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手机不停的震动，不过我不以为意，反正很大机率是爸妈问我几点回家去，而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直到我回到家登入社群大帐，蜂拥而至的留言标註通知让我的手机差点当机后，我才发觉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这才打开工作机查看，发现在前一个小时里，温翰就发给我将近四十条讯息以及十几通来电。
    「佟椿，你快看讯息，你上週採访的报导上头条了！」
    我赶紧打开新闻网查看，果真看到掛在版面第一条的惊悚标语——
    「惊！霍景初緋闻女友其实是季晨的青梅竹马……女方已证实跟季晨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係……放屁！」我气得差点摔手机，紧盯着萤幕上斗大的标题，「邻居是不可告人的关係吗？不可告人的话我根本不会说出来好吗，这些娱乐记者到底在乱写什么……」
    比起仰赖艺人私生活维生的娱乐记者，更过分的是为了本命不惜詆毁他人的网友。
    「就你这长相还配的上我们家哥哥？醒醒吧！」
    「看起来就是一脸作做装无辜的绿茶。」
    「上次是霍景初，这次是季晨，这女的想红想疯了吧。」
    「想蹭流量也不是这样的吧，我们晨哥哥惹你了？」
    新闻下的讨论区留言还不够，已经有不少怨言衝到了我的社群帐号下，每秒都有好几则通知叮叮咚咚的响，我索性直接切到小帐去，眼不见为净。
    俗话说得好，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喂温翰哥？我看到新闻了。」在点进去直播间之前，我先拨了通报平安的电话给温翰。
    「你是回你爸妈家对吧，正好啊那里现在最安全，你那栋公寓附近大概都有狗仔们等着伺机而动。」温翰似乎在车上，我听见背景音乐是他常在保母车上拨的那首，「至于那些留言你不要在意，我已经跟上级那边说过了他们会处理的，你採访的那天我就在旁边所以我知道情况，新闻那样下明显是记者断章取义。」
    我猛点头，「就是，是那个主持人自己拿出当年音乐剧的照片问我跟季晨什么关係的，这都翻出照片了我能说没关係吗？我就只好说我们是邻居，结果被他们说什么我看看……青梅竹马？」完蛋，好像也没说错。
    「没事你乖，这些我跟公司都会处理的，你就做好你接下来的代言跟工作就行……」温翰顿了顿，对着旁边的人说了几句，只是我听不清内容，「那先这样了佟椿，我这边有新消息再通知你，掰！」
    掛掉电话后我赶紧进入季晨的直播间，他刚开始直播没多久过重头戏独唱环节还没开始，我松了一口气，之后给他刷了五十个气球。
    「……今天谢谢大家来，谢谢晨光清澈、谢谢拿着山茶的茱丽叶的气球，谢谢晨哥哥yyds的礼物……」季晨一一对着粉丝们道谢，他倾身靠近镜头，看起来似乎在看评论。
    他变得比五年前更成熟些了，那张淡色的薄唇带着如冰片一般的稜角感，那双带着忧伤的桃花眼宛如当年，只不过如今似乎更添了些许冷漠。
    「季晨哥哥，看起来过得很好啊。」我边看边不停歇的刷着爱心，只差没有整张脸都贴上去。
    很快的直播来到重头戏，也就是点歌环节，大家无不疯狂刷着自己的爱歌，就怕被其他人的留言刷了下去，每次这个时候都会让网路近乎崩溃边缘，但大家依然照刷不误。
    趁着手机稍微卡顿之时，我立刻截了几张季晨的盛世美顏，准备等等直播结束发一篇文保存，保存美好之馀也没忘记继续刷歌名。
    「……我看到有人想要听aimer？这应该是音乐剧粉丝吧，其他人听过这首歌吗？」
    我惊讶地抬起头，茫茫留言海中……季晨他看到了我刷的言？
    《aimer》是罗密欧与茱丽叶在结婚仪式上的合唱歌曲，歌颂爱情的美好与美妙，是和《阳台》、《云雀之歌》并列的我最喜欢的三首音乐剧歌曲。
    「看到蛮多人知道的啊，不过这首是男女对唱，那我就放当年我演出时的原声带将就一下了。」看到一排惊叹号跟爱心后，季晨露出微笑，薄唇轻啟，背景流出悠扬的前奏旋律——
    aimerc'estcequ'ilyadeplusbeau(爱是世上最美的事物)
    aimerc'estmontersihaut(爱是登峰造极)
    ettoucherlesailesdesoiseaux(至轻抚飞鸟羽翼)
    aimerc'estcequ'ilyadeplusbeau(爱是世上最美的事物)
    我沉浸在他的温柔歌声里，然而在听到那段女声后，彻底湿了眼眶。
    aimerc'estvolerletemps(爱偷走了光阴)
    aimerc'estrestervivant(爱是跃然恆存)
    etbrulerlecoeurd'unvolcan(是火山底心的烧灼)
    aimerc'estcequiadeplusgrand(爱是世上最伟大的)
    我听见了我的声音，那是我当初与季晨第一次合作的那场罗密欧与茱丽叶。
    他没有选择与李诗妍合唱的那个版本，他选择了我。
    aimerc'estplusfortquetout(爱是最强的力量)
    donnerlemeilleurdenous(给我们带来最美好的事物)
    aimeretsentirsoncoeur(去爱并感受彼此的心)
    aimerpouravoirmoinspeur(爱使我们不再恐惧)
    今日的他与过去的我合唱着，过往的画面一一浮现，初见他时的惊艷、他带我走进乐团的新奇、在每个日里夜里一同排练的场景、他的自信与温暖、以及那双令人难以忘怀的桃花眼……即使已过去这么多年，那些关于他的一切依旧如最初那般，让我止不住地仰望。
    「人生若只如初见」不是童话，有的人就是能在这混沌的世界里始终清醒，保持初心。
    我擦去泪水，在看到留言区刷一排「想当哥哥的茱丽叶」后笑出了声，如今的我们之间隔着无法横越的空白，但幸好、我曾做过你的茱丽叶。
    我拿起一旁的手机，打开贴文区打了几个字后，按下发送键。
    「我干嘛蹭流量，要蹭也是蹭怀里啊，我可是季晨明媒正娶的小青梅。」
    季晨还在直播里一一对大家道晚安，我伸手，指尖停在他的发梢上，想当然的是触摸到萤幕的冰冷，但我仍满足的笑了笑。
    「说到底我们也是在两千观眾面前公证结婚过的罗密欧与茱丽叶，四捨五入就是明媒正娶，这样的任性不为过吧？」
    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
    如同我喜欢你十七年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