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议了两天，得知外婆压根没有心疼过自己，赵寻屿心里不是滋味。
    他不死心地走到楚知绿旁边的沙发坐下：“我外婆一直那么狠心？”
    少年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楚知绿不由自主地屏了一瞬呼吸。她不动声色地往另一边偏了偏身子，跟赵寻屿说起楚奶奶管教宋志远的事。
    宋志远被强行留在这里半个月，瘦了十斤。他本来就瘦弱，那一阵更是面颊凹陷。回去之后也不敢作妖了，再下一次和楚奶奶一同上桌吃饭的时候，连看她都不敢看。
    楚知绿声音清泠，表达清晰流利，有条有理。
    赵寻屿听完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泰剧已经从女主和女二对峙互骂演到了两败俱伤一起进了医院。
    赵寻屿冷不丁地问：“你是不是也被改造过？”
    沉默那么久就想说这？楚知绿愣了一下，摇头：“我很少惹奶奶生气。”
    “哦。”
    赵寻屿看向她，她穿着一条嫩绿色的娃娃领长裙，脚上一双小白鞋，如瀑长发被她挽于耳后，亮直柔顺，巴掌大一张脸，素面朝天。脊背挺直，不像他，一坐在沙发上就跟被抽掉了骨头似的到处乱靠。
    确实乖得不行。
    赵寻屿觉得挺神奇。印象中的小女孩瘦不拉几，头发稀黄，营养不良得跟只小瘦猴儿似的，胆子也是小得不行，好不容易说句话还总是捂在喉咙里生怕别人听见，他那会儿是个小霸王，她总想跟他玩，但被嫌弃爱哭，于是她被欺负了也不敢哭，生怕他不带她玩。
    偶尔村民看到他身后没跟着条小尾巴，就会开玩笑说他出门忘记把他小媳妇绑身后了。惹他捏着拳头咆哮跑开。
    赵寻屿刚去城里读书那会儿挺想念这条小尾巴的，一是到了新环境一时适应接受不了，二就是这条小尾巴真的粘人又好欺负，让人又想欺负又想和她玩。
    在楚知绿身上，女大十八变，真是越变越漂亮。
    时隔十年再见楚知绿，赵寻屿一下就晃了眼，也没认出来。那时候她站在庭院里的葡萄架下面，赵寻屿看过去，见她一身嫩白皮肉，巴掌大的脸蛋，眼睛圆亮水润，无处不精致，看着纯得不行。然而她身材又热辣，高挑纤细，锁骨平直，穿着掐腰连衣裙，胸前鼓鼓囊囊，屁股也挺翘饱满。
    她望过来，眼神沉静，气质清越，像朵俏生生的白百合。
    一向大喇喇的赵寻屿破天荒地生出一丝别扭。
    现在的楚知绿和记忆中的小尾巴天差地别，一整个就是校园女神，赵寻屿自然做不到拉着对方忆往昔问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年跟个瘦猴儿一样跟在我屁股后面？还记不记得你是我童养媳？
    当然，这也就刚来的那天还有闲暇去想当年两人的“粉红轶事”，有微小别扭的绮思。
    等他爹告诉他要被改造的时候，心里什么小九九全都被干得粉碎。
    现在又是赌气饿了两天被她看笑话，指不定她在心里觉得自己是傻逼。
    赵寻屿破罐破摔，面对她反倒能像看多年不见的亲戚家妹妹那般自然。
    赵寻屿吃得很撑，这会儿是腆着肚皮靠坐在沙发上，双手交迭放在小腹上，两腿抻直，脚尖朝天随意杵着，看着慵懒又肆意。
    红肿的蚊子包很是显眼。
    电视剧开始播放片尾曲，楚知绿起身找来药膏递给赵寻屿：“涂在蚊子咬过的地方。”
    这两天敲他房门叫他吃饭他就没搭理过，点了蚊香给他，他也不理，任它在门口烧为灰烬。
    脾气大得很，还以为外婆会哄他，实际上是楚奶奶让她不用敲门叫他吃饭，看他能英雄多久。
    他还巴巴等着楚奶奶服软，真是活该受罪。
    赵寻屿接过药膏，嘟囔着嫌弃气味大，但还是挤出药膏，用手指胡乱点戳，潦草抹上。他露出的后背也有几个显眼的红疙瘩，楚知绿拿起他放在扶手的药膏，让他转过去把背面向她。
    “有吗？我怎么没感觉？”
    他那眼神仿佛在怀疑楚知绿故意吃她豆腐。
    “那就不上药了。”
    “不行，影响美观！”赵寻屿背过身去。
    楚知绿又起身拿了什么东西，赵寻屿感觉到冰凉的触感，瑟缩了一下：“你你的手别乱摸啊”
    他后颈旁往下的某一处力顿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继续，楚知绿上完药后当着他的面把棉签扔进垃圾桶。
    赵寻屿：“”
    “气味大，我不会傻到上手。”
    赵寻屿：“……”
    那还真是，很聪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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