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歪头吩咐一声：“搬凳子上来。”

    立刻有两个小弟将吧台椅搬了过来，这椅子是钢铁焊制的，可以说是整个酒吧最坚固的椅子，又没有靠背，正好方便两人发挥。

    铁楠说道：“谁先同时双脚落地，谁就输了。”

    岑牧指了指自己的一条断腿，耸耸肩，说道：“这怎么算？我怎么都不可能双脚着地。”

    周围人发出一阵哄笑声。

    铁楠笑道：“对于岑先生来说，你屁股着地就算输了。”

    岑牧不动声色道：“好！”

    当两人面对面坐好，相距不过一臂半的长度时，众人围住舞池，屏住呼吸，凝神关注场内的一举一动，不知什么时候，音乐也都关了，整个酒吧只能听到一群人呼吸的声音。

    铁楠摇了摇脑袋，松松手腕和手指，发出一阵哗啦啦的骨节响声，他双手握拳，做了几个出拳的动作。

    出拳很迅速，动作很专业。

    岑牧心里一笑，以前在第三界联邦之星个人天梯擂台赛上，他面对最多的对手就是自由搏击类的拳击手，这类人出拳没有特别高深的技巧，靠的就是个人反应速度和瞬间抓破绽的能力，对敌的战术思路比较简单：即通过变幻自身攻击节奏，打乱对手的节奏，抓住破绽，全力进攻，最终获胜。

    然而，两人限制了移动，自由搏击便失去了至少一半以上的威力，因为很多抢攻的连招无法打出来，而且，两人相隔的距离有一臂半的长度，要想攻击到要害，人要尽量前倾，并且加上肩膀的宽度，才能碰到对手的身体，而一旦做出这个动作，攻击者自身就会露出很大的破绽。

    当然，作为八极拳手，受到的限制更大，八极拳手有一半以上的攻击是用头、肩、肘、膝、胯和足，现在这么一坐，能用的只有崩拳，中等距离的崩拳容易被格挡，而且岑牧力量不如对手，崩拳的效果就更糟糕，不过，岑牧并不只会八极而已。

    “请！”

    这时，铁楠抱拳发出开始的讯号。

    话音刚落，一击右刺拳捅过来，铁楠调整了坐姿，身体微微前倾，加上肩膀的长度，他这一刺拳已足够碰到岑牧的脸。

    只是一个试探，看岑牧怎么应对。

    岑牧左手往外一拨，划出半个圆，掌沿搭上他的前臂，轻易粘住他的手臂，猛往回一拉，一击右刺拳反捅了回去。

    左手太极，右手八极。

    铁楠不料他的反击如此之快，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再加上重心一失，整个人往前一倾……

    双脚下地是要输的，这是铁楠自己制订的规则。

    铁楠迫不得已一脚撑地，把重心稳了回去，然而，这一击刺拳已经躲不开了。

    岑牧的右拳印在他颧骨上，实实打足了的力道。

    砰！

    一声闷响，铁楠的头部往后一仰，脸皮深深凹陷下去，鼻血如一线灵蛇，被一拳闷了出来，飙射在地上。

    呼～有人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整个酒吧一阵死寂，没人敢喝彩，他们不曾想到，第一个回合铁楠就吃了个大亏，他们的老大好像完全不是对手啊！

    铁楠坐稳身体，左脸通红，发热发烫，有点刺痛感，甚至影响到左眼，他十分尴尬，又有点恼怒，铁楠缩紧肩膀，两拳虚握护住面门，说道：“再来！”

    岑牧两手一前一后，平放在胸前，摆出之前的架势。

    铁楠再度率先出手，这次是左摆拳，不冒进了，又走向了另一个的极端，身体不前倾，他的拳头根本递不到岑牧身上。

    也不让他落空，岑牧一巴掌拍开他的拳头，两臂化为鞭子，反抽回去。

    一阵噼里啪啦，拳掌交击的声音，观众们期待的“大场面”爆发了，只可惜还是出乎意料，因为他们的老大，他们想象中的主角正被岑牧压着打，不说反击，连格挡都顾不出来。

    连番压迫性攻击，逼出铁楠的怒火，只见他暴喝一声，双脚直接踩在地上，将几块地砖深深踩入泥土中，不管岑牧甩在脸上的巴掌，猛然一拳轰了过去，这一拳毫无保留，打出他的火气。

    敢惹我？！就是要你的命！

    岑牧一直在关注他的情绪，见他失控，双手在椅子上借力，整个人往后一仰，直接倒在地上，避开他这一冲拳，立刻向左侧翻滚，躲开他脚步的践踏。

    铁楠一拳击空，被惯性推着往前走，直跳出舞池，撞倒一片观众。

    酒吧众人傻了眼，良久。

    有人指着地上的岑牧，说道：“他屁股着地了，他输了！”

    不等小臧分辨，抱有侥幸心理压岑牧赢的家伙们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铁楠哥先双脚着地好嘛！再说不是限制力量在两百公斤以下吗？妈的，想讹钱啊！”

    一赔三的赔率，要赚翻了！这些人心里后悔下注下小了。

    小臧此刻也是懵了，他只知道，他赢了！一把赢了二十九个大铜钱！他半年都存不到这么多钱！

    铁楠从地上爬起来，人已然恢复冷静，他面色不愉，说道：“你赢了！这是什么拳？”

    岑牧从地上爬了起来，说道：“是我家传的拳法，怎么？你想学？”

    闻言，铁楠愣了愣，脸上的怨怒突然消失了，他认真点点头。

    “我可以教，但不是免费的。”

    小臧兴奋道：“真的吗？小岑师父，你真打算教我们拳法吗？家传拳法难道不是不传之秘吗？”

    岑牧笑道：“没关系，谁知道是我教的呢？”

    有人问道：“怎么个收费法子？”

    岑牧没有直接回答，对铁楠说道：“教拳法，我可以不收钱，只希望铁罡老大能让我参加你们的任务，大家凭本事拿工资，怎么样？”

    这是主动要求入伙的意思！

    小臧一听，乐了，说道：“我个人很欢迎小岑先生加入我们的团队！”

    “是啊！非常欢迎！”有人应和道。

    铁楠说道：“我没权做决定，不过我会把你的请求转告罡哥。”

    岑牧拱手道：“好，静候佳音。”

    第0013章 巡视任务

    “听说你把铁楠揍了一顿？”云戚抽了口烟，问道。

    “外面是这么传的吗？！”岑牧颇感诧异，他解释道：“我和他是文斗，要真打起来，不是他的对手。”

    云戚说道：“小镇的人传言你是武器大师兼拳法大师，如果不是能力级别不够，绝对是一方豪强。”

    对于这个评价，岑牧只是笑笑，他知道云戚肚子里也憋着很多疑问，但对于这个他也解释不清楚，索性不说。

    云戚问道：“你透露想入伙的意图，铁罡有回复你吗？”

    岑牧摇头说道：“暂时没有，不急，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

    云戚想了想，忍不住说道：“小岑，如果以后你出任务，又有小芥子在，我要拜托你照顾她，算是还我一个人情。”

    “那是自然，不用吩咐，我也会去做，云老不用这么见外。”岑牧点头应允，顿了顿，又问道：“为什么小芥子也要参加任务？小姑娘家出去做什么？”

    小芥子在一旁听到了，很不乐意地瞪他一眼。

    云戚解释道：“不是她也要参加，这是小镇的一条基本规则，铁罡制订的规则：小镇不养闲人，每个人都必须发挥自己的价值，要不出钱，要不出力，没有价值的人将会被驱逐，我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一般不出任务。”

    “哦～”岑牧恍然大悟，难怪见铁罡第一面时，他发出类似的警告，岑牧问道：“云老，你对小镇的贡献这么大，难道就没一点特权吗？”

    云戚摇头道：“铁罡这个人很复杂，想得太多，他忌惮我，所以总是搞一些让人不愉快的动作，再说，去采药，其他人都不懂，小芥子懂。”

    “我明白了，云老你放心吧！”

    这时，小臧走了过来，他上身着一件迷彩服，下身穿一条牛仔裤，扛着一架冲锋枪，看样子要出门了。

    小臧说道：“小岑师父，我们要出任务，铁楠老大要我过来问你，想一起去吗？”

    “当然。”岑牧站了起来，问道：“是个什么任务？”

    小臧提醒道：“只是一个例行的侦查和巡视的任务，对体能要求较高，就怕小岑师父跟不上队。”

    岑牧笑道：“跟不上你们，那是我的问题。”

    小臧问道：“小岑师父要带什么武器吗？任务奖励是事后根据表现来结算的。”

    岑牧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说道：“这很公平，如果我没体现自己的价值，你们哪怕给出奖励，我也不好意思收。我现在没有武器，可以先跟你们转一转，熟悉一下任务，拿不拿奖励，没什么关系。”

    这么一说，小臧没再提问。

    岑牧问道：“什么时候走？”

    “现在。”

    “好，那就走吧！”岑牧回头向云戚点点头，后者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包括岑牧，一行七人，三个冲锋枪手，一名狙击手，两名冷兵器专家，一个杵着拐杖的瘸子。

    带队的是铁楠，这家伙进入任务状态，他一脸严肃，沉默寡言，警惕地关注四周的状况，他没有解释任务的细节，其他人也没有说话，大家只是凭借各自本能和之前形成的默契，默默做事。

    岑牧在拐杖的腋托上分别包了一块毛皮，小芥子贴心地将它缝起来，能一定程度减少长期使用拐杖的痛苦。

    小队行进速度很快，出小镇之后，从矿山一侧切入，直接进入一片满是碎石块的山地，山腰被挖了一个大坑，露出红白相间的页岩，几乎看不到植物的存在，只能在几个山石缝隙中见到一两株枯蔫的胡杨。

    这种地面环境对于岑牧来说，就是一个灾难，这些石头奇形怪状，很不稳定，稍不留神，就可能人仰马翻，因此每下一拐杖，都是一个考验，好在岑牧观察力和计算能力强，脑子里早规划好下脚的细节，倒也跟得上他们的节奏。

    在山地里走了一公里，铁楠回头看了岑牧一眼，说道：“你……很不错，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抛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铁楠转头继续前行。

    可惜我不欣赏你，岑牧心里默默说道，这个男人是铁罡的死忠，如果以后自己和铁罡发生冲突，第一个要面对的人就是他。

    这一句话是有些用处的，铁楠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说，现在么，岑牧可以尝试和小臧沟通一下，问些问题。

    看得出来，这个年青人是自己的粉丝，他很崇拜精通武器的大师，再加上岑牧在酒吧“打败了”铁楠，这个崇拜又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像他这种年青人，适合发展成秦渊的第一批信徒。

    岑牧慢慢靠近他，问道：“小臧，例行任务一般做什么？”

    小臧偷偷看了一眼前方的铁楠，小声回道：“主要是巡视周边是否有陌生人的踪迹和异常布置，我们小镇边上有三个小镇，分别是卡尔镇、马刀镇和薛峰镇，除了薛峰镇，其他两个小镇和我们不大对付，经常会暗地里搞一些名堂，我们几乎每两天会巡视一次。”

    “巡视一圈大概要花多长时间？”

    小臧想了想，说道：“不确定，看巡视线路，有时候我们也会去他们的地盘兜一圈，那样的话，恐怕要花个一整天的时间。”

    “那岂不是很累？”

    “是啊！不光累还很危险，像我们闯过去，是违规的，闹不好可能会引发两个小镇的战争。”

    岑牧问道：“那以前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吗？”

    “发生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