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会和驴子一同与那些妖物鬼混。
    嫌弃掉价，他是和玄木老大混过的大妖，有追求有目标，不屑与之为伍。
    「土爷，要不我先在南源大陆再耽搁一年，暂时不回去，不，最多半年，我好生修炼将修为提升一把，您帮我打打圆场，小驴没齿难忘，必有厚报。」
    闾子进身上像被两瓢冰水浇透，所有的念头都没了，赶紧朝幸灾乐祸的土堃作揖  打躬。
    他只求老土别到时煽风点火，好说话的观主生气起来，很吓驴的。
    土堃见火候差不多了，叫住要溜的驴子，道：「你先随我回去，观主面前，我帮你说话。」
    「感谢感谢，土爷您够意思。」
    闾子进咧嘴呵呵笑着拱手，只要老土不落井下石，他与观主做些保证，这一关能够安然蒙混过去，回去之后，收拾玩耍心好生修炼就是。
    繁花云烟过，我自道心坚定。
    闻子进整理衣袍头发，散去满身酒气，念头动起，纷扰消退，顿觉自个心境缓缓进益，如清风拂面，尘埃远去，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土堃瞥一眼沉浸心境变化中不停赶路的驴子，心中暗叹，他在心性天赋方面不如闾子进远矣，这黑厮当断能即刻斩断，毫不拖泥带水，可不是谁都能轻易做到。
    他只剩下羡慕的份。
    偏生这头驴子又喜欢热闹玩耍。
    两妖沉默无言，黎明时分赶到东大陆西南端，旭日朝霞如火照耀到两妖身上，光波跳跃，氤氲气蒸腾扭曲，片刻恢复流淌之态。
    「烦恼尽去，心境清澈，好生舒服！」
    闾子进边赶路边修炼了一晚，伸着懒腰驴叫一声，吓得下方林子里早起的鸟儿惊叫乱蹿。
    他已经不担心观主责罚，心境有所突破，事实胜于雄辩，他在南源大陆可没有偷懒，老土诬蔑不了他，大大咧咧问道：「老土，观主叫咱们返回宗门，到底甚么事？」土堃对于过河拆桥玩得贼溜的驴子什么德性，早就见怪不怪，低声道：「簪花老祖回宗门，召咱们相见。」原本也要提前与驴子打声招呼，免得这厮嘴上没个把门的乱说话。
    「哇哦，莫夜……呃，莫先生回来了，哈哈，难怪观主催咱们回宗门，好久不见，走也，老土你慢慢行，我先走一步。」
    闾子进下意识学观主的也叫「莫夜」，被土堃一瞪眼赶紧改口，他兴奋地往东北方向急赶，化作一道银色雷光，瞬间甩开老土，独自往宗门去了。
    他肚子里的剑丸，还是当初莫夜指点之后收摄，自认关系熟得很。
    「驴日的，你等等老子，跑那么快干甚？」
    土堃气得爆粗口，他速度相较驴子，逊色了一筹。两道影子流光般遁走，等巫族高手惊觉飞上空中追赶，发现是熟妖，又降落下去，传讯招呼前头的巫修高手放行。
    一路畅通无阻飞回宗门。
    闾子进等到老土，一起朝星月宫所在山头落去，他们已经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土堃拜见簪花老祖，恭请老祖圣安！」
    土堃从空中拜到地上，激动得无以复加，一个头磕下去，「砰」，青砖龟裂，他的赤诚天地可鉴。
    闾子进拱手躬身：「拜见莫先生，那个……好久不见。」一时间，他突然找不到说辞，冒出来一句让他挠头的废话。
    莫夜扫一眼两妖，伸手虚抬，脸上有一丝笑意：「都起来说话。」
    张观主是有大气运的修道之士，身畔方能汇聚各色人才高手，她决定就在仙灵观飞升上界，也算一桩福泽美谈。
    第898章 白日举霞，甘霖降落
    小溪畔，青草地。
    张观主身边跟着严静、钱璟、庄玉和施南关，指点他们修行路上遇到的疑惑。
    庄玉自从那次领悟学会「临」字真言法诀，突破心境瓶颈，修为突飞猛进，修炼之余辅助施南关整理繁杂的古册典籍，从中汲取让他有触动的知识经验。
    掉头返回来的时候，张闻风说教完毕，微笑道：「严静，你将手头的事情安排一下，过些日子与钱璟一道，随小泥儿和另外一位前辈，去其它大陆远游十余年，尽情体验吧，机会难得。」
    昨天听小泥儿说起，她已经与桃娘子约好，要外出闯荡四座大陆。
    张观主哄了几句好话，小泥儿将小胸脯拍得山响，让观主放心，严静、钱璟的安全交给她了，万一她打不过坏蛋，（当然她可能是先挑事的坏蛋），不是还有桃娘子那个超级高手嘛，这方世界只有她们欺负别人的份。
    严静没有异议，欠身应道：「是，遵从观主吩咐。」钱璟有些担心，低声道：「观主，我担心小泥儿在路上会惹是生非，踢别家的场子，找五阶高手打架。」
    「别担心，桃娘子会陪着你们。」
    张闻风传音道。
    钱璟立刻眉开眼笑，她在桃花谷待了近三十年，与桃娘子自是极熟悉，这回桃娘子前来仙灵观，她第一时间去拜见了，还很诧异，不是说六阶大妖不能走出秘境吗？打发走严静和钱璟，张闻风传音吩咐两人：「你们将宗门外出的优秀弟子，传讯召唤回来，随便找一个借口，不要大张旗鼓。」又对庄玉道：「叫清如、玄安中午之前务必赶回来。」
    两人不知出了甚么事情，只知道一大早的，土护法、驴爷从南源大陆回来了，赵师叔和方前辈也风尘仆仆赶到，杨水兰、乐子昨晚到了。
    现在的仙灵观高手如云，济济一堂。
    虽然观主没有明说，肯定是将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两人抱拳告退，匆匆走了。
    张闻风抬头瞥向左边空中，笑道：「游老，您可真难请，昨天给你传讯都不理睬，耽搁到今天才回来，还提醒一点，这几天您最好别隐形在宗门乱逛，小心被人打掉半条命。」
    游梦长的身影落到草地，与观主隔着溪水，诧异道：「谁这么不讲道理？」
    听观主的语气，他的隐形会被人轻易识破，谁这么厉害？
    张闻风道：「您别用神通大范围扫视，宗门来了贵客，桃娘子也来了。」
    「桃娘子不是不能走出秘境……」
    游梦长一下子反应过来，擦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笑得满脸开花，传音道：「观主，帮我引见一下。那位前辈晋级九阶了吗？」
    即使在五、六千年前，八阶修士也是难得一见的存在。
    张闻风传音道：「她已经晋级九阶，你远远看一眼就行了。我去引见，万一她不待见你，反而不好。」
    「别啊，观主，帮帮忙，带我去走一走，你不引见，让我露一面都成，被前辈教训了不怪你，就当我是活该。」游梦长知道梦魅名声不好，他还真没见过九阶地仙，不朝一面如何甘心？
    他有自个的小九九，既然秘境之主肯赏脸在飞升上界之前重返仙灵观，可见观主在前辈心中的分量极重，不说爱屋及乌，应该不会责罚他。
    他连老夫都不敢自称了，连连作揖陪笑脸。
    「走吧，受不了你。」
    张闻风受不了老头不要脸皮的纠缠，他理解不了游老为甚非要冒风险去见一个冥域中走出来的九阶高手，九命就曾经建言，让他不要与梦魔走得太近。
    以他对莫夜的了解，其实莫夜对什么都看得很淡，境界不一样，下界没甚么能够让莫夜多看一眼的事物。「多  谢，多谢，我等会不说话。」
    游老头激动得像一个即将拥有玩具的孩童。
    来到北岩林子，遇见带着钱璟往星月宫走的土堃，双方打了个招呼，土堃伸手做请，整个人洋溢着不一样的兴奋劲头。
    步行走上山头，张闻风与土堃率先走进大殿，大大小小七八个女子围坐硕大茶案，喝茶说话，莫夜左右两边是小泥儿和辛星。
    「禀老祖，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徒钱璟，特意带来给您请安。」
    土堃拱手行礼。
    钱璟得了师父再三嘱咐，她乖巧磕头叫人。
    上首陪坐的小泥儿和辛星忙离座避席，她们和钱璟也是玩得来的好姐妹。
    莫夜看一眼钱璟，又看向微笑的张观主，随意瞥了一下躬身行礼的梦魅老头，没加理会，伸手虚抬扶起钱璟，笑道：「钱璟，你过来说话，正好我手头有一颗土元珠，做见面礼送你了。」
    她不是散财童子，只是看出钱璟与观主的关系。土元珠对土行体质的修士有大用，佩戴身上，能够细水长流滋养神魂体魄，冲刷体内杂质，就相当于云秋禾、岳安言得到的水运凝珠，一样的珍稀罕见。
    当然对莫夜来说，土元珠只是一颗漂亮的石头。张闻风笑着拱了拱手，他很承莫夜的情，没待多久，三个大男人便离开大殿下山，留下一屋子的女人说话。游梦长能够面见一位九阶地仙，似乎了却一桩心愿，很是心满意足。
    下午接近申时，在林子里散步的莫夜，身边突然多出一道虚淡影子。
    稍一感受，莫夜摆手道：「你们稍退开些，我得走了。」
    她派遣去冥域的影子分身回归，这方天地对她的排斥一下子加大，催促她离去，她将陌岭幽境与何苦玉做了安排、托付，没什么牵挂，是时候走了。
    桃娘子第一个反应过来，往后躬身退去，拱手道：「恭送大人飞升上界，恭祝大人仙途顺遂！」
    高空云层射下道道金色霞光，有仙乐渺渺响起，一片一片七彩花瓣纷纷扬扬洒落。
    受霞光牵引，莫夜缓缓升空，整个人绽放着绚丽光彩。
    天地间沐浴着一片祥和，有奇异香气飘溢。
    光点如雨，从上方淅淅沥沥落下，这是天降甘霖。「恭送老祖飞升上界！」
    「恭送簪花娘娘举霞飞升！」
    辛月、云秋禾、杨水兰、小泥儿等人退后，躬身下拜，高呼相送。
    北岩林子上方的霞光异彩，以及声响惊动了整个仙灵观修士。
    「天呐，是飞升，白日举霞飞升啊！」
    「咱们仙灵观有人飞升！」
    「快过去拜送！」
    一道道身影从各处飞往北岩林子方向，兴奋激动不已，据典籍记载，每逢有大修士举霞飞升，必有甘霖和天花降落，得之能增添天地气运，好处多多。
    从外面赶回来的水清如、张玄安、韦敬杰等人，终于明白观主的一番苦心。
    能够见证一位大修士飞升，本身就是一桩幸事。土堃领着两名徒弟，五体投地，拜倒在地上，大声祈祷相送。
    山长、闾子进、游梦长等几个在一起，他们不会与弟子们争先，拱手目送。
    张闻风朝上空越来越小的光点拱手相送，以前默林真君的阴神渡过小天劫，可没有霞光异彩和仙乐伴随，走得无声无息，举霞飞升到底不一样。
    天地有异象，莫夜有心了。
    有点点清凉和花瓣落到他身上，消失无形。
    小半个仙灵观地盘，皆有甘霖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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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9章 纷至沓来
    「陌夜，珍重！」
    张闻风默念着莫夜在冥域的本名，仰望许久，直到霞光消散、异象收歇，方收回目光，他也是今日早上隐约猜出莫夜将在仙灵观飞升的心思。
    莫夜不属于道家修士，听她自己说过，她也不是冥域鬼修，而是天地灵物开窍，受冥域一位不出世的娘娘指点庇护，才有今日之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