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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慈面软

      关川离开后,姜慈年匆忙上楼,看到她坐在书桌前安静地低头看书后,松了一口气,他并不知道刚才的谈话被她听进去了多少。
    身旁纱帘被阳台外的风吹得鼓动着,微风从窗帘的蕾丝里透进来,吹起着她脸颊的发丝,连眨眼都显得认真。
    安静宁和的一幕,姜慈年陷入陶醉,脸上尽是痴迷的爱恋,歪头靠在圆弧的拱墙上。
    他终于要迎来他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黎冬转过头,看着令人发毛的眼神:“庄夏在关川手里吗?”
    黎冬跑到门口,听到了他们后来的谈话,关川说庄夏太弱了,不禁玩。
    姜慈年朝她走去,他害怕她生气,但还是把真相告诉她。
    “她从楼上摔下去成了植物人,很有可能醒不过来了。”
    黎冬没有吭声。
    她很早就知道关川是个变态,为什么会看上庄夏,她不得而知。
    “你上次问我,想不想让你把她送回家的时候,她就已经跳楼了吗?”
    “不是,那时候我去关川的公寓里看过,她还好好的,但估计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黎冬气馁地转过头来,姜慈年来到她的身边蹲下,下巴搁在她的腿上,抬起头望着她,眼神在恳求她的宠爱。
    黎冬烦躁的把腿移走,厌恶的说了一句:“别碰我。”
    姜慈年笑了,毫不留情地戳中她的伤口:“你是不是在愧疚,如果当时你让我把庄夏送回家,她就不会从楼上跳下去了,也不会变成植物人了,现在说不定一家四口能团圆,好好生活在一起呢。”
    黎冬睁大眼睛,眼底蓄燃的怒火让她无法平静下来,她不计后果朝他脸上扇去,姜慈年别过了脸,嘴角的笑容僵硬缓落。
    黎冬推着身后的凳子起身。
    “她死了也不关我的事!我从来都没把她当过家人,我也不需要你来揣摩我的想法。”
    “我忍你很久了!姜慈年,你把我带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关着我吗!说什么这是给我的新家,你找这么好听的借口也掩盖不了你的恶心!”
    姜慈年缓缓站起,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对黎冬而言他像个庞然大物,熟悉暴戾的三白眼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阴鸷的杀气。
    姜慈年紧抿着唇,无形的气压笼罩在他的周身,死盯着黎冬的脸,压抑着屈辱的怒火。
    黎冬气红了眼,吸着通红的鼻子,逞强仰起头,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你要打我是吗,打啊!我让你打!反正这栋楼最高也只有三层,我死不了!大不了你把我锁在这个屋子里,让我一辈子都别出去!”
    姜慈年挪动着下颌,舌尖在口腔里顶了顶被扇的那半张脸,残酷的脸上覆盖一层冷霜,令人不寒而栗。
    姜慈年抬起手,黎冬猛地闭上眼脑袋往后仰,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他搂住她脑袋把她拥进怀中。
    黎冬的脸埋在他的胸口,深吸过后发现,他身上原本的柠檬香洗衣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玫瑰清甜的花香味。
    “我不打你,别怕。”
    姜慈年顺着她的长发,温柔从她的脑袋抚摸到肩膀,黎冬的头顶是他的喉结,胸腔里声音震动得低沉磁性。
    “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做到,你也没能力去反抗我,我之所以不这么对你,是我想要改变我在你心里的形象。”
    “我们回到刚交往的那时候好不好,你不是真心喜欢我吗,还会对我笑,牵手也好,抱着我也好,躲在我怀里哭也好,如果爱上我很难,那就先别厌恶我。”
    黎冬在他怀里发出荒诞不经的笑声,语调婉转得既像是在撒娇,又像嘲讽。
    “那能不能让我把你的腿也插上几刀啊。”
    姜慈年抚摸她发丝的手停顿了下来。
    黎冬推开他,满脸嫌恶:“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呢,听过狗改不了吃屎吗,姜慈年,你就是那条狗。”
    天气入冬。
    温室里的玫瑰难以开花,但却结出了幼嫩的花苞。
    姜慈年每天尽心尽力地照料着窗台上的玫瑰,为了让它生长得更好,原本的水栽移植成了土栽。
    早上,姜慈年拉开窗帘,院子里的银杏树到了冬天变得光秃秃,耐寒的竹叶四季常绿,在一片暗淡无光的植被中显得极具活力。
    他做好了早饭,端上楼,黎冬还躺在床上,但这个点她应该醒了,只是不想睁开眼和他说话而已。
    姜慈年将她脸上的碎发拂开,软语温言,耐心叮嘱她。
    “起床之后把饭吃了,不然胃疼,记得吃药,否则明天来月事疼得打滚,厨房的锅里还有炖的鱼肉,想吃了就自己小心点拿,我要去趟医院,等我回来。”
    直到他离开,黎冬才睁开眼。
    床头放着托盘,饭菜扑鼻而来的花椒香味,让她肚子饿得忍不住紧缩。
    黎冬撑起身子,果断端起粥,用勺子搅拌着往嘴里送去。
    半年前,她和姜慈年大吵一架过后,闹过一段时间的绝食。
    本想着用自己威胁他,解除了这别墅的监禁,让她能自由地进出别墅园区的大门,可她饿到呕吐,姜慈年也没有松口,每天做着不重样的食物引诱她进食。
    到最后黎冬饿出了胃病,结果疼的就只有她自己。
    姜轻在前几天产下了一个男婴,姜慈年第一次来到医院看这个孩子,医生说他是早产儿,目前被放在保温箱里照看,但孩子的父亲执意要把他送到病房陪着母亲。
    不知道季昌睿打的什么心思,姜慈年见到他的时候,他也没有对这个刚出生的孩子有任何兴奋,反而是守着刚经历生产痛苦的姜轻。
    日夜操劳的他下巴留着胡渣,邋里邋遢,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多久没换了。
    他沉默时,脸上操累的皱纹更加明显,孩子在透明保温箱里安静地躺着,姜轻憔悴的脸色如一张皱巴巴的白纸,扭头费劲地去看他,指着那孩子,有气无力地控告。
    “这不是我的孩子。”
    姜慈年以为,季昌睿会对她说:再生一个就是你的了。
    畜生般的话意料之外没有说出口。
    他手足无措地揉搓着脸,趴在姜轻身边,握住她的手抚摸她病态凄美的容颜。
    “是你的,是我们的,你给他取个名字吧,你生的,那就姓姜,好不好呀?”他嘶哑的嗓音绵言细语诱哄着她。
    姜慈年站在门外,听到姜轻开口。
    “姜……叫慈年,一定能心慈面软,年年如是……他一定不会,像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