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肉文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32节

      相处得时间越久,桐月就越心疼这个妹妹。几年的童养媳生涯,让她格外注意别人的脸色。谁高兴谁不高兴,她能立即敏锐地察觉得到。

    她十分勤快,每天起得比他们大家都早,一起床就开始打扫院子,喂鸡、做早饭。吃过早饭,就去村外的山坡上放羊,放羊时也不闲着,再顺便打些草回来晒着。村里人听说梅月回来,也有不少妇人来看过几回,问几句,议论几声就回去。三婶和菊月也来过几回,还送了点吃的来。

    梅月大多数时间都在安静地劳作,她跟白氏虽然是母女,但两人都不善言辞,再加上几年不见,多少有些隔阂。跟父亲林老实更别提,她每回见了他都怯怯的。林老实对这个女儿态度也是淡淡的。一家人之中,她跟两个姐姐最亲近,也更有话说。二姐性情温顺,极有耐心。至于这个三姐,梅月一直摸不透她的性格。她拼命地回忆起自己离家前两人的相处,发现那时的她好像不是这样的。不过,人都会变,她也不觉得奇怪。

    她一直用崭新而好奇的目光注意着桐月,看她怎么对父亲斗智斗勇,看她怎么争取管家权,也看她怎么做生意。

    桐月这些日子一直在忙活生意的事,眼下秋收刚过,各种东西也最丰富。桐月每日是绞尽脑汁,把家里、地里的东西改头换面,拿来换钱。山里的野果子她拿来腌渍了来卖,地里的各式蔬菜她也变了花样来卖。用麦秸杆和茅草编成的各式小玩意也拿到县里去卖。

    白佑林在这些事上帮了她的大忙,他让府里的管理去跟县里的几家商行打个招呼,再把桐月引荐给他们。商行的老板是卖白家的面子,但到底还得看货物的质量。好在,桐月十分尽心,做的小吃和东西质量都很不错,而且样式新颖。慢慢地,这些人也逐渐认可了她。

    林家每月又有了稳定地进帐,总算补上了买羊的亏空。

    桐月每次跟林老实报帐都留一手,林老实但凡有疑义,桐月就拿现成的话堵他:“咱们乡下人的东西,人家城里人谁看得上?商行的老板还不是看在表哥的面上才不得不收,你还能指望卖高价?你要嫌表哥的面子不够大,你倒是自己去找路子啊。”林老实哪有路子可找?何况,他又怕这话传到了白佑林的耳朵里,怕人家有想法,也不敢多说,因此只好把话咽回肚里。

    家里的财政大权紧紧地握在桐月手里,手头一有宽裕,她就开始着手改善家里的生活。包括林老实在内,人人都得到了益处。

    荷月更加白胖,个子窜得比同龄人更快。杏月和桐月的气色也好了一些。

    特别是梅月,生活改善,心情舒畅,无人打骂。她就像久旱的庄稼苗得到甘霖一样,迅速地恢复了生机,性子也逐渐活泼起来。

    现在,她是桐月的小帮手和小跟班。桐月干什么她都跟着,她读书认字时,她也在一旁好奇地看着。

    桐月笑着问她:“四妹,你想学识字吗?”

    梅月一脸惊讶:“我也能学吗?我学得会吗?”

    桐月笑道:“你当然能学,你这么聪明肯定学得快。”

    梅月抱着将信将疑的心态,开始学习认字。

    桐月不但有耐心,方法也新颖巧妙,加上梅月着实聪明,人又刻苦。桐月教多少她记多少,当下记不住的,在干活时或是睡觉前就默默地记诵,一有空闲,就拿着烧火棍和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没过多久,她已经把先学认字的杏月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杏月撅着嘴抱怨道:“丢脸死了,你比我小,又觉得比我晚,认的字却比我多。哎呀我不学了。”

    梅月看上去十分不安,赶紧安慰杏月,桐月也劝她,好在杏月只是说说,倒也没有因此嫉妒梅月。只是她从此以后对读书这事更加懈怠。桐月劝了几次,每次她都说道:“咱们女孩子,读书有啥用,又不能考状元,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多做些针线呢。”白氏和林老实在这方面,显然更赞同杏月。几次之后,桐月也不好再劝,只好随她去了。

    梅月认的字一多,桐月就把家里的藏书拿给她读。梅月仍旧觉得十分认真,一遇到不懂的就向桐月请教。有时桐月也会跟她讲些书本以外的事,每每都让梅月听得心向往之。

    ☆、第四十八章 好时光

    这一段时间是桐月过得较为清闲和平静的一段时光。

    农家最忙的时节麦收和秋收已经过去。炎热的夏天也到了尾声,再也不用被暴晒。家里的生意也逐渐进入轨道。现在她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趟县城,有时是林富贵送她,有时去镇上搭便车。她和白佑林的见面次数也频繁起来。

    白佑林经过这么长时间已经慢慢适应古代的生活。

    两人见面时,他对桐月感慨:“以前忙碌的时候时常羡慕那些专注享受生活的富二代,真过上了又觉得精神空虚无所事事。特别没有手机电脑,出门旅行也不方便,一时不知做什么好。”

    林桐月戏谑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尝试下种田。”

    白佑林连忙摇头:“我又不是没种过,坚决不干。”

    两人一起笑了。

    笑毕,白佑林又向她打听江星月的情况,林桐月说道:“她最近正在用功读书,我也有段时间没见她了。”这倒是实情,江星辰现在的身份的是秀才,江星月说她想参加明年的乡试,她读书虽多,但毕竟不是朝着科举的路子来的,现在正在哥哥的教导下努力恶补这方面的知识。再加上,她哥哥、母亲身体都不好,家中大小事都要她管,她极为忙碌,两人只见过寥寥几面。

    白佑林出了一会儿神,摸着下巴不解地说道:“不都说古人讲穷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吗?怎么她还这么努力地读书?”

    桐月笑了笑,说道:“教条是教条,实际是实际。古人还说男人要齐家治国平天下呢,又有几人能做到?还有,咱上学时还有什么学生守则啥的,又有谁真正完全照着做了?”

    白佑林两手一摊:“我发现,你反驳人的能力比以前还厉害。”

    桐月面露无奈,“环境锻造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林桐月看看天色就要告辞。临走时,白佑林又要送她衣裳和吃食,桐月仍是谢绝。

    “不用了,你给我的帮助够多了。”

    白佑林看着她直摇头:“你这个人呀……”

    桐月猜测对方是在说太骄傲,分得太清之类的。

    桐月笑笑没接话。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不喜欢欠人太多人情,不过,她现在已经欠了白佑林人情了。但这种人情和帮助,她觉得还算自在,单纯地物质上的帮助,她还是无法接受。

    林桐月站起身来,又说道:“再帮我一个忙,借我几本书吧。现在家里又多了一个爱读书的妹妹。”

    白佑林也知道梅月的事,他不禁又感慨了一回,带着桐月到书房找了几本浅显又有趣的游记、杂记之类的书。另外,他又送了桐月一些画画用的东西。这次桐月没有拒绝。

    桐月带着这些东西,坐驴车先到镇上,再步行回家。

    她走到半路,正好碰到前来接她的梅月。

    梅月一看到桐月,兴奋地朝她招着手,因跑得太急,到得桐月跟前时累得气喘吁吁,一张小脸泛着好看的红晕。

    桐月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这时候回来?”

    梅月笑道:“你每次都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回来的。我怕你拿的东西重就来迎迎。”

    桐月暗暗感慨这个四妹的心思细腻。梅月说着话去接桐月手中的篮子,桐月阻止了她:“有点沉,咱俩一起抬着吧。”

    两人抬着篮子,说说笑笑,往家里走去。

    梅月来家后,性子变得活泼不少,在桐月面前尤甚。她一脸好奇地问着她在城里的见闻。桐月拣有趣的几件小事说了,她听得津津有味。桐月又告诉她自己找表哥借了几本书,梅月更是兴奋异常。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已经能连蒙带猜地看懂最初级的文章了。这回不但是杏月惊叹,连桐月也赞叹不已。学生觉得用心,桐月这个老师教得也格外用心。

    剩下的一半路,因为有人作伴,桐月丝毫不觉得路途遥远。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家门口。

    当晚,吃过晚饭后,梅月就开始钻进屋里迫不及待地读桐月借来的书。

    秋天不像夏天时天长,晚饭后不久天就黑透了。屋里必须得点灯才能看书。

    她们刚刚点上油灯,就被林老实发现了。他在屋外不停地唠叨:“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天天耗费灯油念书,你们还能中状元是咋地?”

    桐月听得心烦,在里面回嘴道:“这油是我买的,你能不能少唠叨几句?”

    林老实听到这话更气了,大声嚷道:“什么你买的我买的,这个家全都是我的!你这个人还是我生的呢,没有我能有你?”

    梅月赶紧把灯吹灭了,软声道:“好啦,爹别生气,我不看了就是。”

    桐月才不想屈服,“擦”地一下,又把灯点亮了。

    她在屋里大声说道:“赶紧地看,这是表哥让咱们读的,他说他的表妹不能大字不识,要是咱不看,他该说咱们不把他的话的放心上。”

    她倒不怕跟林老实吵嘴,但她懒得吵。所以只好随机应变地拿出白佑林当幌子。

    林老实听完这话果然不说话了。

    桐月乘胜追击,推开房门对林老实说道:“爹,这是我不对了,我忘了你嫌费灯油,我下回见了表哥跟他明说。”

    林老实赶紧说道:“明说啥?他叫你看就看。算了算了,费油就费油吧。”林老实无奈地叹着气,抄着手回自己屋去了,他眼不见心不烦。

    桐月脸上带着笑意,转身回屋。

    梅月笑得两眼弯弯,双眸闪着亮光,一脸崇拜地说道:“三姐就是厉害,什么人都能对付。”

    桐月苦笑一下,夜路走多了,总能会几手对付小鬼的方法。

    林老实回屋了,杏月和白氏在另一间房里做针线,再也没人打扰她们。两人便又接着读书。梅月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遇到不认识的字和不懂的地方就问桐月。

    梅月刻苦攻读,不知疲倦。但桐月不行,这种晦暗的油灯,时间稍长,她就觉得视线模糊。她怕梅月累坏了眼睛就劝她早点歇息。

    梅月虽然十分不舍,但还是从善如流。

    两人熄了灯,并排躺在床上闲聊。桐月并不是擅长闲聊的人,可是奈不住梅月好奇心强,多数都是她问,桐月答。有时,桐月说到兴头上,会不自觉地把自己在现代的见闻穿□□去,每每都让梅月听得心潮澎湃,心向往之。同时,她也更加佩服这个姐姐。

    渐渐地,桐月说得累了,意识开始模糊,陷入半睡状态。梅月也差不多,半睡半醒间,她突然喃喃说道:“三姐,我要是一直能过这样的日子该有多好。”

    她的这句呓语似的话,猛然把桐月的睡意惊走了。

    她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在想,她怎么让梅月彻底摆脱贺家那个非人的地方。可是,当初是白纸黑字写着的,而且梅月还在贺家住了几年,这都是无法抹杀的,她现在能想到的,只能是用钱砸得贺家自动放弃。至于贺家会不会同意,同意了又要多少钱,她不知道。

    她的生活总是一个难题接着一个难题,她的进城大计才刚刚开始,现在又多了一个——接回梅月。不过,后者比前者更急迫。说真的,在没见到梅月前,她对这个妹妹只有责任,现在,又多了感情和心疼。尽管这个任务很难,而且还会推迟她的进城计划,但她觉得值得。

    林桐月望着透过窗格洒漏到屋中的几缕月光,心中莫名多了一丝希望:黑暗再浓的地方,也会有月光照耀进来。生活尽管苦难重重,但终究会有希望。一切都会变好,睡觉。

    心灵鸡汤喝完,林桐月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又是个好天,一连几天都是天气晴好。林桐月又往县里送了次东西。

    让她高兴的一件事是,掌柜地说,下次去会给她这个月的帐。

    还有一件让她无法评价的事是,白佑林说他想走一走终点穿越男的路子。他想发明炸药和研制琉璃。桐月本想劝阻,但想了想还是作罢。她自己做不到,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何况,白佑林的家境这么优越,资金材料也不缺,兴许人家真能成功呢。

    因此她只说了一句:“想做就做吧,不过,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白佑林自信满满,踌躇满志:“我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干一番事业吧,我不能一直这么游手好闲。”

    接下来的日子,林桐月比以往更忙。

    林家也发生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先是她奶奶叶氏大病了一场,其实自从上次之后,叶氏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她不但身体虚弱,精神也有些错乱。几个儿子儿媳妇起初张罗着治了几回,见没有效果也就没人再提了。他们不提,桐月更不会提。但她名义上到底是自己的奶奶,叶氏病重,她还是得走走过场。

    等到叶氏病情稍缓,林富贵又要盖房子。两家关系不错,她自然也得跟着爹娘去帮帮忙什么的。

    林富贵家的新宅基地就在离桐月家不远的地方。新房盖的是半砖半泥的,下面是砖,上面是泥。就这样,已经让不少村民羡慕眼红了。因为村子里大多数人家都是泥胚房和茅草屋。

    不管其他村民眼红,连林老实也是一脸羡慕。

    林桐月此时却在想另外一件事。她想趁机把她家的院墙拉起来。她家的院子根本不叫院子,就是用木头和树枝扎起来的篱笆院,一点防御功能都没有。外人随便一看就能院中的一切尽收眼底,没有一点**。以前她家穷得什么都没有,现在有好几只羊,而且这羊还养得很肥,说不定会引起某些人的觊觎。所以,她就想趁着三叔盖房的时候,顺便把院墙拉起来。她向来是说干就干,当下,她就向林富贵打听拉院墙的事情。

    林富贵一听,大方地说道:“这不是难事,无非就是多用几车泥,我让人多晒些泥胚,再让他们抽个时间给你们盖上,到时让你娘管他们两顿饭就成了。”

    桐月问道:“真不用给工钱吗?”

    林富贵笑她不懂行:“给啥钱?现下农闲,乡亲们都是互相帮忙,管饱饭就行。我跟你爹也这样帮过人家。”

    桐月笑了笑,“好,三叔,我知道了。”

    人多力量大,林富贵家的房子在众位乡亲的帮助下,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盖好了。正好还剩下不少泥胚,林富贵跟这些人说好,让他们帮着给桐月家拉院墙。一定好日子,桐月就趁着去县城送货时,割了几斤肉,因为知道这里的人爱吃肥肉,她特意拣肥的割,还买了三条鱼。另外,还打了几斤酒,因为要干活,不能喝酒,但可以在让他们在收工后喝。

    拉院墙只用了半天多的时间就完工了。不但院墙好了,这些人还顺手帮忙给搭了个羊圈。

    桐月家管了这些人两顿饭,中午一顿,晚上一顿。饭是白氏带着几个女做的。而桐月大多数时候都在负责烧火,有时口头指挥一下杏月和梅月。基本上,她指挥不了白氏,因为白氏觉得自己做了半辈子饭,还用听一个小丫头的指挥,她自有自己的一套。倒是杏月和梅月能接受她的建议和新点子。桐月惊喜地发现,梅月不仅在读书上刻苦用功,在做饭上也是。杏月干什么都奉行差不多就行的原则,梅月则是做什么事都尽力做到最好。她的功夫也没白废,饭桌上大家赞扬最多的就是梅月做的那几道菜。

    桐月坐在院中,看着四面的高高的泥墙,心中生起一丝浅浅的满足之意。不但桐月高兴,全家都十分高兴。林老实眯着眼打量着院墙和羊圈,十分难得地夸了桐月一句:“你总算做对了一件事。”这人不会说话,连夸奖都不怎么中听。

    白氏笑着接过话道:“孩子爹,你夸人都不会夸。”

    梅月也为三姐打抱不平:“爹,三姐,哪件事做得不对啊。”杏月也附和白氏和梅月。

    林老实只好说道:“行啦行啦,是我不会说话可以了吧。我懒得理你们。”说着,他笼着手往院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