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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她把这事告诉众人,大家反应各异。

    江星月笑道:“这点人情,我以后来还就是。”

    荷月却笑嘻嘻地接道:“欠吧,欠多了,就来个以身相还。”

    桐月似笑非笑地道:“这样,人家说不定以为你是恩将仇报。”

    荷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江星月觉得两人的话大有深意,但又琢磨不明白。桐月也不大愿意跟她分享,遂赶紧岔开了话题,好在江星月也没有多问。

    大船顺风顺水,两岸风景奇丽。众人的心情不由得豁然开朗。

    梅月激动地叫道:“三姐,我们又要换新地方了。”她以前做梦也没想到能走那么远。

    桐月眺望着岸上的如画江山笑道:“是啊,又换地图了。”

    她们即将到达一个新的地方,即将开始新的征程。

    ☆、第九十三章 示威

    第九十三章示威

    他们一行人上路时刚好是七月中旬,走的是水路,白天有些炎热,夜晚倒是十分清凉。

    因为天气的缘故,桐月这几日养成了昼伏夜出的习惯。

    她十分喜爱这江上的夜晚:月亮的清光落在江面上,两岸的群山和树林仿佛都在沉睡,清凉的夜风时不时送来阵阵花香还有未熟透庄稼的气息。

    她最爱做的事就是站在船头上欣赏夜晚的江景。其他人起初也很喜欢,后来就看腻了。特别是荷月,她最感兴趣的是江中的鲜鱼,一有机会她就钓鱼,有时钓不上来,她干脆跳下水去网鱼抓鱼,再顺便洗个澡。端月和梅月则忙着照顾两个孩子。于是,看景的只剩下了桐月和江星月两人。

    桐月望着江心的一轮明月,突然问道:“你父母跟你取名的时候,是不是刚好想到江上月景触发而来的?”

    江星月笑道:“你怎么知道?确实如此。”接下来,她兴致勃勃地提起了江父。

    “我父亲生前喜欢游览名山大川,兴致来时也会吟诗做赋。我们祖籍在南方,多江河湖泊,我父亲做的诗也多与水月有关,我和哥哥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江星月说到兴奋处随口吟了几首父亲的遗作,桐月也不怎么会鉴赏,就是觉得听着挺朗朗上口。

    桐月又问:“你父亲的诗作结集刊印了吗?”

    江星月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并没有。父亲自觉天赋有限,怕被后人耻笑,去世前特地叮嘱我们兄妹,千万不要把这些诗词流传到外面,只我们自家人看看就行了。我和哥哥一直遵循他老人家的遗愿。”桐月不由得心生感慨。

    两人借着这江景夜色、清风明月,越谈越投机,最后,桐月干脆提议来一壶酒来,来个不醉不休。荷月本来没有兴趣赏什么风景明月,一听说有酒,立即凑了上来。她还忍痛贡献了一条鲈鱼,让橱子拿去蒸了,再加上几个小菜,三人围成一桌浅斟慢酌。

    荷月只顾喝酒吃菜,桐月和江星月一边品酒一边品评诗词世事。

    江星月这会儿正好谈论到当世的几个诗人,她说道:“当世倒有几个诗词做的不错的。比如有一位孟公子,有一位刘先生……”

    她谈到这些人时,有时会顺口背几句他们的名作,桐月初时并未觉得如何,但是后来一听却觉得不对劲。怎么说呢,这些人的诗词他总觉得在哪儿听过似的,觉得莫名的熟悉。然后仔细一想,才发现,这些人的名作竟有几句与后世的名作大异曲同工之妙。若不是确定这些人不是穿越的,她都觉得对方也是在借鉴和致敬前辈。

    不知道白佑林有没有发现这个现象?希望他以后借鉴时多注意些。

    桐月正在沉思间,却见荷月睁着一双醉眼道:“什么孟公子刘公子的,我问你,那个柳栖白他会做吗?你说几句我听听。”

    江星月好笑地看着荷月,她顺口诵了几句柳栖白的诗词,桐月不听还可,一听又是一惊。这几句与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有相似之处,不过,诗风比张若虚更加空灵缥缈。

    荷月低头品味一番,觉得似懂非懂,便问江星月:“你说这个人怎么老是一副忧伤的样子,做的诗词也是这样?”

    江星月微微叹息一声,“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好像听说,柳公子生母早逝,并与父亲不甚和睦。”

    荷月登时清醒过来,十分感兴趣地紧追不舍,她的急切已经引起了江星月的怀疑。她起先是以为荷月对柳栖白感兴趣,再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她再一看桐月的神色,顿时恍然大悟。她并没有戳破,只是笑而不语。

    她说道:“关于柳兄的事我知道得不多,以后咱们回京时再慢慢打听不迟。”

    这应该是她们最快乐最轻松的一段时间了。两人相识几年,但相处时间并不多。在乡下时,桐月要为生计奔忙,江星月也有一堆事情要处理;来京城后,她忙着备考,也没有闲心。现在,她们有大把的空闲,可以深入地、无所顾忌的畅谈。她们一路观美景、饮妹酒、食鲜鱼,每日里船上一片欢声笑语。

    明州越来越近,江星月的心情也渐渐从放松变为凝重。桐月知道她是在担心上任后的麻烦事。

    一日,江星月背手立在船头,她突然问身边的船工:“前方五六里处是不是有一片大芦苇荡?”船工答是。

    江星月沉吟片刻,突然吩咐大家要做好准备。

    桐月忙问是怎么回事,江星月淡淡一笑道:“没事,不用害怕,我来之前问过很多人,这个地方常有水贼出没。所以让他们注意些。”

    桐月问:“他们竟如此大胆,连你这个新任知府也敢抢劫?”

    江星月道:“正是因为我是知府,他们才要给我一点下马威。上一任知府就是如此,不过,你尽管放心,他们应该不敢伤我的性命。”

    江星月蹙眉沉吟,接着又让船工放慢行程。

    船工又来问要不要在前面的埠口停靠一会儿,江星月听取他的建议。

    船停靠后,船工、下人们纷纷下船去买采东西。两个孩子也是蠢蠢欲动。江星月派了几个下人领他们上岸去玩耍。她则召集桐月等人商议。

    桐月想了想,船上连侍卫带船工也就几十人,若是水贼人多势众,硬拼不太好。而且还有端月和两个孩子在船上,更让人有所顾忌。江星月说对方不敢伤他们性命,那就顶多要些财物,然后耀武扬威一番也就行了。他们无非就是想让这个新任知府对他们心存忌惮,对他们以后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江星月不是那种同流和污之人。所以,这次,他们不但不能软弱,还要反过来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桐月说出了这个想法,江星月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们要怎样做,才能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的同时又不至于有太多伤亡?”

    荷月一听,大声嚷道:“这有什么难的,把船上身强力壮的侍卫都集中起来交给我,我带着他们把那帮龟孙子杀个片甲不留!”

    江星月看着荷月笑而不语。

    桐月看着荷月说道:“你先坐下,别动辄打啊杀啊的。我们先开动一下脑筋行不行?”

    荷月无力地坐下,恹恹地说道:“你们商量吧,你们动脑,我动手便是。”

    众人突然都不说话了,江星月在慢慢在踱步,桐月也在凝神思索。

    突然,她听到埠口上有人在大声说话。

    “刘老伯,你干啥去了?”

    “是王老弟啊,我去卖豆子了。”

    ……

    他们只是路过,彼此随口寒暄几句而已。但就是这短短几句,却让桐月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她激动地站起来,对江星月说道:“我想了一个办法。”

    江星月脸上一喜,忙问她是什么办法。

    桐月附耳过去,如此这般这般地说了。江星月不由得眼前一亮,她频频点头:“好极了,你这个办法跟我的那个办法搭配着用,咱们就给这帮不开眼的水贼一个教训。”

    接下来,两人开始商量细节。

    一个时辰后,船上的人陆续回来,端月和两个孩子也平安回来。江星月悄悄吩咐下人上岸去买两船最便宜的豆子,接着点了十几个水性好的侍卫和船工在那两条船上,他们其他人坐在后面一个条船上。荷月自告奋勇也要跟着去,桐月也没阻拦她。

    一切准备妥当后,他们又开始出发。

    三只大船慢慢地向芦苇荡划去,七八月份正是芦苇最茂盛的时节,远远地望去,青森森的一大片,仿佛没有边际似的,让人无端的生出一丝害怕和恐慌。

    此时的芦苇荡十分安静,安静到只有水鸟的叫声和船浆划水的声音。

    江星月稳稳地站在船头,另外两只船在前面。

    船行过半时,就听得芦荡丛中传来一声尖利的哨声,接着,呼啦一下,从四面八方冒出了很多水贼,他们有的划着小船,有的是涉水而来。这些人拿着刀枪棍棒绳索,呈半圆形将三只大船围了起来。

    ☆、第九十四章 新官上任

    第九十四章新官上任

    这些水贼约有一百多人,多是些年轻力壮的男子。他们将船团团围住,大声呐喊、调笑。

    有个喽啰大声喊话:“船上众人听着:你们要想好了,是要命还是要财?要命的,赶紧把钱财全交出来;要财的,就把命留下。”

    江星月神态镇定,她立在船头,朝一个二十来岁、膀阔腰圆的贼首模样的汉子遥遥一拱手,清声说道:“好汉,在下与你无冤无仇,你要财拿去就是,休要伤我家眷。”

    那贼首哈哈大笑:“算你识相。”

    江星月顿了顿又道:“我乃是今年的新科进士,十年寒窗苦读,幸得及第,前来探亲,还望好汉给留些东西,以全体面。”

    那贼首听罢笑得更欢,他见江星月长相俊秀,气度不凡,不像上任知府那种先是耍横,后来见势不好才肯服软,不似眼前这人这般痛快。

    贼首大笑数声,接着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念在你是读书书人的份上,饶你这一回,你可听好了。只要你今后也像今日这般识相,我们兄弟绝不为难你,如若不然,你就等着瞧吧。”

    “是是。”江星月也顾不得另外两条大船了,急声吩咐上面的侍卫船工赶紧回来,再命船工赶快开船。

    众船工一起划动船桨,船只飞也似的离开了这个危险之地。

    在他们身后,众喽啰上笑着跳上船,一阵喧闹欢呼。

    船越行越快,那边的欢呼声越来越远了。江星月吩咐船工放慢速度。

    荷月和一众侍卫早就做好了准备。他们身穿短衣,手里拿着铁钩弯玩刀,腰上系上绳索。

    荷月一声令下:“下水。”大家便扑通扑通跳下水,像鱼似的往回游去。

    芦苇荡里,那群喽啰仍在欢呼。他们跳上去检查船上的东西,一看是豆子,再看另一船还是豆子,有人不禁大骂了起来。

    不过,他们的头领似乎并不介意。本来他们的原意就是敲山震虎,想给这个新知府一个下马威,省得他不知天高地厚,一上来为了政绩来剿灭他们。他们对此早有经验,先是一吓,吓完再哄,托内线献上不菲的礼物,从此以后,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他们可以在境内为所欲为。知府在此地刮上两三年也该卸任了,他再用贪来的钱去贿赂别人,政绩考核不求上上,只求个中等便可过关了。反正此地本来就是如此,治理不好也是理所应当。

    众喽啰正在喧闹,突然,有几只小船微微一晃,接着有人叫道:“不好了,船底漏水了!”

    “哎呀,我这个也漏了。”

    “这是怎么回事?看看水底。”

    ……

    喊叫声此起彼伏,乱成一团。

    船漏了,自然也不能再用了,船上的人只好跳到装豆子的大船上。

    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两艘大船也早就开始漏水。水一点点地渗进来,渗入到船底的豆子里,豆子遇水开始越来越膨胀。

    荷月等人早就从水底溜走,躲到一旁的芦苇丛中,静静地等着。

    他们并没有等多久,那个声音就响了起来。

    只听得一声巨响,装豆子的一条船炸了。

    船上的喽啰又惊又恐,吓得扑通扑通直往水里跳,动作快的尚能捡回一条命,动作慢的则是连着被炸伤了。

    他们惊魂未定,另一条船也“砰”的一声炸了。

    桐月和江星月听到这声巨响便知道她们的计谋已经得逞,不由得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