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吃大户也不能一次把人吃穷啊, 慢慢来。
    杨常松嘟着嘴说道：“可是我想吃肉。”
    楚湘大步往食堂走, 至于杨常松的想吃肉, 她就当作没听到, 刚做了卖工作这么大的错事，现在竟然想吃肉？想想吧！
    杨常松嘟嘟囔囔的跟在后面，但是他也是一个很会看眼色的人，知道他家女同志没有明面回答就是拒绝的意思，所以再嘟囔他也不会开口问第二遍。
    晚上下班的时候，楚湘和杨常松同样是一起往外走的，这一次杨常松没有选择在门口等着，而是直接来办公室找的楚湘。
    咳咳，用杨常松的话说，那就是他不想那么早就去外面和他娘大眼瞪小眼。
    不过这一次两人刚到门口就再次被镇住了，因为除了杨婆子在外面等着以外，杨婆子旁边竟然还放着一辆自行车。
    “我怎么觉得这个自行车有点眼熟啊？”杨常松围着自行车转了一圈，摸着下巴喃喃说道。
    楚湘看着她婆婆笑眯眯的样子，她又看向自行车，无奈的说道：“可不就是眼熟，这就是你骑过好几次的自行车。”
    杨常松震惊，他不敢置信的问道：“娘，你这是怎么办到的，我岳父和章姨那么抠门，怎么舍得把自行车借给你？”
    楚湘：……
    “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闭嘴，他们怎么抠门了，亲家今天不止请我吃肉，还把自行车借给我，这多好的亲家啊。”杨婆子瞪杨常松一眼，抬起头大声说道。
    真是的，她儿子就是傻，现在竟然连说好话都忘了！
    杨常松更震惊，声音里甚至都带着一丝惊悚，他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今天竟然还吃肉了？”
    “那当然了，我就说亲家可热情了。”杨婆子得意的说道，说完还回味了中午吃的肉是什么味道，脸上全是满足。
    楚湘看着母子俩的对话和表情，她只觉得眉心突突的，赶紧在杨常松开口之前说道：“娘，常松，咱们赶紧回家吧，我累了。”
    她怕继续说下去，杨常松会在大门口哭出来。
    “那我们先回家，湘湘，你上车，我带你。”杨常松抽噎了一下，瘪着嘴委屈的说道。
    杨婆子：……
    哦豁，她忘了自己不会骑自行车了，所以她从家属院推来的自行车便宜了这个又懒又馋的儿子，气死了。
    此时的杨婆子已经开始在想自己要不要也学骑自行车了，身为一个好婆婆，她怎么能不会骑自行车呢？
    等回到家以后，杨婆子立马就放弃了刚升起的要学习骑自行车的心，她年纪大了，怕是经不住摔和颠簸，所以还是放弃吧。
    不过即便这样，下车的时候她仍然不忘说道：”杨常松，你好好练习怎么骑自行车，不然也太遭罪了。”
    杨常松哀怨的说道：“有肉吃，有自行车坐还叫遭罪，娘，你心大了。”
    杨婆子听到这话，立马用死亡般的眼神看向杨常松，她觉得这儿子真心不能要了，这都啥人啊。
    “常松，你去做饭，我和娘说会儿话。”楚湘在婆婆开口之前说道，她真心觉得这母子俩八字不合，就是两个人没法好好说话，说话就跟吵架似的。
    杨常松：……
    “湘湘，你不爱我了。”杨常松委屈的说道，说完不等她回答，就耷拉着脑袋去做饭了。
    杨婆子冷哼一声，满脸嫌弃的说道：“湘湘，你别搭理他，这都是装的，杨常松这人，从小就会装相，要不是有张好看的脸，早被人打死好几遍了。”
    也不怪她这个当娘的嫌弃，这儿子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谁能喜欢啊。
    楚湘嘴角抽了抽，不过心里却忍不住赞同的点头，可不是，杨常松同志要不是有张好脸，真的要被打死好几次，没办法，谁让他的嘴太不招人喜欢了呢。
    她想到什么，赶紧把脑子里的想法摇出去，她拉着婆婆往堂屋里走去，她得问问婆婆什么时候才不跟着去钢铁厂啊，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她有些顶不住啊。
    “娘，我觉得常松他肯定是真心知错了，不会再想着卖工作了，这样您是不是就不用盯着他上班了，这路上实在是太远了。”她看着婆婆问道。
    杨婆子拍着她的手怜悯的说道：“湘湘，你可千万不能放松警惕，这才一天时间能看出什么来，我得继续盯着才放心。”
    不行，她必须要盯着杨常松上班，就算不为了杨常松，哪怕是为了章芸家里的饭菜，她也要去钢铁厂，去家属院！
    楚湘挑眉，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婆婆脸上的神情和杨常松某些情况下有些相似，她想了想说道：“娘，既然如此，那明天中午我和常松给您送饭吧。”
    杨婆子不满的说道：“送啥饭，章芸家里都有。”
    “……娘，咱要是把章姨逼急了，到时候章姥姥带着一家人来咱家吃怎么办。”她沉默片刻说道，她就知道她婆婆是惦记着章芸的东西。
    杨婆子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她要是敢，我就让老大老二拖家带口的都来。”
    楚湘：……
    厉害了，是她忘记她婆婆身后也有一群人了！
    她不死心的继续劝道：”娘，天越来越冷了，天亮的也越来越晚，这还让您天天跟着我们颠簸，我实在是于心难安。”
    这哪有儿媳妇天天让婆婆送着上班的，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一天两天的还行，时间长了，她觉得自己要被戳脊梁骨了……
    咳咳，不对，是要被钢铁厂领导请去喝茶的。
    杨婆子仔细想了想，虽然她觉得这些和在地里上工比起来都不是什么事，但她在家属院也听到了不少好玩的消息，她总得抽时间和这边的老姐妹们交流一下。
    她考虑了一下说道：“那我再跟一段时间，看杨常松的表现怎么样，要是他表现好，我就不定时跟着去一两次，要是表现不好，我天天跟着他。”
    说到最后，杨婆子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狰狞，她小儿子太混了，混到她忍不住想揍一顿，可惜那王八羔子跑太快了。
    楚湘：……
    这样也行，但是从今天开始，她一定要好好监督杨常松，务必让他好好干活，就算在农场里也不能闲着，必须让杨常松知道，和种地相比，做个工人还是很幸福的。
    正在厨房烧火的杨常松突然觉得头皮有点冷，他用手摸了摸头发，喃喃说道：“看来天真的要变冷了，都有些凉了。”
    ……
    夜里，杨常松看着再次出现在梦里，格外熟悉的农场，他眼睛嗖一下亮了，美梦，他的美梦又出现了。
    他看着绿油油的农作物，眼睛真的是发亮，这么多粮食，这要是都是他的，完全饿不着了啊，而且还可以换肉！
    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就自发的把农场里的粮食全都换成了肉，至于他能不能做主，那他完全没想过。
    想到什么，他颠颠的往木牌跑去，他得看看现在奖励是什么，是……
    看着木牌上的字，他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肉，竟然真的是肉，啊啊啊，这一刻，他没见识的发出了尖叫，美梦，这绝对是个美梦。
    站在不远处的楚湘听着杨常松惊喜的尖叫声，她缓缓抬手用手捂住耳朵，她只不过是在木牌上留下来一个空头奖励，竟然就让人开心成这样。
    为什么是空头奖励呢，因为她说的是等农场收获后，按照产量给杨常松分肉，没想到这人就没出息的尖叫起来了。
    她哪里知道杨常松在想什么啊，现在杨常松对以这空头奖励可开心了，反正他是知道农场不可能欠账的，所以这肉早晚都是他的，甚至晚段时间更好，正好能给他时间，让他想办法把他娘送回家。
    杨常松开心完奖励以后，他又把目光转向旁边的饭盒，他搓了搓手，满怀期待的打开他的加餐……
    他的脸黑了，甚至再次发出一声尖叫，不过这一次是被气的，饭盒里装的竟然窝窝头和咸菜，这农场不做人啊。
    可以说，杨常松此时的心情波动完全可以用天上和地下来形容！
    “我怎么能干着活还吃窝窝头呢，我要吃肉。”杨常松仰起头大声喊道。
    虽然他知道多半没人搭理自己，但是还是要嚎两声，让人知道他在抗议，他在不满。
    楚湘就在不远处默默的看着，看着杨常松这在她意料之中的反应，她满意的离开，哼，竟然敢偷摸卖工作，总得受点惩罚才行。
    至于杨常松不干？相信有上次的事情，杨常松同志绝对不敢，他就是咬着窝窝头，哭着也得干。
    杨常松：……
    如果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家女同志干的，恐怕再也说不出什么温柔的话了吧。
    半夜的时候，楚湘进入农场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杨常松在呜呜的哭，手里还紧抓着窝窝头，怎么看怎么可怜，那一刻，没良心的楚湘笑着离开，她就喜欢欺负人，尤其是欺负像杨常松这样的人！
    第二天早上，杨常松再次被喊起来的时候，浑身气压都很低，不过可惜的是，没人在意，甚至杨婆子还在外面喊他快点。
    杨常松耷拉着脑袋说道：“夜里做噩梦也就算了，白天过的也和噩梦一样，我是人不是驴啊，湘湘，咱能把娘送走吗？”
    本来都要心软的楚湘听到最后一句话，立马摇头：“不行。”
    她笑眯眯的看着杨常松，心里却想着，这人竟然还想歇着，做什么美梦呢，生产队的驴可不敢像他这么歇的。
    杨常松没忍住哽咽了，他爬起来委屈的说道：“你不爱我了，我在你心里竟然还没我娘重要，我好难受啊。”
    “……”
    看着嘟嘟囔囔的杨常松，楚湘嘴角抽了抽，这人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觉得要是没有这张脸，她可能早就忍不住想动手了！
    杨常松抱怨了半天，最后还是只能乖乖去做饭，临走的时候，眼神那叫一个哀怨，跟个深闺怨妇没什么差别。
    在楚湘觉得她婆婆坚持不了多久的时候，结果杨婆子愣是跟了整整半个月，导致家属院的人一天看不见她还难受。
    当然了，也在楚家吃了半个月的午饭，吃的章芸都崩溃了，要不是楚爱国有工作，大概会再次锁上门去隔壁县城。
    所以到最后，最先忍受不了杨婆子送他们上班的不是他们，而是章芸，她在一个下午，把楚湘喊了出来。
    “咳，章姨，我真的做不了主，我婆婆性格比较坚定，很难受外物的影响。”楚湘看着满脸疲惫的章芸说道。
    章芸：……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湘湘，你婆婆整天在咱们家蹭吃蹭喝，传出去你和常松两人脸上也不好看不是，所以啊，你还是劝劝你婆婆吧，他们母子都看你脸色过日子，你劝肯定有用。”
    楚湘挑眉，她有些惊讶的看向章芸，这是在威胁她吗？还她和杨常松脸上不好看，得了吧，到底谁脸上不好看还不一定呢，毕竟杨常松可是章姥姥的救命恩人！
    她慢悠悠的说道：“章姨，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我想我婆婆是什么性子，应该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所以啊，找我真没用。”
    之前给她介绍对象的时候想着怎么找个厉害的婆婆，现在却发现被反噬了，想找她帮忙，做什么美梦呢。
    提起杨婆子的性子，章芸被噎了一下，她当然知道杨婆子是什么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想着把人介绍给楚湘的，可现在……
    当初她以为把楚湘嫁给农村人，楚湘会跟着去农村，可没想到楚湘不止没去农村，甚至还把那个农村对象也弄来了城里，接着就是这个极品婆婆。
    想到楚湘婆家那一堆农村人，章芸不由得心里发抖，这一家子人要是都来，她可招待不起啊，越想她越害怕，最后脸色竟隐隐发白。
    看着章芸的脸色变化，楚湘眼里闪过一抹好奇，她特别想知道这一眨眼的功夫，章芸想到哪里去了，瞧把自己吓的。
    “对了，你婆婆把我们家的自行车推走了，你赶紧给送回来。”章芸想到什么，抬起头看着楚湘着急的说道，那可是大件，千万不能变成杨家的。
    楚湘嘴角抽了抽，她也真是服气了，这都半个月才想起来还有自行车，可见平日里用的也不多。
    她低下头，扭着手说道：“章姨，自行车你们平日里也用不着，不如暂时借我们用用吧，我和常松住的离这儿太远了。”
    章芸眼睛瞪圆，快速的把这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离得远所以借自行车，而离得远是因为房子远，房子远……
    想到房子，章芸用手捂住胸口，看着楚湘的眼神都带着愤恨，如果不是这死丫头瞒得紧，那房子就该是她的了，想到自己平白无故丢了一个房子，她就恨得不行。
    她咬着牙说道：“我限你今天把自行车送回去，不然我就去找公安同志，说家里失窃了。”
    她的房子啊，她心里好痛，这死丫头还想骑家里的自行车，真是白日做梦。
    楚湘眉梢微扬，盯着章芸看了半天没说话，厉害了，章芸竟然说出要去找公安这种话了，不过很可惜，章芸忘了一句话，清官难断家务事，就像十二年前，章芸接她娘的工作一样。
    “你盯着我做什么？”对上她的眼神，章芸有些心虚的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死丫头越来越像死去的江玉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