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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问?我眨眨眼。
    「你到底有何目的?」
    就,让你处死我啊。这需要问?处死之前要把凯莉丝还给我。
    不行,提不上气,说不出话。我松开了五指,手滑落,落在他的手掌中。我想把他的手拉过来,既然说不出话,就比个砍脖子的手势好了。眼前暗下,世界消失,我的动作也就这样停住。
    好吧,就睡吧,算了。或许明早他就会宣判我的罪行,下午就准备好断头台。
    这样的话,我不放开他的手也没关係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满足的松手转身,背对着他。
    跟他之间的空隙灌入了些风,让我有点冷。但没关係,不至于清醒。
    一双大手又是自后方探来,他挪动身体靠近我,把我拉向他胸口。他的体温跟气息包围着我,没多久我的知觉散尽,深深睡去。
    为什么??
    我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愿意抱我??
    *
    转眼间第五十九天了。
    我疲倦不已地漫步在旭日宫屋顶上。是个没有丝毫云彩、星空璀璨的美好夜晚。
    明明连续两天闯入皇帝寝室,还是没被降罪,反而还睡得脑满肠肥。我做的事情到底跟之前连续夜袭的人差别在哪,为什么他没下令缉捕我?该不会是因为我胸口不够雄伟?总之,在那之后我就不去夜袭,甚至也不靠近旭日宫,寧愿躺在星咏宫里失眠。
    但我有白天去一次。我发现白天他忙于政事,反而是更安全潜入房间的时机。我没再费神找凯莉丝──当然不是放弃,只是直觉告诉我,凯莉丝不在这里了。我扔下一捧白玫瑰在他寝室的小桌上就离开。这个房间的色调太不健康了。
    我必须找到他体温以外的方法让自己入睡。虽然很羞耻,但我拜託珍妮陪我睡一个晚上。珍妮有些讶异跟不安,却没多问。
    结果很不幸,我整个晚上都在数珍妮的呼吸,研究她的脸。珍妮也长得很美,是举止温柔的大家闺秀,难怪她看不起我。
    之前偷抱罗培做测试的时候我就有预感,但果然有珍妮陪也没有用。都是人的体温,为什么有差异呢?因为那男人是我这辈子第一个拥抱的对象?还是因为他是现在唯一可以处死我的存在?
    我几乎放弃解决失眠问题,日益颓丧让我挨了更多欧席纳的怒骂,反正我没精神听。这几天我倒是看起书来。我看书的速度很慢,但并不排斥。星咏宫有个小图书馆,我发现里面都是甜腻腻的爱情小说,非常有助于我提振精神。
    我喜欢《陛下的秘密情事》系列,讲一个虚构的皇帝与他充满男性魅力的骑士团之间的爱恨情仇。每一段都写得很不错。罗培注意到书的内容时表情很精彩就是了。还有一套《后宫女人的泪水》也很棒,里面其实是讲后宫有妖怪、吓得妃子们飆泪后跑去求皇帝的安慰,很好笑的爱情故事。珍妮私底下红着脸告诉我,这套的性爱场景描写的非常精彩,足以当贵族妇人们的教科书。偏偏我手中的是删减版,可恶??
    为了避免踩破瓦片,我下意识的避开接缝处往前走。我还是喜欢夜晚,喜欢夜晚的屋顶。星咏宫有点走腻了,我才决定今晚再来旭日宫。
    今晚看不到城墙。我有点失望,但也享受着开始流动夏意的晚风。
    琴声让我停下了脚步。我不熟旭日宫内部,因此不知道脚底下是怎样的房间,但有人在弹琴一事千真万确。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我没学过乐器,但我以外的人应该都至少精通两种乐器以上。菲尔子爵家的孩子也都弹得一手好琴。我喜欢听别人演奏。钢琴颗颗分明的旋律动人,乐音在夜色里绽放。我乾脆在屋瓦上坐下,当一次神秘观眾。是谁在弹琴呢?
    脑子想像了他弹琴的背影。那双厚实有力的手,弹起琴来一定很适合。但这首曲子太过温柔了,感觉比较适合罗培。如果我请珍妮弹琴给我听,她会愿意吗?会不会太难为她了?
    这是首神秘、浪漫的夜曲,拨撩人心的鸣响。我不懂音乐,但我想这人的演奏技巧是真的很好。我将头埋在双膝间。会弹琴,该是种怎样的感觉?
    活得像正常人,又是怎样的感觉?
    琴声间歇。抬头时我注意到自己的左手手背。珍妮提醒我才注意到,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淡淡的灰色花纹,形状看不出是什么,有点像鸟。花纹洗不掉,珍妮反应过度,紧张的找来欧席纳,欧席纳只瞥了眼也没动作,并阻止珍妮去找罗培,说没必要。
    如果弹琴的是他,我会不会被发现,或已经被发现?随着旋律完全静止,我正打算起身离去,乐音再下。
    气势磅礴的重音。
    神圣、庄严。光听音符,我眼前就浮现神殿的画。我从来没去过神殿,也没有特别信神,却光从演奏者的曲音中看见了这样的图。这曲子应该是圣曲?奉献给神的旋律,扣人心弦。
    澎湃的音一波推过一波。这是在讚美神吧?我胡乱推测时,听到了铃鐺声。
    隐隐约约的金属敲击声隐藏在旋律里,却又像是配合着钢琴旋律。房内不只一个人?人应该没办法同时敲铃又弹琴──
    铃声突然近在耳畔。不响亮,但清晰无比。
    我眼前一片漆黑,慌张中我动了一下,直接滑下屋顶。
    「您真是心血来潮。臣第一次听到您弹圣曲。」
    「看几次都觉得你的魔法出神入化,埃。」
    是他的声音。我恢復意识,但视觉尚未归位。我似乎被一轻巧的东西承载着,身下薄如纸的物体在搧动翅膀,悠然往上。
    「请别叫那个名字,陛下。」
    这也是我听过的声音,但我认不出来。双脚开始火辣辣的痛了起来,看来是滑下屋顶时的擦伤。会痛代表我快恢復意识跟身体掌握权了。身下的东西救了我,但这又是什么?
    好想赶快恢復视觉。
    话说回来,我为什么会突然失去意识?跟之前累到睡着的感觉截然不同,更像是意识的大门被甩上。该不会又是魔法?
    「臣只想追随您,帝国的真理之树。」被称为埃的男人低声说道。「臣不想侍奉神明,因此捨弃了埃一名。」
    他哼了声,听起来有些笑意。
    「能让帝国首席魔法师捨神追随是朕的荣幸。」
    对方似乎也笑了。首席魔法师耶!好想看!我揉了揉眼睛。撒着银粉的翅膀出现在视野里。是蝶。自我手掌心的灰色花纹延伸出了一隻巨大的蝶,正驼着我翩翩飞舞。
    「您这几天又失眠了?否则怎么有兴致深夜抚琴。」
    他似乎不置可否。原来他真的有失眠困扰,我果然没猜错,哈。
    话说回来,手背上的蝶印原来是首席魔法师的魔法?他什么时候接近过我?
    「要臣让她进来?」首席魔法师问道。
    不!我想看首席魔法师,但对他没兴趣啊!还在洋洋得意的我登时陷入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