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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又色情的幼稚鬼

      余光瞥见钟摆,时候不早了。纸鬼白决定给病弱的小恶魔梳洗收拾一下,就出门。
    于是再次凑近,手指插进她的头发,从上到下捋了捋。
    “头发颜色……要变回银色么?”他有些犹豫地问道。以前每次他死后,这个改变发色的魔法就会失效,他会在复活后第一时间为她重塑发色。
    消除记忆、改变发色,一气呵成。这样她就不知道他刚才死了,也就不会伤心了。
    失去记忆的纸夭黧2.0果不其然地拒绝了,不愿意再跟他保持一样的发色:“不用了。我觉得黑发比较适合我。”黑色显白。
    “这样……”他简直无法掩饰内心的失望。看来她是真的忘得很彻底,不记得当初变成银发的初衷了。
    有种分道扬镳的割裂感。就好像亲眼看着她慢慢收回手,决然转身离去,不再跟他牵在一起,只留给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样。
    也罢,她还活着,实际上也依然在他身边,并没有离开,这已是万幸。一昧留恋过去,于现在、未来双双无益,只能徒增抑郁。
    他会修好一切的,就像修复她的肉身一样。未来正握在他手里,不该如败犬一般只会嗟叹,他需要做的,就是珍惜当下。
    松开手,在黑发从指间滑落的时候,拿出一把散发着花香的古朴木梳,自然而然地替她打理头发,相当熟练。
    纸夭黧又惊讶又扭捏地说:“这,我自己来吧……不用劳烦哥哥。”
    她还没有虚弱到连梳头这种事情都要靠别人做。
    纸鬼白心里又是一紧。又被拒绝了,现在的小恶魔怎么总是拒绝他?
    以前分明是她要他像这样对她的,他都养成习惯了。她虽然是‘使魔’,但娇弱懒散,有事就撒娇,无事也撒娇,为了哄她高兴,虽然他是‘主人’,却经常反过来服侍她,他早做惯了这些事情。结果她反倒不适应了……算了,不能总想着以前。
    “没关系,举手之劳。”他语气柔和,但态度强硬,不容她拒绝:“知道体贴哥哥是好,但不必拘泥于这种细枝末节。真的想对哥哥好,那就多同哥哥亲近。深宫之中,像我们这种身份的兄妹,能够依靠的,就只有彼此了。”
    一手拿着木梳,不断滑过青丝,像是在不停抚摸她一样。一手按住她后背,揽住她,拉近距离。
    纸夭黧有些慌张,扭头,视线追着他的手臂不断移动。
    这样真的合适么?
    不过她的头发不长,只到肩膀上,而且本来就很顺滑,不会打结,所以没有扯痛发根的风险,很好梳。
    而且纸鬼白的动作异常柔缓,下手也很轻,梳着梳着,她竟觉得还挺舒服,有种正在享受什么的感觉。木梳与发丝摩擦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悦耳,很有规律,像是在奏乐似的。
    她还没有学会欲拒还迎、口是心非那一套,觉得体验不错,就欣然接受了,不挣扎,不乱动。
    甚至不自觉地将脑袋靠在他胸前,近距离贴着他,方便他替自己顺毛。
    “谢谢哥哥。”她闭着眼睛小声说,心里却在嘀咕这个哥哥的爱好难道就是给别人梳头?堂堂小殿下,成何体统。不过他这个身份的幼龙,应该也不会给其他人做这种事情了,她可能是独一份?这倒是让她觉得还不错。
    纸鬼白趁机对她叮嘱了一些话,都是些陈词滥调,诸如好好养病,他不在的时候,她要乖乖待在床上等他回家,不要随意走动,不要用魔法等等,这些话,昨晚他已经跟她强调过了。
    “知道。”看在梳头很舒服的份上,而且靠在他怀里也很温暖,就像被小太阳包围着一样,她姑且忍下了这番唠叨。
    “头抬起来,宝贝。”纸鬼白嗓音轻柔得像是花瓣,像是不忍破坏眼前这颇为温馨的一幕。替她梳理完后面的黑发,又到了前面。
    她依依不舍地睁开眼睛,抬起脸,离开那片暖意。她正在沉醉之中,这次这声宝贝叫得就没有那么突兀了,她听着好像也没有那么别扭了。
    尖耳前的鬓发被一只手撩起,木梳插进黑发,顺着慢慢梳下。到处都理顺之后,纸鬼白又用手勾住碎发,将几缕发丝别到了她耳后,仔细分理,神态专注,不由得让纸夭黧有种被他当成了洋娃娃摆弄的感觉。
    这个哥哥虽然年纪小,但是细致耐心,浑身散发着……额,母爱的光辉?
    “谢谢。”她讷讷地又道了一遍谢,心头觉得可惜,这么快就梳完了。
    到目前为止,这个哥哥除了太过温柔黏人之外,好像倒也没有什么别的大毛病。人妻属性的软萌正太?以后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姑娘。
    纸鬼白顺势垂下胳膊,围住她的脖子,圈着她收拢双臂,凑过去,在极近的距离对她说:“不用跟我说谢谢。我说过了,不要这么客气。”
    以前哪用得着这样翻来覆去道谢,小恶魔脑袋空空,从不玩这些虚的,只会直接抱着他一顿啃。
    也不是出于感激才吻他的,只是因为心情好罢了。
    恶魔这种毫无良知的自私生物又怎么可能真心感谢别人,她只知道自己高不高兴,为了高兴可以做任何事。
    他不需要她说什么谢谢,直接来跟他舌吻就好了……这才是他想要的。
    以前跟现在差别实在是太大了,简直判若两人,他实在是没法不去对比,控制不住心头的落差感。
    而纸夭黧听他这么一说,就真的不客气了,微微向后靠:“太近了。那我不说谢谢了,你也别再叫我那个什么……什么‘宝贝’了,听起来有点那个……我都多大了。”
    纸鬼白顿时有些受伤,手指插进了她发丝之中,抵住,不许她躲开,直直地望着她说:“你以前最喜欢我叫你宝贝了。每次我那样叫你,你都会很开心。”
    这也是一条新信息。纸夭黧在震惊之余,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就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样,一堆记忆如潮水一般灌进了脑海。
    她想起来了,她以前确实喜欢哥哥一口一个宝贝地叫自己。好像还是她教哥哥的,因为她是天生精通调情的恶魔种。
    “那时候我还小,现在当然不一样了!”她羞愤道,脸上火辣辣的。拼命驱散心头那种黏黏糊糊的感觉。
    纸鬼白不依不饶,与她争辩。
    “可你现在也才七岁,依然是小孩子。”甚至还弄丢了一大半记忆,连七岁小孩都不如,说是新生儿也不为过。
    “七岁不小了,我什么都懂。”她非常讨厌这种被小看的感觉,声音也大了些。
    “七岁就是小孩子。”他非常坚定地说,没有让步:“你甚至没有二次发育,身体都没有到继续成长的节点,完完全全就是小朋友,正是需要被叫宝贝的年纪。”
    “我不需要。”她冷漠地说。
    “不需要?”他的口气变得微妙起来,“别的小朋友都需要,你也不会例外。”就只过了一晚上而已。既然一夜之前的她喜欢,那么现在的她又怎么会讨厌?
    她冷哼了一声。她怎么会跟别人一样。不要把她当成凡人看待,她看过很多书,也会很多厉害的魔法,从小就不是普通人。
    而且别的小朋友都需要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叫过其他小朋友宝贝?
    “我说了我不是小朋友。”她一板一眼地说。
    这回纸鬼白直接歪头嘲弄道:“这么说你是大人?恐怕没有哪个大人像你这样——”他抬手按在了她钢板一般的小胸脯上:“一马平川、平平无奇、毫无波澜。”
    纸夭黧跟着看向自己的胸。
    “你是在取笑我?”她惊讶地做出了判断。没有任何害羞的感觉,反而很严肃。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要羞愧的。
    到目前为止一直保持温柔的小正太忽然不再纯粹,形象中混入了某种不怎么正经的顽劣秉性,让她觉得他很幼稚。
    倒是跟记忆中那个教她说‘亲爱的哥哥大人’的臭小鬼对上了。
    “……抱歉。”纸鬼白收回手,红着脸低头道歉。一不小心对唯一的妹妹开了黄腔,翻车了。
    这不是取笑,是成人向的调戏。
    昨晚他趴在她身上舔了她的胸,舔了很久。可惜她什么都不知道。
    刚才还在一边打趣她,一边偷看录相来着。满脑子扑倒她,聊着聊着就说漏嘴了。再不能跟小恶魔亲热腻歪他就要疯了。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找他做那种私人、下流的事情?
    刚认识那会儿,是谁上来就搂着他蹭……
    “以后不要这样了,太失礼了。”纸夭黧仍当他只是淘气,无奈地对这个幼稚的小孩说教。
    也是,爹不疼妈不爱的,没教养也是理所当然的。果然男孩子就是要懂事得晚一点?不过看在他性格还算暖男的份上,暂时原谅他了。
    “我知道。”纸鬼白有气无力地说,又失望,又无可奈何。
    浅闹了这么一场,纸夭黧倒是觉得跟他熟络了起来,待在一起的时候,气氛也好像没那么尴尬生疏了。
    好像也没有那么迫切地希望他去死了。
    她抬起手,装模作样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把自己摆在知心姐姐的位置上,窃笑着调侃他:“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哥哥要当个懂礼貌的好孩子,这样以后才有女孩子喜欢你。”
    这大概是纸鬼白这辈子第一次被这样循循善诱地教导,也是第一次真有人把‘好孩子’这三个字跟他联系到一起。搞不清状况的小恶魔的呆萌程度已经让他的心灵受到了暴击。在她眼里,他未必还真是什么正常、正面的角色?
    哪怕是过去的小恶魔,也从来不会这样对他说话。
    毕竟她多多少少是有把他当成自己的主人看的。就连叫他哥哥也是因为‘这是主人的要求’,‘这是主人的新称呼’。她不在意什么兄妹关系,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自然地接受主人的爱,也毫无条件毫无保留地爱着主人。不会质疑主人,不会怀疑主人,更不会居高临下地劝诫主人。
    【未来】,果然是难以预料的存在。
    纸鬼白竭力忍住内心的羞耻感,同时还有一些自惭形悴,因为知道自己其实早就扭曲得不成样子了,跟她想象中的相去甚远。
    扭曲就扭曲,不正常就不正常,他不在意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只想要同她在一起。
    故意顺势做出一副怯弱茫然的样子,小声问:“变成好孩子就会有人喜欢?那你会喜欢我么?”
    “我啊?我不知道,看情况?”她心头又涌上反感,觉得他太过黏人。为什么要问她这种问题?他说的喜欢又是哪种喜欢?当然不管是哪一种喜欢,她对他,都是完全没有的。
    现在还在犹豫要不要暗中下手,弑兄夺位的阶段。别爱她,没结果。
    可是看着这张天使脸蛋,她总归又不忍心说得太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