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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002浅蓝色

      是个男生。
    对方看起来年龄并没有大她多少,手肘撑在栏杆处,修长手指夹一根香烟,也斜着脑袋,看向她。
    邵遥脑子顿时空白一片,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鬼屋”里见到活生生的人,小嘴开开合合好久也没蹦出一个字。
    目光已经四处溜达了。
    男生皮肤白皙,头发偏棕,鼻梁高挺,眉眼狭长,穿着一件纯白色的T恤,领口干净不松垮。
    ——为什么会留意到领口呢?
    因为那处挂着一副墨镜,湖蓝色的镜片半透,半月形的外观极具辨识度,邵遥一眼就认出,这是“新世纪”前段时间刚推出就掀起热议的全新型号智能眼镜。
    这玩意儿有市无价,因为它本来就是未发售的商品,目前只有“新世纪”里被选中的一小部分用户获得了邀请,可以提前拥有并体验这支眼镜。
    当然,用户们也需要将使用感受、改进建议等反馈回“新世纪”公司。
    邵遥一直没出声,倒是男生先开了口:“是不是我打扰到你唱歌了?你可以继续唱的。”
    他的话语里带了些许口音,ABC的那种。
    字词句都含在口腔里,被唇齿嚼得绵软。
    “不是不是,我只是还没习惯隔壁有人在。”邵遥把随身听按下暂停,眨了眨眼问,“你是新搬来的邻居吗?”
    白衣少年捏着烟头往黑铁栏杆上摁,火星溅起:“算是吧,这是我grandpa的房子,他突然想搬过来住,我爸叫我过来陪陪他。”
    唔,真的是ABC,非得中英文夹杂着说话。
    邵遥心里悄悄嘀咕,直觉这新邻居估计不大好相处,但她作为这一片的“孩子王”,还是大方主动地报上自己的名字:“我叫邵遥,遥远的遥,你呢?”
    对方挑了挑眉,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她:“我叫‘Frank’。”
    “你不是羊城人吧?”
    “嗯,我从墨尔本回来的。”
    “哦——”邵遥拉了长长的一声。
    两人的初次对话很简短,因为Frank听见他爷爷在屋内喊他。
    他朝邵遥点点头示意告辞,转身要走的时候,邵遥才发现,他一双眸子是浅蓝色的。
    在阳光下的眼珠子几近透明,似游泳池里清澈见底的池水,漾着波光。
    如若从高空往下跳,溅起的水花冰凉清爽。
    邵遥没想过自己会因为少年一双眼睛,联想到那么远的地方。
    等她回过神,露台上只剩淡淡烟草味道,被阳光曝晒得干燥,仿佛只要两指一碾,空气里就会再燃起一颗两颗的火星。
    喉咙莫名有些发痒。
    咕噜往下咽可乐的时候,邵遥皱起鼻尖心想,纸烟的味道可真呛人。
    邵遥下楼的时候,奶奶已经醒了,正在厨房里切着水果。
    “奶奶,你怎么就睡这么一小会儿啊?”邵遥走到奶奶身后,细长手臂银鱼般溜过去,偷了一块芒果,含进嘴里,“哇,好甜!”
    其实是有些酸的,但也是因为这一丝丝的酸,显得果肉格外香甜。
    ——如今大型超市里贩售的水果大多数都产自一个又一个的人工农场。
    农作物培养舱里可以调整气候,调整温度,调整土壤,在那里养出来的果子从个头到形状、口感到味道,都是SSS最高等级,那些口味稍次、形状稍磕碜的水果,都会在采收时被直接淘汰。
    而那些长相有瑕疵、大小有差异、味道没那么甜的果物,才是真正的天然种植,没有智能和数据的介入,不催熟,不高产,全凭一方水土滋养。
    如今百姓们常说起一句话,说那些能平安健康成长的农作物,才是“老天爷赏饭吃”。
    “老人家年纪大,睡不了那么久。”纪霭笑起来时,眼角会陷下去几道温柔的沟壑,“我想着你还在睡,就没上楼喊你。冰箱里还有草莓,也是在农贸市场买的,想吃的话去拿出来,一并洗了。”
    “好!”
    邵遥像只鸟儿扑过去打开冰箱,取出草莓:“对了,奶奶,我刚见到了隔壁新搬来的邻居了。”
    “啊?在哪里见到的?”
    “在露台。”
    邵遥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奶奶,说那少年有些奇怪的口音,说他可能是个混血儿。
    “他家条件应该挺好,还能抽纸烟呢……我都有好久没见人抽纸烟啦,又贵又难买……他说他从澳洲回来的,墨尔本,现在和他爷爷一起住在隔壁。”
    邵遥捻起刚洗好去蒂的草莓,丢进嘴里嚼,偏酸的口感让她一张小脸瞬间皱成酸梅干,一时没留意到,奶奶的肩膀忽然颤了一下。
    纪霭低头擦着湿漉漉的手,问:“小遥,你说他……是从国外回来的?”
    邵遥嚼着草莓,声音囫囵:“嗯,墨尔本。”
    “他叫什么名字啊?”
    “Frank,他只给了个英文名,中文名不知哦。”邵遥再捻一颗草莓,送到老太太嘴边,“怎么啦奶奶?”
    “没什么,就问问。既然是邻居,以后可得好好相处。”
    纪霭咬住草莓,“嘶”了一声:“哎哟,酸得我假牙都要掉了。”
    邵遥哈哈大笑:“你哪来的假牙啊!”
    傍晚夕阳渐落,邵遥准备出门去游泳,纪霭叮嘱她做好防晒,再给她泡了一大壶陈皮茶,让她游完泳了和小伙伴们分着喝,能消暑。
    邵遥踢着人字拖,一手勾着泳帽和泳镜,另一手拎着大号保温壶。
    她像往常一样大大咧咧,只在泳衣外面搭了件薄防晒衣,两根细腿儿曝露在空气中,被橘色的残烟落日一寸寸舔吻。
    她走到斜对面的杨楚雄家,也不按门铃,直接仰起脖子,对着房子大喊:“雄仔!走啦!”
    屋内很快传出另外一声大喊:“我正在开大!你等我一下!”
    邵遥“咯咯”声笑,骂了句“懒人屎尿多”。
    一转身,竟见她的新邻居,法兰什么克,与一位老先生站在院子里,两人都默默地看着她。
    轰——
    双颊一下烧得比脚底的水泥地还要烫,邵遥浑身僵硬地举起手,打了声招呼:“嗨、嗨……”
    “嗨,又见面了。”少年笑着也挥挥手,转过脸对身边的老人介绍,“爷爷,这是住我们隔壁的邻居。”
    老先生提起嘴角,对着她笑了笑:“你好啊。”
    邵遥急忙朝他们家走过去,并打量着这位看起来还蛮年轻的“grandpa”。
    老先生没有刻意染发,花白的头发梳理得整齐,眼角嘴角都有皱纹,但眼神深邃明亮。
    他穿着白衬衫和灰西裤,没有打领带,倒是挂了副眼镜在胸前。
    邵遥猜想应该是老花眼镜。
    而他的手里握着一根拐杖,黑胡桃木在夕阳照耀下泛着光。
    “爷爷好,我叫邵遥,遥远的遥。”
    她颌首自我介绍,这时又想起自己衣着太随意,赶紧伸手抻直了防晒衣,遮挡住泳装下摆。
    这防晒衣是去年买的,今年已经短了一截。
    “哦?你叫小遥啊?”老人眉眼温柔,淡笑道,“那你同这小子的名字还挺接近的。”
    邵遥眨眨眼:“是吗?我只知道他叫Frank。”
    老人提起拐杖往孙子小腿敲过去:“他叫黎远。”
    黎远也不躲,爷爷没用什么力气,不痛不痒的。
    他重新做了自我介绍:“嗯,我叫黎远,黎明的黎,遥远的远。”
    邵遥站在门口看着他。
    刚才在露台光顾着出神,这时才发现少年好高,竟比她高出快一个头,能和“大只佬”杨楚雄一较高下,但身型又比杨楚雄精瘦一些。
    “小遥,明天起我们俩爷孙就搬过来这边住了,到时候还请你多多指教。”老人一手拍了拍孙子的肩背,“黎远从小在澳洲长大,在国内没什么朋友,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同他做朋友。”
    “爷爷!”黎远有些不满,径直翻了个白眼。
    少年谈不上友善的态度让邵遥在心里也翻了个白眼,但她面上不显,还是礼貌乖巧地回答:“爷爷你放心,这片街区的街坊邻居都很容易相处的,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按我们家的门铃。”
    黎远从上至下扫视一眼女孩的装扮,问:“你要去游泳?”
    “对啊。”
    邵遥一只手背在身后,不自觉地又扯了一下防晒衣。
    黎远挑眉:“这里有游泳池?”
    作为“地主”的邵遥发出诚心邀请:“当然有啦,你要同我们一起去吗?附近的小孩都会去。”
    黎远叹了口气,又耸耸肩,说:“行吧,反正我也没事情做,跟你一起去看看环境呗。”
    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邵遥面上还挂着笑,心里腹诽,既然觉得勉强那就别去了啊!
    “小遥,我行啦,可以走了!”
    杨楚雄从自己家里跑出来,他也是个不计较形象的,边跑边扯着自己的沙滩裤裤腰带。
    但他一见到邵遥旁边站着个面生的男孩,立刻警铃大作,皱着浓眉问:“他是谁?”
    邵遥指指身后的屋子:“是新搬来的邻居,我带他去认认泳池的路,他叫黎远。黎远,这位是杨楚雄。”
    “走吧走吧,其他人已经到了。”邵遥与老人道别,“爷爷再见。”
    杨楚雄也跟老人点点头,迈开长腿几步就跟上她,凑在她耳边小声道:“原来就是他们住进那闹鬼的房子啊。”
    “嘘——别乱说话!”邵遥呲牙咧嘴。
    她偷偷回头,眼角余光里是边走边低头看手机的男生。
    夕阳浓烈如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长,长到快要触及她的脚后跟。
    于是她快走了两步。
    黎彦握着拐杖,目送几个孩子远去,直到快看不清人影了,才收回视线。
    他侧过脸,看向邻居家。
    西式小洋房被余晖温柔地笼在怀里,门口屋檐下挂着一串贝壳风铃,傍晚的风吹过来,风铃叮当,树叶沙沙。
    吹来的还有许多回忆与过往。
    他整理了一下头发,把刚才解开的领扣重新扣上,将老花眼镜收进衬衫胸袋中。
    接着是手中的拐杖。
    想了想,他还是放下了拐杖,慢慢挪着还不太灵活的左腿往门外走。
    手指才刚按下门铃,黎彦的喉咙已经泛酸了。
    他有些不敢看门铃上的摄像头,隔了这么多年,也不知她愿不愿意见到他。
    嘟——
    门铃响了一会儿,才有接通通话的信号声。
    门内的人拿起电话,却一直没有开口。
    心跳七上八下,黎彦明显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往上飙升。
    说不定这么下去,他又要脑梗一次。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声音,凝视着摄像头,哑着嗓子说:“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