,问一下你妹妹的情况吗?”指导员难掩讶异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