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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 第111节

      他从来都知道虞粒的美是有攻击性的,可笑起来时却又那么柔那么甜。
    就比如现在,她举着手机拍照,对着镜头开心地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露出洁白的贝齿。
    有多久,她没有对自己这样笑过了。曾几何时,这个笑容是属于他的。
    现在为了见她一面,还得拉这么一大帮人出来配合。
    而他也不再是她的焦点,甚至这么久,她都没再看过他一眼。
    程宗遖突然觉得心里发涩,还有点烦,敛了敛眸,掩盖住情绪。
    虞粒她们拍完照后,服务员正好推着餐车来上菜了。
    等上完之后,拿起手机先拍照,先完成这个仪式感。
    这时候,匆匆走进来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他走到她们面前,带着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来迟了。”
    “你就是来赶晚饭的吧?”吴琪调侃。
    “哈哈哈。”
    “小鱼,生日快乐。”许曜帆朝虞粒递过去一个缠着丝带的小盒子。
    虞粒大大方方接下:“谢谢,快坐下吃饭吧。”
    本来吴琪和虞粒坐在一排的,可她小心翼翼瞥了眼不远处的程宗遖,突然起了些小心思,她麻溜儿地跑到陈妍宁旁边,“许曜帆,你跟寿星一起坐吧。”
    陈妍宁一眼看穿吴琪的用意,无语地对她翻了个白眼。
    许曜帆便坐在了虞粒身边。
    林昭往他们那边瞄过去一眼,看见他们四人有说有笑的,不知道在聊什么,虞粒笑得嘴都合不拢,跟朵花儿似的。
    他还不怕死地凑到程宗遖面前拱火儿:“遖哥,那毛头小子叫您家大小姐小鱼,这能忍?!”
    刀叉猛地划过盘子,发出了尖锐的摩擦声。用力地握着,他冷白的腕骨格外凸出。
    面上却毫无波澜,八风不动的模样。
    紧接着,他放下刀叉,端起盘子站起身,不紧不慢朝虞粒那桌走了过去。
    程宗遖一走,他们这桌的低气压瞬间消散,其他人都急忙问林昭:“诶昭哥,这什么情况啊?那是程总的小情儿?看上去年纪好小啊。”
    “什么小情儿,这话要让他听见了,这会儿就得送你去见阎王。”林昭表情严肃,煞有介事:“那是你们未来老板娘,你们程总可宝贝着呢,你以为他为什么到这儿来开分公司?都认认脸吧,以后见着了都识相点,老老实实叫声老板娘,把她哄高兴了,比拿下任何大项目都管用。”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匪夷所思极了。
    他们齐刷刷回头看过去。
    只见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大老板,走到了未来老板娘面前,胳膊越过她旁边的小男生,将手中的餐盘放到了她面前,在她疑惑不解的目光下,他慢悠悠说:“切好的,七分熟。”
    完全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放下就走,走之前还不忘叮嘱一句:“别喝酒。”喝醉了实在折腾人,这句话被他咽回去了。
    之后对她的朋友们礼貌颔首,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
    林昭没忍住“靠”了一声。气笑了。
    这就完了?刚才他就叫了两声小鱼妹妹,程宗遖那眼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现在那毛头小子又坐他女人身边又叫她小鱼的,他什么反应没有,送过去一盘切好的牛排就又灰溜溜回来了?
    程宗遖刚坐下,虞粒就抬起手叫来了服务员,故意抬高音量:“开瓶红酒,谢谢。”
    “噗——”
    林昭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他连忙虚握成拳掩在嘴边,硬憋着。
    看程宗遖一眼,他倒是不见丝毫不悦,只有无奈,不动声色地勾起唇摇了摇头。然后若无其事地扭头与其他人一本正经谈起了正事。
    林昭啧啧两声。
    要说能让程宗遖吃瘪的,也就虞粒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程宗遖吗?被个女人拿捏得死死的,一点脾气没了。
    虞粒还真让服务员开了瓶红酒,只不过选了一瓶最便宜的,幸好这西餐厅比较人性化,没什么天价的东西。
    “我去,真的太温柔了。”吴琪看着虞粒面前那盘切好的牛排,一脸羡慕。
    而且每一块都切得很小,显而易见的细心。
    虞粒垂眸看着面前的牛排,过去那些回忆又翻涌起来。
    她喜欢吃七分熟的牛排,可却不喜欢切牛排,每次程宗遖都会替她切好。每次出去吃饭,都是如此,不厌其烦。
    “小鱼,你赶紧从了吧!这种有钱又体贴的好男人真的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我可求求你了!”吴琪抓住她的手,比当事人还激动,“你说世界这么大,为什么偏偏就在同个餐厅遇见,这就是缘分啊!”
    陈妍宁回头看一眼,嘁了声:“你说的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男人这会儿正跟别的女人谈笑风生呢。说什么了,把那俩熟女逗得脸都快笑烂了。”
    闻言,虞粒和吴琪都朝那边看了眼。
    他们那一桌的氛围像是突然嗨起来了,不管是男人女人都面露喜色,就跟中彩票了似的。
    尤其是坐在他对面的那两个女人,纷纷端起酒杯敬程宗遖。
    然后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句,她们娇滴滴地说:“敬全世界最好的程总~”
    程宗遖慵懒地靠着椅背,他今天没穿西装,而是穿了件浅灰色呢大衣,大衣搭在一边,内搭着一件高领的白色毛衣。很休闲的穿搭,比往日严肃冷酷的正装多了几分温润,整个人凌厉的锋芒也柔化了些许。
    他没喝酒,端起水杯与她们的酒杯虚碰了下,唇角微勾,礼貌回应。
    他这人,不笑时就够勾人的了,笑起来时,不管这笑是冷的还是虚伪的还是真心实意的,都让人无法抗拒。说到底他本身就是一个光芒四射的人,无论在哪儿都耀眼。
    虞粒心里吃味,不愿再看。
    还全世界最好的程总,切。
    “你看啊,我就说他那种人身边是不会缺女人的!多的是人往他身上扑。”吴琪苦口婆心,“所以你还在等啥呢?还不牢牢抓住了!别让别的女人有可乘之机!”
    虞粒将他切的那盘牛排赌气地推到一边,端起红酒杯,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该是我的怎么都是我的,不是我的我再怎么抓也抓不住。”
    她站起身,去了洗手间。
    殊不知他们在庆祝的事情是,因为林昭说了句是他们未来的老板娘,等到程宗遖回来后,他们就趁此机会一个劲儿地夸老板娘真美啊,跟老板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还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后程宗遖就龙颜大悦般奖励他们完成手头上的项目之后就去豪华欧洲游,为期一个月,所有费用公司报销。
    林昭满头的黑线,恋爱脑成这样,真没救了。
    虞粒走进洗手间,去上了一个厕所,然后站在盥洗台前洗手。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下意识理一理头发,头皮忽而一阵拉扯的刺痛,她拨了拨。发现后面有一缕头发缠到了裙子拉锁上了。
    拉链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滑了一小截儿,她反手去理头发,扯了半天都扯不开,她又看不见后面是什么情况。
    就在她想转身背对着镜子时,余光中走过来一道熟悉的高挑身影。
    她愣了下,扭头看过去。
    程宗遖走到她身后,动作温柔地理出了缠在拉锁上的头发。
    他一来,空气好似都变得稀薄了,她被他的气息所包裹。他的存在感太强了,哪怕没说只言片语,她的心还是被他的一举一动所牵动。
    她透过镜子看他,他微低着头,目光专注地替她整理头发,缓缓拉上滑下去的那一截儿拉链。
    之后抬起眼皮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镜子中交汇,虞粒心都颤了一下。
    理好之后,他的手收回来,两人之间保持着一拳的距离,他也没有要走的打算。虞粒觉得有点尴尬,下意识往一旁挪了挪。
    她白皙的腿在他眼前晃了晃,程宗遖蹙起了眉:“光着腿不冷?”
    她的裙子有点短,在大腿往下一点的位置,脚上的长筒靴及膝盖,露出来的那一截儿腿光着。
    虽然南方的冬天不似北方寒冷,可外面温度也不算高。
    他一直盯着她的腿看,她觉得很不自在,揪了下腿上接近肤色的袜子,“这叫光腿神器。”
    她没好气地嘟囔:“年纪大了什么都不懂,这就是代沟。”
    “多穿一点。”面对她的吐槽和挖苦,程宗遖笑了笑,长辈般的口吻:“别为了爱美冻坏身体。”
    “你管得着吗你?”虞粒转过身直视他,呛了一句过去,逆反心理又上来了。
    “小鱼,别让我担心。”程宗遖上前一步。
    虞粒的目光飘到了不远处,正巧看到他们那一桌,那两个刚才说全世界最好的程总的女人还在笑,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她又想起来刚才那两个女人跟程宗遖的互动,心里更不爽。
    前一秒把别的女人逗得笑靥如花的,后一秒跟她说别让他担心?
    虞粒不高兴起来就喜欢阴阳怪气,先下手为强:“我都说了,在我20岁之前不要再见面了,你怎么不遵守约定?”
    程宗遖笑着叹了口气,似是很无奈:“小鱼,咱讲讲道理,是我先来的。”
    “……”
    虞粒无语凝噎,有火都发不出。
    她表情僵硬,硬着头皮说下去:“那、那你怎么会在南城?”
    “因为公事。”他表情一本正经,黑眸幽深不见底,仿佛他真就是坦坦荡荡。
    虞粒觉得特别臊得慌,他这话完全就是在打她的脸,仿佛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除了尴尬,她的心里涌上来浓浓的失落。
    就在她要落荒而逃时,程宗遖又大喘气地补了句:“还有,想见你。”
    她的一颗心就这样被提上提下,像坐过山车一样。
    “当然,想见你排在首位。”他说着,朝她靠近。
    她下意识往后退,直至抵上了盥洗台边沿,无路可退。
    他的气息像牢笼将她团团围住,她微抬起头,撞上他那双深邃又缱绻的眼睛,所有的欲望和情绪都袒露。她无意识地吞了吞唾沫,心跳如鼓。
    安静的空间,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彼此。
    暧昧就这样抽丝剥茧地弥漫在空气中的每一处,两人心里都在渴望着能发生点什么,心里仿佛都有一个钩子在拉扯。
    但就这样暗潮汹涌地对视着。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的某个信号。
    直到程宗遖微低下头,打破了这僵局,朝她的唇靠近,虞粒就在这一瞬屏住了呼吸,手扣着盥洗台边沿。
    “小鱼。”他一边说,手伸进裤兜似乎准备拿什么,“生日快乐。”
    他的脸逐渐放大在眼前,就在即将吻上时,虞粒突然注意到他空荡荡的耳垂。原本戴在他耳垂上的钻石耳钉没有了。
    她将她的那一枚留下之后,上次见时,他将两枚都戴上了。
    可现在,一枚都不见了。