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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又心
    一个礼拜过去了。
    七天,是我「少了点什么」后的时间。
    要说有什么差别,说实话地在白天时其实感受不太出来,我甚至是忘了这件事,或许,就正是因为不在意,而没有放在心上吧?
    如果照薇妮所说的,我们之间甚至连互相陪伴都称不上。
    所以即便一起度过了这么久的日子,他也没有在我心中留下任何一点眷恋。
    这样很好。
    这就是我所希望的。
    仅仅只是以这样子的方式结束,那么,一切都可以好好地继续下去。
    那晚,我一样关了部门的灯、将自动门上了锁,脚步声被绒地毯给抹去、也没有足够的光线能够看清这长廊的昏暗,用来辨别方向的,只有底端那盏紧急照明的绿光。
    回家的路上,环河高架依旧单调,左边是隔音墙,大楼耸立在上方,顏色不一的灯光透出一格格的落地窗、右边是隔着溪水的斑斕城镇,雾濛而遥远、两排路灯不断从车旁两侧静悄悄地经过,偶尔能见到同样晚归的车辆,如此往常的景色、漫着习以为常的安全感。
    顺着路弯,方向盘微微地拉动,然后我想起了,他曾经问过我知不知道去哪能看夜景。
    好笑的是,在我脑中第一时间浮现的,竟然就是这样子的画面。
    但怎么能够说出口呢?无论是对于一个年轻人、亦或是个摄影师。
    所以,我只好说--
    抱歉,我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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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所以他就留下了这个,然后瀟洒地离开了是吗?」
    「瀟洒吗?我也不知道呢。」
    「虽然这行为还满噁心的啦。」
    薇妮又再拿起那张相片看,是不知何时,阿树躺在床上,拍下又心坐在书桌前埋首工作的侧脸。
    他特地去洗了出来,然后放在床舖上,直到又心回家后才看见。
    「不过以他来说,算是满浪漫的啦。」
    「算是吧。」又心莞尔一笑,又捲起了一口便利商店的微波义大利麵。
    当时的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按下快门的呢?薇妮比对着照片里、和面前的又心,细细揣测着。之后,她还给了她。
    「呜......对不起啦。」
    「什么?」
    「擅作主张就把他给赶走了。」
    「傻瓜,你才没有那么厉害呢。」又心轻轻笑了一声,从薇妮的作为晚餐的沙拉里叉走几颗小番茄。「时候到了,他自己离开了,就只是如此罢了。」
    下班时间,她们俩在公司楼下一起晚餐,难得的机会,又心今天并没有打算、也没有办法加班,而且这完全称不上是件好事,因为接下来有个更麻烦的工作正等着她。
    「那么,你准备好内裤了吗?」
    「......内裤?」听见这莫名其妙的新开话题,又心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今晚一定会上你。」
    「......说什么呀,这里很多公司的人。」
    「早就不是新闻囉?」薇妮瞄了四周一眼。「你知道的,八卦这种东西根本不用流传,时候到了,大家都自己知道了,就只是如此罢了。」
    「你哦......」
    「嘻嘻、我说呀,可不只是在公司里,有多少人想要对总经理强灌春药,然后把他榨乾吞尽的呢?」薇妮托起下巴,将双眼瞇成嫵媚的模样。「好好考虑一下吧?迟早要给他一个答覆的。」
    「......是吗。」
    是吗?
    是啊,就是如此。
    但又心暂时来说,还不想去思考这类的问题。
    关于感情、关于人生、关于答案,这种无法用数字来衡量的题目,她真的很不擅长。
    结束了简单的小约会,互相道别后,她勉为其难地收下薇妮硬塞给她的保险套,然后开车回家。
    从公司、到家里,这趟路程经过环河快速道路,以又心的记忆中来比对,这条路在当下的这个时间点突然变得很陌生。
    天空大半已入夜,而城市的光害赶走了星光,所以黑得很彻底。
    在整块画布的西边,有人叠上了一块紫红色的水彩饼,作为落下半圆的夕阳。
    这时,又握了扇形画笔,沾起了新店溪的溪水,把迷濛的顏料给一层层淡刷开来。
    好美,若不是正坐在驾驶座上,她会拿起手机来拍下个几十张。
    停妥了车,搭着电梯上楼,进了依旧冰冷的套房。
    一个礼拜了,也习惯了里头没人的日子。
    看了看时间,她便加快动作,先让自己彻彻底底的洗了个热水澡。
    一边吹着头发、一边整理着包包。她把一些用品转移到那个当初买来为了以备不时之需的、超级昂贵的名牌小包。
    然后,从角落里拿出那个纸袋。
    拆开包装,一瀑星空就这么掉了出来。
    是总经理送给她的那件烟燻紫色的礼服,顏色循着渐层往下缓缓转淡,到了小腿的位置变为薄雾一般地透明。
    但应她的要求,把领子拉到了脖子下、又加了点袖子。
    费了点心思终于穿上后,她稍作检查,对于身上那些印记的遮掩还算满意,这令她安心了不少。
    虽然都到了这时候了,就算要更改也来不及了。
    很漂亮呢?任由谁来穿都是如此的吧?唔......然后她想起了薇妮,如果是她的话应该会更亮眼才对。
    不过说到底,对方当时的态度却是非得要她不可才行,即便她已经婉转地拒绝了数次。
    该说狡猾吗?但他在载她前往礼服店的路上就已经说明了原因。
    他就是决定好了要带又心去参加那场重要的晚宴。
    所以理所当然地就是要去量尺寸、理所当然地就是要送她这个生日礼物。
    也理所当然地,今晚她必须出席。
    事到如今,也没有机会让她多想了,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
    接着化好了妆、戴上了首饰、换上前几天刚买的高跟鞋,她步出门。
    自己的样子还真奇怪......
    把握电梯下降七层楼的时间,她不安地面对着镜子做些无谓的整理。
    上一次需要打扮这种妆容的时候,已经久远得让人记不起来了,为此,她这几天还参考了许多资料。
    看起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在前往大厅门口的路上,她努力地习惯着该怎么把这双高跟鞋走得很优雅,这鞋跟比她平时工作用的那几双还要高了许多。
    步入户外,发现已经有一辆豪华轿车正在等着她。
    车子的品牌她不懂,光用看的也不太能理解什么才能称作高档,但眼前那台车,轻松从容地用着自己的方式,说明了自己的价值。
    靛蓝色的烤漆,就如同他主人的西装一样。
    混血儿般深邃的五官、与实际年龄少了一轮的容貌、带点些许白发的短马尾、绕着整齐乾净的络腮鬍。
    举止、体态、品味、打扮......等等的、
    又心一度愣停,认为这些不该配上她。
    在这之中大概有着什么误会、要不然就是总经理可怜她了吧?
    她开始稍稍能够理解阿树的想法。
    「你真美。」
    只是他依旧肯定地说着,就像一直以来在会议室上肯定她的成绩一样。
    便替她开了那扇厚重的车门。
    「......谢谢。」
    偷偷做了一个深呼吸,又心回以一个微笑,并小心翼翼地踏上副驾驶座的绒毛地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