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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宥然他承受的够多了,我不想他再失去更多,不想他再受伤。」
    晚上,吴易然接到了电话,什么也没说就答应,原本吴宥然已经做好被审问的心态,但没想到吴易然只是放下手机,轻轻叹了口气。
    「抱歉,最近太忙了,都没时间好好听你说话,你一定也有冤屈吧?」
    吴宥然驀然感到心暖,他支支吾吾的想表达什么。
    「我……我……」
    「慢慢说,我在听。」短短几字,像给了吴宥然强心针。
    他终于将这一星期以来的委屈倾诉而出,过程中虽然哽咽,但仍坚强的不肯掉下一滴眼泪。
    听完了来龙去脉,吴易然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说:「没事的,到了明天,我们的冤屈都会被听见,只要实话实说,除了你主动打人这部分,其他你是没有错的。」
    「我会跟你去学校讨回公道的。」
    隔天,吴宥然和吴易然并肩着,不知有多久没有这样并肩着走这一段路。
    他不再害怕着踏上长长的阶梯和教室,而是转往行政大楼的校长室,此刻的他脚步不再拖泥带水,心情也平稳。
    向昊的家长已经在校室等候,在场有两人的班导,学务主任,向昊的两个小跟班,还有校长。
    「事情经过都已经听说了,事实上是向昊这边有错在先,先用言语及行为霸凌他人,屡劝不听,宥然才会出手打人,这样的叙述过程有争议吗?」
    学务主任问两人,两人都摇头,而向昊更是脸色铁青,应该是对爸妈的管教十分畏惧。
    「向昊,你是不是有做泼水,殴打,反锁厕所门的作为?」主任问。
    向昊低着头轻轻点了一下,在爸妈面前不敢张狂。
    「宥然你是不是先打向昊?」吴宥然也点了一下头。
    「因为向昊事先挑衅,更切屡劝不听,记予警告两支,宥然也因殴打同学,但由于是初犯,记警告一支。」主任宣布。
    「那个老师……?」吴易然发声。
    学务主任示意吴易然讲话「宥然他是要考高中的人,记警告恐怕会影响操行成绩,可否让他做其他处罚?」
    学务主任回应:「宥然的确也是有错,如果要考虑到操行成绩,可以让他功过相抵,或是校内服务累积时数来消除警告。」
    「好的,那我们知道了。」吴宥然自己听到也心里有数。
    两人率先离席,临走前还听见校长室传来女人的谩骂声。
    「你这个死小孩,整天只知道欺负同学,是怎样他有惹到你哦?为什么讲人家坏话?你今天不给我好好讲出一个理由,我就不让你回家!」气势如虹,连易然也忍不住喷笑出来。
    「哥,谢谢你还特地请假来陪我。」
    「以后有事要说,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知道吗?」或许是因为为了吴宥然打了一场赢战,吴易然现在满脸喜悦。
    「知道了。」
    「晚上陪我去看医院回诊吧。」
    「好啊。」吴宥然难得那么爽快的答应。
    现在吴宥然不再仅是吴易然的光,他们是彼此互相映照的光芒。
    夜灯繁华的城市,车水马龙,城市的川流不息人潮如罐头里的沙丁鱼找不到缝隙,彷彿一转身便能感受到旁人黏腻的鼻息。
    医院满是刺鼻的酒精味,不常到大医院的吴宥然不免皱了下眉头。
    「你在这边等,我进去诊间。」吴易然嘱咐着。
    诊间前的椅子全被病患坐满,吴宥然手足无措的站立着,几乎只花了一秒的时间,便决定转身四处游荡。
    他晃到了长廊上,看着墙壁上贴着一个个医生的照片及简介,细细读过,浅浅的烙印在脑袋里,而有位年轻帅气的医生吸引了他的注意。
    医生姓章,是身心科主任。
    想必就是哥哥的主治医生吧,吴宥然想着。
    端详了几眼后继续探索。
    他晃到了大厅,晃到了急诊室,今日的急诊室依旧人满为患,他小心翼翼不给人任何麻烦的穿越。
    驀然,有人点了点他的肩。
    吴宥然迅速回身,看见的是一个比她高的女孩,正掛着点滴,穿着病人服。
    「你是……?」
    话还未完,对方便问:「你是吴易然的弟弟吗?」
    吴宥然一脸愕然,过来一会儿才点头。
    「不知道你哥有没有跟你提过我,我是她朋友,林语忻。」
    宥然思索了一下「你是哥的女朋友吧?」
    林语忻霎时脸红,害躁的回:「你不要听他乱讲。」
    「只是稍微提过而已。」
    「我们聊聊吧,既然都遇上了。」
    「好啊没问题。」
    「你哥……最近还有在提不想活的事吗?」吴宥然听闻,深吸了一口气,没料到话题开啟便是这般严肃。
    「我感觉他的状况在慢慢变好。」
    「你真的了解他吗?」
    吴宥然沉默了,他没有开口说一个字,不管是实话还是谎言。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他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他从不主动提出,总是以为隐藏就能不让别人担心,我根本猜不透现在的他。」
    「你知道吗?他不是慢慢好起来,他将焦虑的眼泪藏在日子的每个细节里,其实只要用心去寻,就能看见他的心是多么的腐烂。」
    「以前我一直以为,他的忧鬱全是假装的,只是为了博取他人的同情及关注,我痛恨他不断的将忧鬱当作藉口,明明不是他的错,却拼了命的道歉。」
    「他只是在求救,在深海里沉溺的同时,只是希望你能回头看他一眼。」林语忻温温柔柔的说。
    「我知道你很难、很累,但请你让他好好活着。」
    听到活着这两字,眼泪就像打开的水龙头不停泉涌而出。
    吴宥然难受的低吼:「我真的好累好累,每天承受他随时可能离开的衝动,我要时不时拉着他,真的很怕他的坠落就像走楼梯那般简单,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把我当作是他在世界上的眷恋。」
    「他有。」
    吴宥然一乍,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你有发现他最近的变化吗?他不再冷淡,不再漠然,变的温柔体贴,不是遇上我而改变,而是你,只因他的心里有一份你的位置,而遍体鳞伤的他不想你也受伤。」
    宥然他承受的够多了,我不想他再失去更多,不想他再受伤。
    「虽然我并不能给温柔下一个很明确的定义,但我想温柔的人一定是心里充满了温情,眼里写尽了柔情,不吝嗇自己的爱,愿意与他人分享的人。」
    「他很在乎你的。」林语忻轻轻的落下这句话。
    而吴宥然早已泣不成声。
    想起早上吴易然才陪伴他度过一场审判,他那时就没生气,只是满眼心疼的望着他。
    「我该走了,希望我们以后还能遇见,记得我刚刚说的话。」林语忻挥了挥手,微微一笑离去。
    吴宥然看着林语忻离去的方向,也笑了。
    「吴宥然,不是叫你在外面等吗?怎么跑来这里?」吴易然双手抱胸,声音略显责备。
    「啊……没有啦……就晃一晃。」
    「你干嘛哭?」吴易然突然问。
    「没有啊,过敏而已啦。」吴宥然擤了擤鼻涕。
    「喔。」吴易然狐疑,但没多问什么。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