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给小橙子准备的零食吧？”安幼宁觉得楚念不像是这么高调的性子。
    楚念看了眼霍执那边，“你表哥准备的。”
    “真好啊，”安幼宁猜到了，叹气道：“我家淘淘的都是我准备的，他一点也不插手，要他有什么用。”
    楚念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林允诚听见不满意了，“我怎么没插手，我一开始不是说准备小蛋糕，我都动手做了。”
    安幼宁白了林允诚一眼，“你也不看看你做的小蛋糕多丑，你当是万圣节啊，我都怕你把小朋友吓到以为是毒蛋糕。”
    “那我哥准备的还都是超市里能买到的，我也能买。”林允诚不服气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马后炮。”
    林允诚：“……”他这不是没想到嘛。
    楚念听着两人唇枪舌剑，忽然有些羡慕，婚姻大概就是这样的吧，虽然会吵嘴，可实际上连吵嘴都这么令人艳羡。
    “闭嘴吧你。”霍执注意到楚念的神色，一把扯过林允诚，“当着小朋友的面和自己媳妇吵嘴，也不害臊。”
    零食分享日进行了一个上午，热热闹闹的，每个小朋友都吃的肚子鼓鼓，家长们也吃了不少，小橙子吃到什么好吃的，就跑过来给楚念一份，然后霍执眼神渴盼的看着她，小橙子下次就记得拿两份了，把其中一份给霍执。
    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周牧川忽然到了，他提着个三层果盘，歉意道：“我是周柏煊爸爸，有点事耽误，来晚了。”
    又不是开会，要按时到场，也没人说什么，周牧川放下果盘，让小朋友们吃点水果。
    最震惊的当属白白了，他看着周牧川，嘴里含着的奶糖好像甜的发腻。
    他跑了过去，表情既期待，又有些倔强，“爸爸。”
    周牧川心疼的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下次有事直接和爸爸说，要不是小橙子爸爸和我说，我都不知道。”
    他这个儿子啊，就是太早熟，小小年纪就懂得察言观色。
    白白点了点头。
    “去和小朋友玩吧。”周牧川走向了霍执那边。
    “谢了，”周牧川坐下。
    霍执的视线凝望着小橙子，她用小辫子扎的兔耳朵有些松散了，走路的时候一晃一晃。
    “又不是为了你。”霍执纯粹不想让小橙子为好朋友难过。
    “小橙子很可爱。”周牧川低笑了下。
    霍执这才终于施舍般的给了周牧川一个眼神，自豪道：“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闺女。”
    霍执一出生就获得了无数人终其一生都难以获得的财富，可这些都没让他觉得骄傲自豪，只有别人夸奖小橙子的时候，他才觉得与有荣焉，那是他的闺女。
    “是嘛？怎么不见她喊你爸爸？”周牧川语气淡然的在霍执胸口插了一刀。
    霍执的脸色瞬间晴转阴，冷眼睨着周牧川，“你儿子妈妈呢？”
    周牧川：“……”
    伤敌一千，自损一万。
    两人都嫌弃的瞥开了脑袋，不想再和对方说一句话。
    零食分享日在上午十一点结束，大部分零食都吃完了，但霍执准备的太多了，根本吃不完。
    楚念还以为得再找人带回去，结果霍执早有准备，拿出了二十个精致的包装袋，把那些零食分别装入二十个袋子里，让小橙子送给小朋友们。
    小朋友们都特别高兴的收下了，还说下次要带好吃的给小橙子吃，小橙子玩的也高兴。
    楚念心中暗骂了霍执一句“奸商”，论起收买人心，谁能比得过他？
    上次就已经给小橙子收买了一波，这次用零食，直接把全部的小朋友收买了，顺带收买了大人。
    这些都是进口零食，价格不菲，但真要说起来，在场的家长会买不起吗？
    大家都买得起，但送的和买的还是不一样的，吃了小橙子的零食，走前还拿了一份，怎么着都会记着一点小橙子的好。
    就连赵星南走的时候都对小橙子笑了，好像之前骂小橙子的人不是他一样。
    说起来，小朋友们还真是好收买啊。
    这下小橙子真要成为苹果班的“团宠”了。
    “回家咯。”小橙子今天玩的特别高兴，笑的见牙不见眼，嘴角就没合拢过，“妈妈帮我提一下。”小橙子把零食袋递给楚念，她摸着小肚子，吃的有点累了。
    “给我吧。”霍执快楚念一步接过了零食袋，楚念也懒得和他抢。
    今天别的班级也在办零食分享日，现在也都差不多结束了，所以很多家长往校门口走，小橙子走在妈妈和叔叔中间，看着前面的小朋友若有所思。
    忽然，她抬起手，一手牵着妈妈，一手牵着叔叔。
    柔软的小手抓着手指，楚念和霍执都下意识低头看向小橙子。
    小橙子歪头笑了笑，脑袋上的兔耳朵也跟着歪了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他们都牵着手。”
    楚念看向前面的一家三口，爸爸妈妈一左一右牵着中间的小朋友，小朋友还踮起脚尖，想让爸爸妈妈荡秋千似的提着他走，笑声不断。
    再看其他人，今天只要是一家三口的，都是爸爸妈妈牵着小朋友的手，也难怪小橙子会想要牵手。
    楚念心里头酸酸软软的，和霍执对视一眼，握紧了小橙子的手，“好，我们牵手回家。”
    小橙子嘴上说的再好，可看着别人一家亲密，到底还是会想的，毕竟还小嘛。
    就像白白，刚才看见周牧川的时候，眼神都亮了。
    小孩子哪有不渴盼爸爸妈妈的。
    霍执整只手臂都像是打了麻醉，动弹不得，感受着女儿温软的小手，像是上好的丝绸，将他一颗心都裹住，浑身都是暖融融的。
    这是他第一次牵女儿的小手，原来小朋友的手这么软，让霍执都不敢用力去握，生怕会弄疼小橙子。
    霍执看着眼前数对一家三口，再看看楚念和小橙子，牵着手的这一幕，美好的像梦一样，霍执甚至不敢呼吸，怕打破这一场梦幻。
    手指感受着小橙子的温暖，机械式的往前走，甚至有些同手同脚。
    霍执也会无措。
    林允诚和安幼宁走在后面，看着霍执他们一家三口，林允诚叹息，“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要是没有小丽嘉橙子，霍执苦苦追寻的四年最终只能变成泡影。
    女人到底还是会因为孩子心软。
    这是霍执的机会。
    安幼宁：“缘分未尽，有缘分的人，兜兜转转，还是会在一起，没缘分的人，海誓山盟，也会分开。”
    林允诚信誓旦旦，“我们也有缘分。”
    安幼宁笑了笑，看了眼儿子没说话。
    零食分享日顺利完成，霍执送楚念和小橙子到家，临下车前，他说：“我下午回趟昭城，要待个两天，橙宝别忘了叔叔。”
    “昭城是哪呀？”小橙子摸着圆滚滚的肚子。
    “昭城是叔叔的家，家里有你……”霍执本该说爷爷，可想到小橙子喊楚天业为爷爷了，他要是说爷爷是不是不太好，应该得说外公吧？
    “昭城有你另一个爷爷。”楚念摸了摸小橙子的脑袋。
    “啊？我有两个爷爷吗？可是别的小朋友不是只有一个嘛。”
    楚念莞尔，“因为我们小橙子特别乖，所以有两个爷爷。”
    “这样啊，那这些零食送给没有见过的爷爷吧。”小橙子把零食袋往前递，想要给霍执。
    霍执接过，看着楚念欲言又止。
    “橙宝，你先回家，妈妈和叔叔有话说。”
    “好诶，叔叔再见。”小橙子下了车，跑进院子里，院子里树荫下的两只小猫一看见小主人出现立马凑上前。
    “橙宝再见，”霍执把零食袋放好，“我爸住院了，我这次回去，想和他说小橙子的事，你看行吗？”
    “伯父生病了？”楚念依稀记得，几年前霍城的身体就不太好，后面找回了霍执的龙凤胎妹妹唐棠，身体才更好点。
    “他身体一直这样，自从糖糖生下双胞胎，他好像没什么可惦记的，身体每况愈下。”霍执垂了垂眼睑，遮住了漆黑双眸中的情绪。
    “你这个时候和伯父说小橙子的事，不是更让他没有期盼？”
    霍城这些年怕是也就盼着霍执结婚生子，要是得知霍执已经有个女儿，心愿已了，求生意志一弱，岂不是……
    霍执瞥开视线，嗓音很哑，“他做化疗也难受，有些事情强求不得，起码让他生命中最后那段日子开心点。”
    楚念攥紧了手，霍执是霍城一手带大，父子俩关系很好，霍执能轻描淡写的说出这样的话，足见霍城的病情已经无法好转了。
    “你决定吧，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带小橙子去一趟昭城。”不为霍执，只为霍伯父当初待她也慈爱，如果能让他在病势缠绵时高兴点，也是好事。
    “谢谢，我先回去看看情况。”楚念这样，愈发让霍执心有愧疚，他当初是怎么把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弄丢了的呢？
    楚念觉得这个话题过于沉重，生老病死，是人世间最为无奈的离别。
    “你自己保重身体。”楚念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霍执。
    生死面前，言语是苍白的。
    霍执苦笑了下，眼中有些脆弱，“好，念念，谢谢你。”
    楚念眼神躲了躲，“我先回去了。”
    要是从前，楚念怕是心疼的不行，可现在，虽有些感慨，还算不上心疼。
    时间真的会带走浓郁的爱意。
    *
    昭城市一院顶楼vip病房。
    霍执推开门时屋内没有别人，霍城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不过他走进去没多久霍城就睁开了眼，看见霍执笑了笑，“回来了。”
    “爸。”霍执走过去。
    “嗯，燕城那边有急事吗？你在那边待了挺久。”霍城挣扎着要从病床上起来。
    霍执先放下手中提着的零食袋，再把人扶起，塞了个枕头垫在他腰后，从前高大的像山峦的父亲，如今被疾病折磨的骨瘦嶙峋，霍执扶着他的时候手都在颤。
    太轻了，恍如只剩下一把骨头。
    “不是公司的事，”霍执倒了杯温水给霍城，“是私事，我找到念念了。”
    “在哪找到的？”霍城还记得楚念，一个笑起来很阳光的小姑娘，一双眼睛漂亮的像朝阳，他那时还觉得和霍执挺相配，却没有想到两人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