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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你们正常人都是这样的吗

      李叙回到家时,屋内依旧是早晨出门前的明亮。
    他向来都是这样,即使天光晴朗,也还是要把屋内所有的灯都点亮,不让所见之处有任何一隅被阴影侵佔,确保不会在哪一个角落碰上曾经吞噬灵魂的黑暗。
    可每当站到了镜头之前,就无可避免地要碰上爱情剧中的烂俗陈套,因为危机四伏的黑,最能成就男女主角间的羈绊,而微光摇曳的暗,才最能昇华观眾所期待的情感。
    无论落难或交合,光都必须暗下。
    逃离了那暗室以后,李叙就再也没想过要离开光,所以这辈子,他都不会让这屋里的光暗下。
    沐浴后,他回到房里,点亮手机,发现女孩子又传来新讯息。
    孟耘:你明天什么时候收工?要一起吃饭吗?
    孟耘:可以顺便讨论wonderland的事。
    墨眸沉暗,李叙沉了口气,单手掐掉萤幕,直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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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絮从上大学开始就已经陆续在创作剧本,大学毕业后,她成了全职作家,除了出门寻找灵感和题材以外,平时几乎是足不出户。
    李叙知道她需要也喜欢自己一个人的空间,若没特别的事,大都不会进到她屋里。
    然而连续两个星期,他下了戏收工,自己有家不回,偏要跑来她家的客房睡,李絮有时出来倒水,见他在屋里走动,心里都是纳闷,但写稿的期间她实在不喜欢和人互动,索性当他不存在,水倒完就又把自己关回房内。
    这日傍晚,李絮终于把手上的剧本完稿,从卧房出来时,又看见李叙坐在客厅沙发上,正专心在读本。
    她蹙眉,一脸怪异:「你又来我这干嘛?」
    李叙眼也没抬,「我叫了外卖,一个人吃不完。」
    李絮没信这说词,拿着马克杯走进厨房倒水,「你最近为什么老往我这跑?你那个新朋友呢?」
    男人正要翻页的动作一顿,指尖旋紧,在纸页上留下蜿蜒曲折的皱痕。
    「她有其他朋友了。」
    听闻,李絮原先向着房内走的步伐立刻转了向,她来到客厅,将手里的水杯往桌上一搁,伸手抽去他手里的剧本。
    手上忽而一空,李叙轻怔,挑起眼看她。
    「她有其他朋友,就不是你的朋友了吗?」
    李叙不语,伸手想拿回剧本,李絮却抬高手。男人皱眉,起身想拿,李絮却侧身闪过,顺势向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李叙有些火了。
    「李絮,那是我的,还我。」
    李絮却说:「李叙,我们不是正常人,但孟耘是。正常人本来就会有不同的朋友,她不是你的所有物,你不能要求她只看着你,你懂吗?」
    平缓的语声叠上耳膜,逐渐酝酿成风暴。
    李叙站在原地,手攥得死紧,眸光剧烈颤晃,像在隐忍什么,气息阴沉。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会,进一步对峙,空气中似有无形的烟硝瀰漫。片晌,门外隐约传来电子门锁解开的声响,男人一震,眼里的光火被漫漶而至的讶异淹没。
    李絮轻叹了口气,「如果她不把你当朋友,为什么还要来找你?」
    李叙别开眼,不说话。
    「回去吧,李叙。」
    孟耘按完密码开了门,门后依然是满室通明。
    「李叙,你在家吗?」
    她和前几回一样朝着屋内喊,也和前几回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孟耘垂下眼,有几分失望,「到底为什么每次不在家都要开着灯?多浪费电啊??」
    她将纸袋里的餐盒一一摆上桌,转身要去厨房拿餐具时,就听见玄关传来门锁开啟的声音,她立刻转头看去,就见李叙开门进来,唇边立刻扬起了笑。
    「李叙,你回来了?」
    闻声,李叙步伐一顿,回身带上门,没有回应。
    孟耘立刻就察觉了不对劲。她抿住唇,见他一身轻便,也没带工作时习惯背的包,又重新提了提唇角,「你去哪了?」
    男人脱了鞋,收进鞋柜里,再换上拖鞋,「找李絮。」
    他反应冷淡还疏离,孟耘听了心里不大舒坦,却还是保持笑容,「你今天放假吗?」
    「嗯。」
    心莫名的陷了一隅,她咬唇,笑容垮了大半。
    这两个星期来,所有她传过去的讯息他都没有已读,她却还是三天两头就带着食物过来,每一次扑空了她都告诉自己,肯定是他太忙了,演员都是这样的。
    每一次,她都替他想好了理由,独自在餐桌前收拾好所有的失望,然后安静离开。
    她替他的杳无音讯说了无数遍的不是故意,也告诉了自己无数遍要懂得体谅,可如今他却用疏离亲手推翻此前她做的所有努力,就像在告诉她,一切不过是她自以为是。
    孟耘觉得自己这些天来的所作所为可笑至极。
    「你为什么不回我讯息?」
    女孩子带着强烈不满的提问砸进耳里,若蔓藤缠绕,短暂麻痺了知觉。
    李叙抬起眼,目光对上她的视线,垂在腿边的双手掐成了拳,頎长的身子泛着不明显的颤,眼神写满指控,「你们正常人都是这样的吗?」
    孟耘不明白她怎么就变成了被控诉的对象。
    「你们正常人都是这样,可以拥有很多个一起吃饭的朋友吗?」
    「??」
    空气凝滞。
    男人沉哑中藏着哽咽的质问冷不防扎进心最深处,孟耘愣怔地看着他,发现他又和那日一样站在遥远的地方,用着同样徬徨的眼神无助地看着她。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眼里还有被人拋下的难堪。
    赤裸裸的指责若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心脏,剥夺所有空气,让人有一瞬窒息。
    「以后,我会自己吃饭,你不用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